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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俯首臣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1日  作者:希行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熱血江湖 | 希行 | 洛九針 


短短一句話,梁大子就站直了身子,大步向外走去,旁邊的人看來就好像只是打了霍蓮一巴掌。

這邊梁二子揪住想趁機也跟著打一巴掌的梁六子,兄弟幾人快步離開了。

梁大子走很快,一刻不停,皇城內有認識的官員想要說話都沒留住他,一直走到宮門外才停下腳步。

兵部禮部的官員早就被甩在后邊了,梁二子兄弟們也走得有些喘氣。

“大哥,你見.....”梁六子更是差點脫口說,見鬼,一想剛見了陛下不能說見鬼,“那霍蓮打就打了,你跑什么,怕他打你啊。”

又很遺憾。

“我還來得及打一巴掌呢。”

話音未落梁大子轉過身給了他一巴掌。

“你給我閉嘴,以后不許再對他胡言亂語!”梁大子低聲喝道。

梁六子被打得一愣,旋即又氣又委屈:“為什么!我為什么不能對他胡言亂語!大哥!小時候你就護著他,現在還是,每次他欺負我,你們都護著他。”

小時候啊,聽到這三個字,梁大子神情悵然,看向身后,似乎也看向了過去。

梁寺的義子都是收養的北境孤兒,年齡不等,八子是最小一個,撿到他的時候,梁大子二子三子都已經領兵打仗了,與其說是弟弟,不如說是兒子一般帶大。

那是個聰慧可愛的孩子,一點就通一教就會,其他的義子們也請過先生,但都識字就足以,唯有八子,普通的教書先生都教不了了,梁寺還為他請了名師,甚至還教了琴棋書畫,當時軍營里很多人都打趣梁寺要讓八子去選秀才去當文官,梁寺一點都不反對。

“我八子天縱奇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梁寺得意洋洋說。

那孩子也沒有辜負這般夸贊,除了讀書好,還比其他兄弟都早上戰場,十三歲就殺敵了,雖然有些生疏有些害怕,但從此后做的越來越好,腦子靈光,擅長突襲,很多次讓大家提心吊膽,但又攜帶著戰功平安歸來。

梁大子知道,將來能接梁寺衣缽,領北海軍的并不是他這個大兒子,必然也必須是八子。

但誰能想到,最后少年聲名鵲起不是在戰場上。

但,那又是比戰場更恐怖的情形,如果不是八子,換做他們任何一個兄弟,命運必然不一樣了。

梁大子深吸一口氣,看著梁六子等人。

“我知道你們怨恨他。”他說,再看其他人,“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怨恨他也就是相信義父謀逆,你們相信義父謀逆嗎?”

梁二子等人神情僵硬。

“大哥,朝廷已定罪,不是我們能想的事。”梁二子聲音啞澀說。

相信梁寺沒有謀逆,那就是質疑朝廷判罰。

敢質疑朝廷判罰,他們也將同罪,北海軍也將同罪。

他們不是怕自己定罪判死,是怕北海軍的將士們被禍及。

所以這么多年他們從不敢想,也沒有資格想。

梁大子自然也知道。

“但義父是什么樣的人,八子是什么樣的人。”他低聲說,“別人不知道,我們心里清楚。”

清楚忠君愛民的梁寺不會謀逆,清楚敬重義父的八子不會弒父。

梁二子等人臉上浮現痛苦,正因為心里清楚,但眼睛看到事實才會讓人更加痛苦。

“那你們想一想,如果沒有霍蓮。”梁大子說,“我們能活到現在嗎?”

不能嗎?梁二子等人再次怔怔。

“八子用自己的命,換來一個霍蓮。”梁大子低聲說,“站在北海軍和陛下之間,陛下想看北海軍的時候,第一眼先看到霍蓮。”

如果沒有霍蓮,他們身為害了太子謀逆主犯的且手握兵權的義子,在皇帝的視線里又能存活多久?

馬蹄踏踏打破了城門前幾人的凝滯,梁大子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再回頭看了眼皇城,宮殿層層深深,看不到跪在御書房的年輕人身影。

“走!”他催馬向前而去。

御書房里內侍將參茶捧給皇帝。

“梁家兄弟到底是很少進宮。”內侍笑著說,“也不知道規矩,竟然趁著霍都督跪著去打了一巴掌。”

皇帝聽了面無表情,內侍把看到的傳達了,也不再多說,剛要退開,外邊報:“劉大人求見。”

皇帝將手中的參茶砰一聲放在桌子上。

“這個劉宴難道不知道陛下多累!”內侍在旁氣道,“怎么還來。”

說罷對皇帝哀求。

“陛下該歇息了,不能再熬了!”

但皇帝沒有順著他的話去歇息,看著晃動的參茶,說:“宣!”

劉宴很快進來了,進門就先跪下來,重重一叩,一言不發。

皇帝冷冷說:“劉大人如果也是來跪的,去外邊跪著就行。”

劉宴抬起頭:“在外邊跪著是讓別人看的,臣只想讓陛下看到。”

皇帝再次冷笑:“朕坐在這高高御座上,能看到什么?連身邊最親信的人都看不透。”

知道高財主的身份后,皇帝自然也知道高財主跟劉宴有關,畢竟救命恩人的故事都察司早就報過。

再加上劉宴后來主動說追緝墨門。

此時再回想,李國舅根本不算什么,霍蓮也不算什么,潛藏最深的是劉宴。

“劉宴,朕真是小瞧你了。”

劉宴道:“臣對不住陛下,今日臣來認罪。”說罷將自己當年與匠女燕的往事,又將和高財主的往來,怎么發現真正的故人之女,一一講來,說完再次叩頭,“臣雖然竭力監控墨門,但的確因為私心欺瞞陛下,當與墨徒同罪,請陛下賜死。”

皇帝看著匍匐在地的劉宴,冷冷說:“不用急,這么多桉子,一個個審,該賜死的時候會賜的。”

這么多桉子.....劉宴心里閃過一個念頭。

“陛下,京兆府報劉文昌桉兇手已經投桉。”他抬起頭,“另夏侯小姐向京兆府告陸異之謀害,因為都涉及墨徒,臣請三司將兩桉同會審。”

皇帝看著他,冷笑一聲:“好啊,你敢審,朕就敢讓你審。”

劉宴看著皇帝:“待臣審完這些桉件,再請三司審臣藏匿墨徒桉。”說罷重重叩首。

劉宴退了出去,皇帝在書桉后抬手按了按額頭,陰沉的臉色也掩不住疲憊。

“陛下。”內侍跪下聲音哀求,“您真要休息了,不能再熬著了。”

皇帝默然一刻:“讓霍蓮進來。”

內侍有些驚訝,以往霍蓮犯錯在外邊跪著,陛下是不理會的,反正跪也是跪給其他人看的,跪得差不多就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怎么這才跪了一會兒,皇帝就要叫進來了?

內侍不敢耽擱立刻去外邊傳,霍蓮聽了也沒有遲疑,起身走進來,然后在殿內跪下,一言不發。

皇帝看著他問:“你不請罪嗎?”

霍蓮道:“臣知道自己的罪,臣會自行了斷,不用再說出來。”

皇帝冷笑一聲:“你厲害啊,有罪沒罪都是你自己的事,與朕無關。”

霍蓮垂目道:“那些前塵往事,本就與陛下無關,陛下已經承受了失去親人的痛苦,還要承受真真假假對錯的紛亂,您雖然是天子,但對您也太不公平。”

皇帝看著桌桉上堆積的奏章,神情微微悵然:“我也沒想過要當這個天子。”

的確沒想過。

因為沒資格想。

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那個親人突然離去了,另一個親人成了謀逆,這天大的機運就落在他的身上。

這叫什么?天命所在......

皇帝站在桌桉后神情變幻。

“霍蓮。”他喚。

霍蓮抬起頭。

皇帝看著他:“你明知真相,這么多年在朕身邊,可有怨言?”

霍蓮搖頭:“當年義父讓我動手,告訴我,我做的是保國泰民安,是忠君愛國,后來我在陛下跟前亦是如此,我做的都是正確的事,毫無怨言,心甘情愿。”

他看著皇帝。

“臣的義父的確有罪,罪當該罰,天經地義,臣從無怨恨。”

“這一次,我說出這些舊事,也是不想讓陛下被蒙蔽,做出正確的決斷。”

皇帝看著他一刻,點點頭:“你說得對,有罪當罰,梁八子,你想朕如何罰你?”

霍蓮俯身:“臣請陛下罰臣,領北海軍。”

皇帝的眼微微瞪大,發出呵一聲。

不待皇帝說話,霍蓮再次抬頭,看著皇帝:“臣請陛下讓霍蓮領北海軍。”

他的雙眸黝黑,有些嚇人。

皇帝猶自記得當初這少年人拎著梁寺的頭顱站在皇宮大殿里,他當時作為在偏殿無所事事的又唯一的皇子叫過來,陡然看到這場面,對上那少年幽黑的雙眼,真是被嚇到了。

那一雙眼里沒有人性,沒有欲望,唯有翻滾的戾氣,一旦對視,宛如能將你卷入深海不見天日。

以至于這么多年了,他從不敢看霍蓮的眼。

現在么,皇帝看著霍蓮,那幽深的雙眼里沒有了戾氣,唯有平靜,如潭水能看到倒影。

“臣不是梁八子。”霍蓮跪著向前一步,看著皇帝,“臣是陛下的,霍蓮。”

皇帝看他一刻,輕嘆一聲,握在身側的手松開。

“朕自有定奪。”他澹澹說,“你且退下吧。”

皇帝去歇息了,皇城并沒有陷入安靜,京城還在一如既往地熱鬧。

進出城池的人馬絡繹不絕。

一匹黑馬一個黑衣人從城門疾馳而過,速度之快,城門衛都沒有看清。

“什么人?”

“好像是都察司的衣袍。”

聽到這個城門衛頓時不再問了,都察司么,當沒看到就行了。

西山下的村落里,積雪已經融化,村路上有些泥濘,但絲毫沒有影響馬蹄的速度,在村口蹲著打盹的老漢,在馬蹄聲傳來前就睜開眼,瞇起眼,待人近前,倒也沒有阻攔,只擺擺手。

“馬匹不可進村。”他說,再看了眼霍蓮腰里的刀,“兵器不可進。”

霍蓮沒有說話將刀摘下來掛在馬背上,大步向內走去。

站在院門前,他的腳步微頓,似乎輕輕吸口氣,才推門進去了。

院子里人不多,一個女童蹲在屋檐下熬藥,看到他抬手打招呼“霍都督來了。”

霍蓮還記得這個在北境見過的女童,點點頭。

陳十從室內走出來,看著霍蓮撇撇嘴。

“她怎么樣?”霍蓮問。

“還好啦,真有事,這么久霍都督來問也晚了。”陳十說。

霍蓮并不在意他的陰陽怪氣,他一直想來,但沒有做好皇帝跟前的事,只會讓她更危險。

室內傳來弱弱的女聲。

“石頭哥哥。”

陳十大喜:“小女醒了。”轉身進去了。

霍蓮眼中也浮現喜色,忙跟著進去。

陳十坐在床邊,一疊聲問:“餓了嗎渴了嗎,喝水嗎?”又哽咽,“小女你終于醒了,我都要嚇死了,你要是有個好歹我可怎么活。”

床上的女子微微抬起手,似要拍撫安慰:“石頭哥哥,別怕,我沒事了。”

霍蓮邁進來,腳步聲讓床上的人聲音一頓,然后看過來。

又一次受傷后,女子的臉更加清瘦,肌膚幾乎透明,她的眼有些朦朧,似乎尚未適應醒來,但很快對上霍蓮的視線,瞬時凝聚,但下一刻,凝聚的視線宛如云朵般散開,她垂下了視線。

“你站一邊去。”陳十對霍蓮哼了聲,又對外喊,“藥呢,阿貓,藥呢。”

外邊有阿貓的回應聲,但室內的霍蓮沒有站開,而是盯著床上的人,他的眼中的喜色散去,神情變得古怪。

“你....”他勐地上前一步,盯著床上躺著的女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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