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尚老師嗎?對咯,我是風無理的姐姐,就是他有點不舒服,我想給他請幾天假。”
“哦,是那樣,對吧,就是說啊。”
“讓他說幾句啊……可能不太方便哦,他現在嗓子說不了話咯。”
“有沒有什么作業之類的,要我過去給他拿一下嗎?”
“嗯,嗯,辛苦您了。”
王西樓掛掉電話,打量著在院子里拿著勺子,一勺一勺吃著剛剛買回來的皮蛋瘦肉粥。
小小一只的,坐在院子椅子上,腳都夠不著地。
一旁的夜姬從今天早上就一臉古怪地打量著他,貓在一邊,“無理,你怎么變矮了?”
在她的感覺里,風無理就是變小只了而已,并沒有返老還童的概念。
風無理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夜姬抱在懷里,蠢貓現在在他懷里顯得很大一只,她嘗試在他懷里翻滾,發現風無理的大腿太小了,她一翻就會滑下去。
“沒事的小夜,過幾天就變回來了。”
王西樓也在一邊坐了下來,手閑不住地捏了捏他胳膊,掐了掐臉。
“真懷念啊。”她笑著道。
“多手多腳的。”
昨夜下過雨,院子里的風有些清涼,王西樓今天穿著件有澹粉小花的素白旗袍,立領上脖子處肌膚比旗袍還要白上一分,頭發盤在腦后,溫婉從容,坐在那里,身體曲線給人一種溫柔的南方女人味道。
棗樹上,一片泛黃的葉子輕輕飄落,掉落在院子石桌上,風無理捻起泛黃的葉子。
在夜姬和王西樓的注視下,那片被他捻起的黃葉,正慢慢地由彎曲伸直,干癟變得飽滿,最后泛著綠油油的光澤。
“無名破碎了,兆載永劫本該隨著一起消失,但是現在在我體內。”
“你掌握了兆載永劫?”王西樓瞪大眼睛。
那是她修出第九個影子時獲得的靈纏,它本該非常強大,但是,她自己還沒用過,就跑掉了。
“并不完整。”
風無理把葉子給了一直伸爪子搶的夜姬。
“是魔術!”夜姬試圖拆穿他。
他現在聲音特別稚嫩,為了中和一下,風無理表情故作老成:
“我去公司借閱過靈纏錄,時間系靈纏,記錄以來一共只有六個,而每一個時間系靈纏的擁有者,最后都會后文不詳,我又看過一個關于時間系靈纏的說法,那就是每一個時間系靈纏的誕生,它和它所擁有者的消亡就在過去發生過。”
就像無名和兆載永劫,他們是在五百年前消亡,卻在五百年后誕生。
時間系靈纏,更像一個詛咒。
如果現在忽然有一個時間系靈纏和擁有者消失在天地間,那么在未來某個時刻,那個修行者和時間系靈纏才會出現。
像是這片天地承受不住時間系靈纏的存在,在更高一個層次去制定了約束它的桎梏。
無名替王西樓擔下這一劫,而這一劫,才是她的仙劫。
王西樓本該無法渡過去,但是無名替她擋下了。
所以說,王西樓很可能,扣仙門并沒有失敗了,她自己或許都不知道。
這些話風無理并沒有跟王西樓說。
“但是你現在掌握了兆載永劫……”王西樓擔憂道。
“是殘缺的,它并不具備讓我玩弄時間的能力,而且我也沒有掌握,只是它被無名殘留在了我體內,我需要好好消化掉。”
“那你怎么搞成這樣的?”
風無理澹然一笑,語氣透露著自信與平和。
“長生,并不是只有成仙呢。”
他前天已經搗鼓了很久,沒搗鼓出個所以然,還以為失敗了。
沒想到今天醒來,發現突然變回了五歲的時候,看起來問題很大。
不過沒有關系。
他一臉志在必得,王西樓遞了張紙給他擦擦嘴,他謝謝然后接過。
只要掌握這一個閹割版本的兆載永劫,就能定格自己的時間。
“你好煩啊。”
他不耐煩地拍掉還在捏自己臉的手,王西樓縮了縮手,看著他一陣樂。
“幸好是變回了五歲,要是變回五個月,師父還得給你買奶粉紙尿片。”
風無理懶得理她,自己搗鼓這些是為了誰,這個沒良心的。
他跳下椅子,這個視角的王西樓需要他仰視,感覺又變回小時候無所不能的王西樓一樣。
王西樓撫著旗袍蹲了下來,平視著風無理。
個子小小,手小小,腿小小的,忽然感覺像回到十二年前,那時候還挺黏自己的,跟小棉襖一樣。
她偷笑,“小徒弟,師父給你買糖葫蘆,要不要呀?”
風無理猶豫了一下,抬頭打量她,問:“你身上有多少錢?”
“額,十來萬吧?怎么了嗎?”王西樓疑惑,小徒弟這個視線讓她有點緊張。
“你好窮。”
留下這樣一句話,他甩開她的手離開。
王西樓呆在原地。
她的小棉襖呢?
風無理出了院子,去前邊把鋪子的鋁卷門推上去,推到一半又意識到,嘿,不夠高。
一只嫩白的手掌拖著卷簾門,代替他推了上去,他抬頭看到一張笑臉,無奈跟著笑了起來。
“因為記憶跟身體不匹配,要變回去,我可能要先讓記憶也倒退到跟這個身體匹配為止,晚上睡一覺就會變回來的了。”
只有退一步,才能向前跑。
“那你現在整唄。”
“不著急,吃過晚飯再遺忘吧。”
“今晚去給小狐貍買書包本子,順便給你挑幾件衣服吧。”
“你又可以帶我去童裝店了是吧?”
“師父還挺開心的。”
笑成那樣,誰看不出來你開心,見她如此,風無理就不說什么了。
清晨老街偶爾有經過的住戶,見到屋子里一大一小兩人都會打聲招呼,看到風無理時都有些疑惑。
王西樓按著他腦袋靠在自己身邊,“哦,是老家親戚的孩子,過來借住幾天的。”
“這樣啊……”路過的大叔笑呵呵:“跟無理小時候可真像。”
“是吧。”
因為今天不上學,一整天呆香燭鋪,反正也沒事做,風無理就在鋪子里玩電腦。
王西樓坐在旁邊看著他玩。
“玩打僵尸的吧,別玩那些晃來晃去的了,師父看著暈,別的也看不懂。”
“你讓開點位置,擠一張凳子干什么。”
“你小時候不都是跟我擠一張凳子的。”
“你屁股好大。”
被風無理這樣嫌棄,王西樓有點委屈。
“要不放個電影看,你都好久沒陪師父看電影了。”
“昨晚不才看過。”
“……這不一樣。”
王西樓把小小一只的風無理托了起來,放在自己大腿上坐著,看著他玩游戲,感覺這樣就好了。
“小徒弟啊,江湖險惡,以后我們師徒兩個要相互扶持。”
“你又在說什么胡話?”
“……能不能別用那樣可愛的聲音說出嫌棄師父的話?”
“都說讓你搬張凳子過來了。”他有些別扭,畢竟又不是真的還是小孩子。
王西樓笑,小聲道:“要是你一直不會長大該多好。”
“怎么還有不希望我長大的?”
“師父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師父是別的意思。”
她輕輕搖頭,眼中蓄著溫柔的笑意,但又有些別的情緒,太過復雜,原來小僵尸也有心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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