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松仁殺紅了眼,雙手已經麻木。
劉業強的右臂中了一刀,但他沒有絲毫猶豫與退讓!
想到已經犧牲的鐘運高,心里就一陣痛!似乎也早已忘記了疼痛,繼續在血海中廝殺!
周震威已經不記得殺了多少人,仿佛不知疲倦,他和他的先鋒軍永遠拼殺在最前面,他們不是懦夫,他們是引以為傲的西北軍先鋒營。
一名北狄小頭目剛剛殺了一名東凌士兵,并殘忍地將他的頭顱砍了下來,用長槍將頭顱高高舉起,哈哈大笑:“懦夫,瞧瞧這些東凌的懦夫,要殺他們易如反掌,大家沖呀,殺了這些東凌……”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支長槍帶著銳利的破空之響疾馳而來!
四周一片廝殺,以至于掩蓋了它的動靜,就算沒有掩蓋它的動靜,也無所謂,它是直接奔著小頭目而來。
等那名小頭目反應過來時,只覺得渾身發涼,腦海一片空白,已經無法躲閃。
長槍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嚨,慣性將他整個人往后推。
小頭目受重力的推動,后退了兩步,他想看清楚到底是誰,竟然有這個本事,在如此險峻的環境下,越過無數東凌士兵的層層人海,直接將他一槍斃命。
但是,他已經倒在地上,再也看不到那個地獄來的殺神!
“佰長!”
一名北狄士兵驚叫。
他沖了過去,想要把小頭目救起,奈何距離太遠,還沒靠近,便被一支利箭刺穿了心臟,隨同他的佰長一起下地獄。
遠處,葉輕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侮辱我東凌將士者,死!”
那日松作為本次戰役的統帥,知道東凌并沒有多少人,特別是經過那日大戰,東凌將士已經傷亡了不少。
為了這次偷襲大戰能成功,他們做了精心的準備,不管在人數上還是在裝備上,都比東凌好太多,而且是從四面八方進行包圍!
他知道葉輕有些本事,不然耶律斜將軍和多杰將軍就不會吃了大虧,打了敗仗。
不然,葉輕也不會被北狄列為頭號敵人!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有本事,大戰開始才多久,北狄就已經傷亡了不少人。
那日松冷冷的看著東凌的方向,只見葉輕穿著盔甲,騎在馬背上,一張稚嫩的臉與那一雙犀利如鷹的眼神一點都不搭配,可他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一股濃濃的殺神氣息。
他的士兵受到他的鼓舞,和他一樣,下手狠、準、快。
無數北狄士兵沖殺過去,卻沒一個人能夠順利地靠近他,無一例外都成了他的刀下魂!
鮮血染紅了他的盔甲,也染紅了他周邊的的泥土!
但他未曾后退一步,他是殺神,是東凌的靈魂。
最為可惡的是,他的戰馬還是北狄的,此刻乖乖地任由他差遣!
這人必須死,不用哈達他們動手,我就來解決你,那日松狠狠的想!
他拿出弓箭,惡狠狠的說:“既然剛才的箭雨都射不死你,刀劍也殺不了你,那就讓我來會會你,看是你躲得快還是我的箭快,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箭硬。”
那日松搭弓拉弦,嗖的朝著葉輕射了過去,而葉輕周邊,已經有好幾個北狄士兵沖殺過來,這可是個大好時機!
那日松看著利箭飛馳而去,心里不由得冷笑道:“哼,這一箭看你怎么躲,受死吧。”
葉輕耳朵忽然一動,似乎覺察到了什么,眸光一寒,也不躲避,直接將戰刀往前一擋,哐當一聲,戰刀擋住飛馳而來的箭矢,兩兵器相撞,擦出了一股激烈的火花。
葉輕只覺得握刀的手一陣發麻,可見這箭矢的力道有多厲害!
那日松半瞇著眼睛,這都射不死你,命真大!
那就緊接著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
每一箭,他都是對著葉輕的腦袋,他要射穿葉輕的腦袋,這么多箭,看他還怎么躲,除非他會飛。
然而,他要殺葉輕,怎么可能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葉輕從那日松發出的第一箭開始,就知道那日松的目標是她,只是沒辦法騰出手來,不然,早就要了他的狗命。
先讓你多活一會兒,等一下就來取你的狗頭!
戰爭依然殘酷地進行著。
不知過了多久,刀口已卷,血流已成河!
吶喊聲,戰鼓聲,馬兒的撕鳴聲,刀劍撞擊聲,撕裂了夜的祥和,山上的動物早已躲得遠遠的!
北狄將士們被深深的震撼了,他們不是第一次與東凌大軍交戰。
前幾天的兵力耗損都很大,北狄大軍的耗損更大,只不過他們人數眾多,耗損了能夠及時補給。
也許是東凌邊境守城的將士太少,前面的城池攻下來太容易。
也許是因為,他們忘記了當初是如何落荒而逃的。
似乎也忘記了前幾天的大戰!
但,這些將士們中絕大部份是第一次與葉輕所帶領的先鋒軍正面交戰。
他們發現這些東凌將士都不是人,他們是一群瘋子,是一群魔鬼,來自地獄的惡魔,就算死也要抱著敵人同歸于盡!
北狄大軍整整超過他們一倍多的人,卻仍然撕不開東凌大軍的裂口!
這已經不是不怕死,而是恐怖的幽靈。
東凌大軍不斷地向前發起攻擊,北狄大軍慢慢地有了后退的跡象。
那日松怎么可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不再管向葉輕射箭,先穩住大局,揮刀大喊:“進攻,所有人進攻,后退者殺無赦。”
前進是死,后退也是死。
前進說不定能換來華富貴,加官晉爵,后退絕對是死路一條。
北狄將士殺紅了眼,又繼續前進。
溝渠前,尸體堆積如山,像是一道城墻,擋住了大批的敵人。
一共三處可以進到營地的路口,但雙方就膠在了營地的外面!
看著越來越多的士兵倒下,慢慢地,那日松有點慌了,這不是他第一次指揮作戰,但卻是傷亡最多也是最慘烈的一次。
戰意在一層一層的消退,卻還要咬牙堅持著。
哈達帶領著他的殺手團,尋找一切可以靠近葉輕的機會。
他們穿著西北軍的衣服,為了與真正的西北軍區分開來,也為了不被自己人所傷,他們的胳膊上都特意綁著一根帶子,一般人都不會留意這帶子是怎么回事!
其實那根帶子,在混亂的戰場上,特別是昏暗的夜色下,根本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們仍然被自己的人傷了。
好在,他們反應迅速,及時退了出來,這才避免了滅頂之災!
葉輕這個人很好確認,萬軍叢中,他是最特別的一個,也是最耀眼的一個!
確定了目標之后,哈達開始盤算如何殺掉葉輕!
葉輕身邊不斷有敵人靠近,他們想沖過去其實也很容易。
但是,如此貿然的話,肯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因為,東凌大軍是在前進,他們逆向而行,能不懷疑他們嗎?
那日松把希望放在哈達等人的身上:“我為爾等掃除障礙,你們趕緊沖過去。”
哈達:“好!”
那日松的弓箭重新拿在手上,繼續向葉輕射去!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那么幸運。
葉輕一騎絕塵,踏過層層人海,帶著極寒冰冷的殺氣沖了過來。
速度太快,快到那日松的呼吸都滯住了,反應不過來。
葉輕沒往別的地方去,她直奔那日松而來,戰火在她身后照耀著,如同神靈降世!
那日松舉刀迎戰,然而他根本沒來得及出手,葉輕就一刀斬下了他的頭顱!
葉輕舉著他的頭顱,大喊:“你們的將領已死,放下武器投降,降者不殺。”
聽到這話的周震威手一頓,葉統領,你說這話的時候,良心不會痛嗎?哪一次的俘虜不被你殺死,哦不,是被你下命令殺光!
就是這么一分神,差點被敵人砍中,周震威迅速收回心思,專心殺敵!
那日松人頭落地,北狄大軍士氣大跌,原本舉在手中的刀劍都失了準頭。
勝券在握的北狄士兵們打算跑了!
一名副將指向葉輕的方向,大聲喊道:“誰割下他的腦袋!賞黃金100兩。”
原本士氣已經很低迷的北狄大軍忽然就充滿了斗志!
賞金100兩,發達了。
“葉將軍,我們來保護你。”
哈達終于找到了機會,沖了過來。
葉輕一頓,看著他,冷冷一笑:“是嗎?”
就在這時,一道影子沖了過來:“我要殺了你。”
葉輕看著哈達:“看你怎么保護我?”
哈達假裝沖了上去:“拿命來。”
但是,下一瞬間,他的武器陡然轉了個方向,直接對著葉輕!
葉輕手持戰刀,站立在中間,宛如一尊殺神降世。
葉輕就這么冷冷的看著他。
哈達心里一咯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隨即“嘭”的一聲,哈達瞬間猶如一個皮球,轟然飛出了出去!
“噗!”
那日松覺得一股腥熱的液體正從自己的嘴里流了出來,腦袋一片昏花!
他下意識的伸手朝自己的嘴摸了去,才發現他的頭在這里,而他的身子在不遠處。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是他死之前最后的意識!
殺手們驚恐地看著身首異處的哈達!
太恐怖了,這是人嗎?
沖啊,大家一起上。
葉輕坐于馬背之上,戰刀左砍右刺,刀刀見血,梨花雨落,鮮血崩飛。
殺手團不斷倒于馬下!
最后,都成了馬蹄下的一堆爛泥。
廖松仁看著如同正在割大白菜的葉輕,心里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是第一次并肩作戰,但每一次,葉輕帶來的震撼總是刷新了他的認知!
這就是他一心要追隨的將軍!
蘇塵陽:“發什么呆?嫌你的命長嗎?”
就在廖松仁正要轉身的瞬間,天空突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呼嘯聲。
葉輕大喊:“趴下!”
就在廖松仁趴下的一瞬間,箭聲呼嘯而來,射中了一名北狄士兵的胳膊!
廖松仁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說:“葉統領,你又救了我一命,謝謝!”
葉輕微微一笑:“不客氣。”
狂風呼嘯而過,刮在每個人的臉。
北狄開始瘋狂的逃跑!
“周震威,率領你們的先鋒軍,馬上追上去,一定不能讓他們突圍逃走!”
葉輕冷冷的看著逃亡的身影,微抿的唇線浮出一道森冷的笑意,冷聲的下著命令。
“是!葉統領!”
東凌黑壓壓的隊伍潮水一般的涌動,以最快的速度朝各處逃跑的敵軍撲了過去!
猶如一道道可怕的驚濤駭浪,瞬間便能將天地盡數湮沒,狂吼的馬蹄聲如同一道道驚雷巨響,吼聲沖天!
大戰還在持續著,月亮早已躲了起來,不想觀看著這一場震懾人心的大戰……
殺了一整夜的東凌將士牢牢握著手中的戰刀,五指僵硬到無法掰開。
葉輕手持戰刀站在尸山上。
她緩緩抬起僵硬到發痛的手,拿下滿是汗水與血水的頭盔。
戰火熄滅,滿地殘垣,滿目瘡痍。
朝陽照在她滿是血跡的臉頰上,一片狼藉,但,將士們卻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的容顏。
忽然,葉輕的身體晃了一下。
沒有人留意到,廖松仁卻眼尖的發現葉輕顫抖的手。
“葉統領,你受傷了?”廖松仁見葉輕略有搖晃,剛扶住她,瞥見她胳膊淌出的血,不由一驚。
周震威也驚了,葉輕身上有血,大家都看見了,但都以為她身上沾的是敵人的血,沒想到竟是她受了傷。
葉輕:“沒多大事,不用擔心。。”
“拿藥來!”周震威將吩咐士兵去取藥。
既然藥都拿過來了,葉輕也沒什么好矯情的,用刀直接割破袖子,露出纖細的胳膊。
葉輕年紀還小,大家看到瘦小的胳膊,壓根就沒往她是女子的身份想!
“忍著了。”周震威小心翼翼地用清水為她洗起了傷口。
葉輕坐在地上,不論清洗傷口還是上藥,連眉頭都沒皺過。
看著胳膊上的傷,深可見骨,周震威為葉輕包扎時的手都有些顫抖,連打結都不敢使力。
葉輕閉目養神,感受著帕子的涼滑和胳膊傳來小心翼翼的力道!她太累了。
嘉靖關內
多杰蹙了蹙眉,看向門外的護衛:“斥候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護衛誠實回答:“還沒有。”
多杰:“再派人去打探。”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十萬大軍,已經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