放眼望去,京城的大街上,不知何時擁滿了百姓,人群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
王威之案已經傳了出去,此時怕有大半京城的百姓都出了家門,有人站在認罪書下大聲朗讀。
后面的人,聽不到也看不到,則由前面的人轉述!
一個王威案,牽出軍餉貪污案和一條列人命案,捅破了東凌的天!
有人甚至趁機鬧事,誰得利,可想而知!
搞得人心惶惶!
牽扯到的人,更是人人自危,祈求上天保佑,不要查到他們。
京城的大街上,到處是禁衛軍!
一個又一個或從家中,或從酒樓中,或從衙門中被禁衛軍拉走。
皇后娘娘動用了所有的關系,希望把王威的事與太子撇的干干凈凈。
王威是她的親弟弟,弟弟倒臺,就是娘家倒臺,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保住她兒子的太子之位,其他都是無關緊要!
東方玄還在路上,收到消息之后,快馬加鞭趕往京城!安全沒有了打勝仗的喜悅,只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到他的太子之位!
紀云看著錢袋一天比一天扁,心疼極了,京城真的是花錢如流水的地方!
她們在京城也沒有呆幾天,錢卻嘩啦嘩啦的如流水般地沒了。她們現在又沒有任何的營生,如此下去坐吃山空。
也不知道葉大哥來京城干什么,每天早出晚歸的,但她沒有問過一句,一如既往的支持!
葉輕也沒有告訴她們真相,免得她們擔心受怕。
唯一開心的就是豆豆,每天把拉著紀云往外跑!
紀云心疼錢,只在客棧周圍轉悠,但豆豆偏要往人多的地方去,看見這個想要買,看見那個也想要買。
第七天,葉輕看著渾水攪得差不多了,趕緊收拾行囊,準備離京!
周鈺兒:“葉大哥,我們去哪里?”
葉輕心情愉悅地說:“回家!”
但回家之前,順道去一趟王進福的老家!
葉輕手里緊緊的捏著一塊牌子,這是王進福臨死之前交給她的!
葉輕穿越來的第二天早上,王進福把家里的祖宗18代都告訴了她。
王進福年紀不大,犧牲的時候才19歲,南方人士,是老大,據他所說,家里一共五個兄弟姐妹!
兩個弟弟,兩個妹妹。
最小的兩個都是妹妹!
他是老大沒有還成親,下面的老二老三,也已經到了成親的年齡,因為沒有錢,都是光棍一條。
其實這個年齡在現代,也就才讀高中而已。
父親在王進福當兵的那一年年初,就因病去世了!窮人家生不起病,昂貴的醫藥費讓人望而止步,熬過去了,只能說命大,熬不過去的,只能希望自己來世能投胎到有錢人家!
王家只能用一貧如洗來形容!
葉輕依然清晰的記得王進福臨死之前說的話:“帶我回家!”
現在,山河已無恙,葉落應歸根,我帶你回家。離家尚是少年之身,歸來已是報國之軀!
但,當時逃跑的太匆忙,葉輕沒能把王進福的尸體搶回來。
只是后來回了一趟西北軍大本營,把他的衣物全都帶了回來。
王進福的家鄉還很遠,幾個人都沒有去過,是一路問著去的。
蜿蜒青翠的武樂山,綿延數十里,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保護著山腳下的百姓!
武樂山下,坐落著一個又個小村子。
此時正是中午做飯的時候,村里炊煙裊裊!
孩子們在村子里跑來跑去,歡聲笑語,好不快活。
但是,和諧的小村里,總有不和諧的一面出現。
一座破舊的茅草屋,院子的柵欄門猛的被踹開,五個男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陸老大大聲吆喝:“王家的,銀子準備好了沒有?趕緊把錢拿出來。”
正在煮野菜的陳氏嚇得鍋鏟直接掉到地上。
正在燒火的姑娘趕緊把鍋鏟撿了起來。
這是她的大女孩,今年才十三歲的心兒!
大兒子前兩年被抓去當壯丁,兩個兒子也就是老二和老三去鎮上打短工,早上出門,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陳氏母女倆沖出廚房,看到是幾個男人,陳氏哆嗦著嘴唇說不上話來,下意識地把心兒擋在后面!
陸老大看陳氏的樣子便知道沒有銀子,上前了幾步,怒罵道:“這是沒錢了?你當時借錢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一再的承諾,一定會按時還錢。”
陳氏啰索地問道:“能、能不能寬限幾天?”
“寬限幾天?”
男人似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嘲諷的笑了幾聲:“咱們當初可是白紙黑字寫好了,借給你們一兩銀子,三個月后,你們要還二兩銀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么,想賴帳嗎?”
陳氏急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就是希望你們能寬限幾天,我馬上去籌錢,盡快還給你們。”
陸老大看了如花似玉的心兒好幾眼,皮笑肉不笑的應下:“好啊!不過,再還就不是二兩了,而是五兩,如果還沒有,就拿你這個大女兒來抵,劃算吧。聽說你還有個小女兒,她人呢?”
陳氏嚇得臉色都白了:“你們這是無理的要求,不同意。”
男人惡狠狠的說:“無理要求?那又怎樣?既然不同意,那你現在還錢呀!”
陳氏諾諾的說:“我,我現在確實拿不出來。”
“這是想耍賴了,我們胡老爺借出去了這么多年的錢,還是頭一次遇到你這樣的人,看來不給你點教訓,還當我們胡老爺好欺負呢!”
陸老大繼續說道:“兄弟們,給我狠狠的砸。”
其他四個男人,拿著手中的木棍,沖進了茅草屋,見東西就砸!
邊砸邊罵:“窮鬼,啥都沒有。”
房間里確實什么值錢的都沒有,吃飯的桌子還是高低不平的。
陳氏大聲喊道:“別砸了,你們住手,快住手!”
家里東西不值錢,但是砸了,就沒有了。最值錢的就是廚房里的那口鍋,以及裝水的那口水缸。
回應她的是水缸被砸碎,以及鐵鍋被砸爛的聲音。
正好從外面回來的小女兒麗兒,看到情況不對,撒腿就跑村長家里跑。
很快,就把村長叫了過來,隨同村長過來的還有大量的村民們。
村民們手里都拿著武器,孤兒寡母被欺負,他們不可能袖手旁觀。
村長跑得氣喘吁吁,一看到里面的情景,大聲怒吼:“都給我住手。”
看到村長過來,陳氏仿佛看到了希望:“村長,求求你,讓他們不要砸了。”
陸老大面無表情的看著村長:“讓我們住手也可以,還錢。”
村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看向陳氏。
陳氏含淚把借錢的事說了出來,前幾個月,麗兒生病了,求遍了整個村子,只借到500文錢,根本就不夠,還差一兩銀子。
沒有銀子,大夫就不給醫治。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死去,陳氏只好跟胡地主借了一兩銀子。
期限是三個月,到期還二兩銀子,這是高利貸呀!
那又能怎么辦,已經走投無路了。
前兩年,陳氏的丈夫生病,把能借的都借遍了,這兩年,兩個兒子去鎮上打短工,慢慢地還以前欠下的錢!
村里人也不富裕,借給你是人情,不借是道理,誰家都要生活!
陸老大囂張的看著村長:“你能替她還錢嗎?”
村長弱弱的說:“都是窮苦人家,能不能多寬限幾天?”
陸老大:“你以為我們老爺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寬限幾天,這話你怎么說的出口?有本事你就替她還錢,沒本事的就一邊去。”
村長繼續求情:“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緩一緩!”
陸老大冷笑一聲:“看在你的面子上?村長,你的面子值幾個錢?”
村長老臉一紅:“你?”
陸老大不耐煩的揮揮手:“想多管閑事的話,連你一起打。”
太不給面子了,村長氣得指著他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你們要是貪得無厭,我們也不會看著你們欺負人!
陸老大臉色猙獰:“村長,你要是繼續攔著的話,明年的田地就不佃給你們了。”
頓了一下,看向村民,威脅的說道:“還有你們,都給我滾開點,小心明年讓你們無田地可種。”
一陣大風刮來,村民們聚著,人人沉默。
這可是大事,沒有田地,靠什么吃飯呢?
很快,村民們猶豫再三,權衡利弊,紛紛逃離現場!
院子里就只剩下陳氏母女三人以及那五個男人!
沒有了礙事的村長,這幫人開始搶人了。
“放開我的心兒!你們不能搶走我的心兒!”婦人嘶啞而凄厲的聲音,驚飛了樹上的鳥兒,展開翅膀撲棱棱地飛走了。
“放開我姐姐,我要和你們拼了。”
“不想死的,趕緊滾開。”陸老大惡狠狠的對陳氏說!
陳氏滿是滄桑的臉上布滿了淚水,苦苦的哀求著:“求求你們,放了我家心兒!”
面對陳氏的乞求,陸老大沒有絲毫憐惜,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走上前去想捉住她身后的心兒:“你給我過來。”
“滾!”心兒憤怒的看著陸老大!
陸老大:“呵,脾氣挺辣的。”
陳氏心中酸澀,緊緊地摟住她道:“心兒,娘親不會讓你離開的。”
抬頭看著對面的男人,壓下心中氣憤,狠聲說道:“想要搶走心兒,先從我的尸體上踩過去!”
“不知好歹,找死!”
見她拉著心兒的手不放,陸老大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轉頭朝后面使了個眼色。
后面幾人一齊走上來,粗魯地拉開陳氏和心兒。
麗兒見狀,沖了過去,一口咬在一個男人的手臂上,痛得他眼淚都流了出來!
憤怒的揚起手,用盡所有的力氣狠狠的一巴掌打了過去!
可憐的麗兒,剛剛才病好,被這么一打,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麗兒!”
“妹妹!”
為母則剛,為母則強!
看著兩個女兒,一個被打的暈倒在地上,一個被搶走!
而自己又無能為力,心中充滿了絕望。
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趁一個男人沒有防備,陳氏抬腳就是用力一踢,正中抓著心兒的那個男人的命根子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男人痛苦地蹲下去。
陸老大見狀,反手就扇了陳氏一個耳光:“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不打死你。”
“竟敢傷我們兄弟!你好大的膽子!”一個男人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陳氏的肚子上,將陳氏踹得飛了出去。
陳氏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呸,賤人!”踹她的男子呸了一聲!
“娘!你們放開我,你們這幫畜生。”心兒拼命的掙扎。
陸老大看著心兒,十分兇惡的說:“你他娘的再大喊大叫,老子連你一塊打,要不是胡老爺看中你這張臉,老子早就打你了,別不識好歹。”
一個男人看著地上不知死活的麗兒,問陸老大:“老大,這姑娘怎么辦?要不要一起扛走?”
陸老大:“帶走帶走,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
“畜生,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妹妹。”
然而,麗兒哪里抵得過幾個大男人,還被人趁機揩油,氣得小姑娘又羞又怒!
而昏迷狀態下的麗兒更加慘,扛著她的那個男人簡直是肆無忌憚。
“請問,這是王進貴的家嗎?”
一聲少年清音,自外面而來。
幾人面面相覷,什么情況?有幫手不成。
陸老大直接說道:“不是!”
剛才帶路的孩童,此刻站得遠遠的:“這就是王進貴的家!王進貴去鎮上了,這幫壞人,就是欺負王進貴娘親和妹妹的人。”
孩童的話音剛落,一輛馬車走進了男人們的視線。
從車上跳下一個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看起來弱小的很,但他身上卻有一股氣質,讓人無法忽略的震攝人心的力量!
少年看到里面的場景,皺眉問道:“什么情況?”
陸老大壓根就不把這個少年放在眼里:“少管閑事!”
少年跟他杠上了:“如果我非要管呢?”
陸老大:“那你的下場就是—死。”
少年:“那就要看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砰!”話音剛落,在陸老大疑惑的目光中,她一拳利落兇狠地揍向陸老大柔軟的腹部,在他慘叫著張嘴的一瞬間,把地上的木棍塞進了他嘴里。
“啊……嗚嗚。”陸老大痛叫聲到了一半便硬生生地給噎在喉嚨里,瞪大了滿是恐懼和憤怒的眼睛盯著少年。
少年一腳踩在陸老大的胸口上,半伏下身子,一手捏著陸老大的下巴,無奈地輕嘆:“你這人怎么這么不知好歹!我都說了我要多管閑事,你非要說讓我去死。”
陸老大大力地掙扎,卻躲不開葉輕幾乎捏碎他下巴的手,只能惶惑地瞪著葉輕!
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一招就把他打倒。
狂風不止,人聲忽靜。
忽然,“大家一起上。”剩下的四個男人沖了過來。
只聽見“砰砰砰砰”四聲之后,地上又多了四個人。
少年好像很不耐煩,忽然拿出了一把刀,對著陸老大的那玩意兒比劃著,漫不經心的說:“你們這么喜歡搶民女,要不你們下半輩子也做個女人吧,這樣就不用去搶了。”
那把聲音溫潤如水,但是聽在陸老大的耳朵里卻覺得陰森恐怖,他瞬間渾身一僵!
陸老大扯開木棍,驚恐的說:“別,別,我不喜歡做女人,能不能給個面子,放了我們,我們現在就走。”
“你的臉真大。”少年負手冷笑!
用刀拍了拍他的臉頰,似笑非笑地湊到他的耳邊陰惻惻地說道:“沒有那玩意兒,就絕了所有犯罪的根源,不是很好嗎?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陸老大拼命地朝著少年磕頭,臉上眼淚鼻涕一起流,目眥欲裂,只為了表示他錯了,真的錯了!
但是,很明顯,少年沒有打算就這么放了他,唇角勾起暴戾的笑意,一腳粗魯地踹在他的肚子上,語氣極盡溫柔:“后悔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