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約莫十來人,他們或坐或站,彼此警惕地互相打量,誰也不說話。
忽然,一個頭上頂著對鹿角的年輕女人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剛才進來的那位......好像就是在拍賣會上和龐先生搶玉屏風的女士,你們有人認識她嗎?”
眾人面面相覷,或搖頭或不語。
在場這些人大多都只是豪門富商,聽說過霍少瑩,卻沒有親眼見過她長什么模樣。
而曾經見過她的,早已經被安排到了另一個包廂。
“唉,真是倒霉!我從前都沒來過世璽樓,這次也只是來湊個熱鬧,沒想到竟然就遇上了這種事!”另一人忍不住小聲抱怨道,“我的奴仆去給我取東西,被那什么金鱗蝶給毒死了,現在連個能給我家里人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有!”
聽他這么一說,其他人也都紛紛被打開了話匣子,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討論起來。
“世璽樓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管理層太不靠譜了!”
“會不會是同行報復啊?我聽小道消息說,新上任的第一首領和世璽樓的樓主似乎有仇......”
“這話可不能瞎說,你不擔心被......嗎?”說話這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嗤——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也值得這時嚼舌根,誰不知道世璽樓的樓主和那爭位失敗的第三子是那種關系,第一首領上位后就把第三子給殺了,樓主能不恨她么!”
“居然是這樣......”
角落里,一個頭戴禮帽、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始終不發一言,他身邊坐著個穿絲綢禮服套裝,身材瘦弱纖細的女人,看年紀應該是他的妻子,此時她正滿臉惶然地拭著淚。
正在眾人討論聲越來越大時,包廂門忽然被推開。
眾人像是同時被捏住了嘴巴,齊齊噤聲,難掩緊張地看向門口。
見來人是個瘦高清秀的年輕服務生,眾人心中大石稍稍落地,卻也沒有說話,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南嫻雙手捧著個托盤,朝眾人展顏微笑一下。
“非常抱歉讓大家久等了,世璽樓發生了金鱗蝶攻擊人的惡劣事件,事件的起因我們大人正在調查。目前危險尚未解除,希望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等待通知,這里是一些丹藥和營養補給劑,每人一份,我會發放到大家手中,請大家不要隨意走動。”
見她態度溫和語氣委婉,眾人神色也都恢復了幾分放松。
“我能不能聯系家人啊?我怕他們擔心!”有人問道。
南嫻耐心道:“這位客人,我們非常能夠理解您的心情,但目前樓外還有大量金鱗蝶出沒,世璽樓周邊區域已經被封鎖起來,等危險解除后,我們會派人聯系你們的家人報平安的。”
這人想了想,點點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南嫻走進來,從左至右,開始給大家發放丹藥。
她曾經在一部劇中扮演過一名女特務,其中有個橋段便是女特務偽裝成服務員接近敵方軍官,趁機獲取敵軍預備偷襲的情報。
那一段戲是全劇的名場面之一,當時她為了演好服務員這個角色,還特意回老家,在父親老友開的餐廳里兼職,端了一個月的盤子。
她動作嫻熟認真,絲毫看不出任何不對勁,于是在場沒有一個人懷疑她,不一會兒他們便又開始討論起來,不過這一次顧忌南嫻在場,倒是沒有人再聊有關第一首領和第三子的八卦了。
南嫻不緊不慢地在眾人之間穿梭,時而對受了傷的客人表示關懷,耳朵卻豎得老高,不放過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后排。
“先生,打擾了,這是補給品。”
她邊說著,邊下意識抬眸打量面前客人的臉。
看清的瞬間,她瞳孔猛縮,心跳都快了一拍——
是他!
那個坐在大廳角落競拍玉屏風的神秘男人!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還懷疑過他是不是龐先生,特意尋找機會靠近,不過那時真正的龐先生出現了,他便放棄競拍,然后十分生氣地去了洗手間......
可為什么,他此刻會出現在這里?!
南嫻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扭頭去瞧坐在他身旁的女人——陌生的臉,陌生的聲音,連氣息都是陌生的,可,就在她與她四目相對的瞬間,一抹亮光霎時在南嫻腦海中閃過。
她就是瑞珠!!
那男人接東西的動作一頓,他似有所感地看向南嫻,見她神情有異,臉色驟變,一手拽住瑞珠,一手成掌,裹著森然殺意朝南嫻襲來。
電光火石間,只見南嫻周身猛然亮起金色光芒,男人的手掌打在這金光上,頓時如被灼燒般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啊——”一聲慘叫,他趕忙縮回手,看著被燙掉了一層皮、露出鮮紅血肉的手掌,難以置信地瞪著南嫻。
“你是誰?!”
南嫻樂了:“我還要問問你是誰呢!”
說著她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張符箓,朝男人身上扔來。
男人見狀慌忙躲避,然而那符箓卻忽然在空中一個急剎車,隨后猛地拐了個方向,徑直落在了瑞珠身上。M.23sk
瑞珠本懵懵地像個木偶一般被男人拽著,那符箓貼到她身上后她登時渾身一僵,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男人伸手去拉她,她卻紋絲不動。
見男人目露驚愕,南嫻笑得十分得意,她甚至頗“好心”地解釋道:“沒見過吧,這是‘泰山壓頂符’,你要想帶走她,首先得有能移山填海的力氣才行!”
男人聞言面目一陣猙獰扭曲,他瞪著南嫻喊了句“卑鄙!”,然后便松開瑞珠的手,飛身沖向窗戶。
“想逃?”
南嫻輕輕一笑,她提氣追了上去,速度竟比他還要快,一眨眼的功夫便追上他,一腳將他踹翻。
男人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在原地掙扎了一會兒,而后還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南嫻上前,正欲叫人進來把她綁了,忽然視線一頓,眸中閃過驚疑。
她蹲下身,伸手揪住男人額角翹起來的一處“皮膚”。
撕拉——
一張人皮面具被緩緩揭了下來。
南嫻直愣愣盯著那面具下的臉,半晌說不出話。
怎么是你呢......司徒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