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
兩封信。一封給顏大真人,由顏永真負責起草。一封給張大真人的,由老殷先生負責起草。
草擬完畢之后,齊玄素照著謄寫,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那么齊玄素在謄寫的時候再酌情修改就是了。
兩封信寫完,顏永真先走一步,去往東婆娑洲。老殷先生沒有急著離開,又在玉京盤桓了數日。
一是與五娘交接事務。當初老殷先生主持紫霄宮日常工作的時候,五娘正在養病,后來老殷先生離京,五娘重新出山,許多事務還未來得及交接,老殷先生這次便要與五娘交接清楚,然后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策反張氣寒的事務上。
二是與姚懿見面。紫霄宮的三角已經搭建完畢,掌宮五娘、首席老殷先生、次席姚懿,如果不出意外,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三人要在一起搭班子共事,那么班子團結還是很重要的。
其實從紫霄宮的用人上就能看出來,五娘代表了大掌教一脈,老殷先生和姚懿都是全真道出身,其他紫霄宮輔理,除了顏永真是正一道出身,包括小殷在內,也都是全真道的人,可見齊玄素的基本盤還是在全真道,日后說起來,他應是全真道的大掌教。
說到老殷先生與姚懿的見面,其實兩人算是舊相識,姚懿不是年輕人,他是年過花甲的全真道老人,老殷先生的年齡就更大了,過去又都在姚令的手底下,怎么可能不認識。
過去的時候,肯定是姚懿的身份更為尊貴,不過現在兩人的地位對調了,姚懿算是投降過來的,這里面還有姚裴的面子。老殷先生卻是很早之前就押注齊玄素,堅定站在了齊玄素這邊,小殷更是被齊玄素收為義女,老殷先生和七娘是一樣的性質,用儒門的說法,有從龍之功和擁立之功,所以從兩人的職務上就能看出來,老殷先生是首席,姚懿只是次席。
這次見面,關鍵在于姚懿能否放平心態,擺正自己的位置。
若是不能放平心態,首席和次席鬧起矛盾來,卻不是什么好事。按照所謂的帝王心術平衡之道而言,首席次席不和并非壞事,搞什么大小相制,自己的位置才坐得穩。可現在是什么時候?外有強敵,可不是搞內斗的時候,首席和次席內斗,是齊玄素不愿意看到的。
好在姚懿不是張拘成,身段較為柔軟,畢竟姚令可不像天師那么好說話,在她手底下,容不得半點忤逆之人,在這種情況下,姚懿當然與張拘成不一樣。
所以這次見面,還是相談甚歡。
其后在五娘的主持下,三人進行了第一次彌羅宮議事,主要做了明確分工。五娘作為掌宮大真人,總掌全局,輔佐大掌教或者大掌教夫人處理政務。老殷先生作為首席輔理,主要負責有關鳳麟洲和張氣寒的事務。姚懿作為次席輔理,主要負責有關姚家和整頓全真道的事務。
處理完這些之后,老殷先生才秘密離開玉京,再次前往婆羅洲道府。
齊玄素在微明殿見了新上任的首席參知真人兼紫微堂掌堂真人張拘成。
張拘成如今自然是春風得意,雖然他這個首席參知真人不可能參加大掌教選舉,但也是僅次于道門最高六人的實權人物,不談齊玄素這個一日首席參知真人,前任分別是東華真人和清微真人,便可見得這個位置的重要性。
張拘成當然明白這個位置是怎么來的,是大掌教為了換取正一道的支持做出的妥協和退讓,上三堂中,大掌教只保留了一個重組的北辰堂,天罡堂和紫微堂都由正一道掌握,不得不說這是極大的讓步。
正一道也沒有讓大掌教失望,在江南投入了血本,讓太平道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戰果。
這次齊玄素回京,各參知真人出京,同時又要對收復地肺山一戰進行階段性總結,還要解決姚家的遺留問題,以及整頓全真道,各方各面都與人事調整有關,張拘成作為掌管人事的紫微堂掌堂,當然要參與進來。
張拘成這段時間沒有閑著,他綜合了紫微堂上下的意見和相關考評,起草了一份有關人事調整的方案,親自送到了齊玄素的面前。
齊玄素看過之后,不置可否。
張拘成雖然是齊玄素的妻族長輩,但是上下有別,此時自然不能托大,小心問道:“不知大掌教是什么意見?”
齊玄素緩緩說道:“有些位置是不是先空著比較好?畢竟我們不是要消滅太平道,而是要消滅太平道內部的叛亂分子,使太平道重歸道門。如果我們現在把這些位置都放上了人,等到太平道回歸,又當如何呢?讓這些人再下去?還是把太平道全部排除在權力核心之外?這不是逼反太平道嗎?”
這話相當直白,也相當不留情面。
張拘成有些難堪,卻又不好反駁,只能說道:“是我考慮欠妥。”
齊玄素接著說道:“自古以來,退居江南是偏安,正一道在江南,可全真道還是占據了中原,中州還在道門的治下,所以我們不是偏安的大晉朝廷,如果非要打個比方,我們更像是面對藩鎮叛亂的大齊朝廷。”
“是。”張拘成已經站起身來,“我回去之后一定深刻領會大掌教的指示精神,慎重地重新調整方案。”
齊玄素抬手下壓,示意張拘成不必站起身來,坐著說話,然后話鋒一轉:“好了,先不說這些了。最近家里如何?”
兩人之間的氣氛稍微緩和下來。
張拘成重新坐下來,說道:“多謝大掌教關心,一切都好。”
“云真人呢?”齊玄素又問道。
這個云真人當然不是度支堂的云青瓶,而是張拘成的道侶,張玉月的母親。
張拘成遲疑了一下,說道:“還是老樣子,已經習慣了。”
齊玄素道:“既然李命煌已死,當年的舊事算是過去了,還是應當和好。”
張拘成立刻說道:“我回去之后立刻就去見她。”
“對了,玉月在成親之后,已經賦閑許多年了。”齊玄素轉而說道,“我的意見是,玉月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總不能一輩子都沉浸在這點男女之事里面,哪有一輩子的情傷,也該出來做點事了。”
如今齊玄素是大掌教,地位更高,直呼其名就不能算是罵人了,而是類似長輩稱呼晚輩的名字,合情合理。這本質上還是儒門的邏輯,君在親、友、師之上。
張拘成不由一喜:“大掌教所言極是。”
如果張月鹿是張拘成的女兒,那么張拘成也不必操心了,可惜張月鹿只是他的侄女,他還是要為張玉月這個女兒考慮一二。現在齊玄素主動提出來,張拘成當然是求之不得。
齊玄素說道:“北辰堂重組,副堂主和輔理的缺口很大,先讓玉月去北辰堂做個輔理,歷練一下,熟悉北辰堂的有關業務,待到歷練得差不多了,再升任副堂主,你以為呢?”
張拘成再次起身:“謝大掌教。”
此時張拘成因為齊玄素否定人事調整方案的不快已經散去大半。
這個手段并不算高明,卻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