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一身青色勁裝的王道陵單手提著一把兩指寬的黝黑長刀,快速的追趕著前面兩道身影,飛速間身形帶起的衣襟獵獵作響,每一步都能向前跨越十丈以上。距離越來越近,前面奔跑的兩人仿佛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幾息后便停下了身形,原地轉身面向飛奔而來的追殺者。
時刻關注前面情況的王道陵幾個起落間趕到,離著兩人十米左右距離頓足站定。
“這位小兄弟能不能行個方便?”泛白的天空已經昭示黎明到來,微亮的光線下,兩個還穿著貼身睡衣的逃跑者一臉狼狽。開口說話的是一個頭發微白的老者,逃跑時胡亂披在身上的長袍已經散開,佝僂著身軀,雙手持一柄長劍拄在地上,此刻胸部還在急促起伏,顯然剛剛的飛奔對他的消耗不少,喘著氣道:“我們倆不過是白蓮教在龍首鎮一個聯絡據點的小魚而已,何必苦苦相逼?”
看了看老者,又掃了眼另一旁的女人,一個晨曦中顯露波瀾起伏,頗具妖嬈的薄衫少婦。
感覺到了少年有如實質的目光,少婦咬著下唇,故意挺了挺胸。但晨間的寒氣還是讓她微微顫栗,她的身體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顯得有些笨拙。
但一想到凌晨時分,聯絡點里同門半夜的驚呼聲,三個煉骨期的高手連對方十息都沒拖住,身體不由自主顫抖的更厲害了。
“小魚?”王道陵帶著點變聲期特有的少年嗓音調侃道:“買下據點對面不相關房子,警戒盯梢;打通兩者之間地道,預防夜襲,當我們教習都綽綽有余了!”說完,雙膝微曲,頓足發力,身形射向老者。
老者知道,像他們這樣的據點,一旦暴露,就是不死不休。剛剛說話,不過借機調理氣息。看到少年拖刀快速靠近的身形,佝僂的模樣頓時消散,身形一下子舒展開來。挺身瞬間持劍抖出幾朵劍花,虛實相間的點向王道陵胸口幾處要害。邊上看似柔弱少婦雙手手腕連連抖動,幾絲銀光從側面射向他,想封死王道陵在側面移動的空間。
少年根本不為所動,單足點地,地面“嘭”的一聲,踏足范圍一丈方圓仿佛被夯實一般下陷半尺。向前的身形比老者和少婦的估算又快了三分,銀光錯過身影,從背后空氣中滑過。加速同時單刀從底下向上斜撩,帶起破空的裂帛“嘶嘶”聲。
“噹!”刀劍相交。
老者手腕瞬間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長劍根本抓握不住,脫手飛向空中。那股力量沿手臂傳導到老者全身,似乎抖散了他的全身骨頭一般。身形一亂,中門立刻大開,眼睜睜的看著長刀反彈瞬間翻轉,借勢向下斜劈,中間竟然沒有一絲多余連接動作。
看著老者被一刀分為兩段,花信少婦感受到了少年的兇悍,換髓圓滿的老者一招都沒接住!頓覺渾身發軟,看到王道陵的目光轉向她時腿一軟,一下子跪坐到了地上。
王道陵緩步上前,長刀前鋒托起少婦下巴。少婦屈辱般的被迫仰頭,露出雪白的長頸,出逃匆忙披在身上的外衣已經掉落,薄薄的睡衣下隱約可見無限春光。
“奴家……”
少婦剛開頭之說到了兩個字,就一臉不敢相信的捂著脖子緩緩倒地,側翻的左手指縫間隱約泛著幾許銀光!
抬頭看了看已經泛出魚肚白的天空,王道陵迅速處理尸體。
果然,倉促逃離的老者隨身攜帶的皮袋子里有貨,幾張可以隨時在雍州境內幾個大錢莊里兌現的錢票,零星幾枚赤金幣,一瓶換髓期服用的血氣丹。
整理一番后,王道陵把皮袋子系在腰間,轉身往龍首鎮返回。
鎮東老槐樹下,另一個個子略小的少年斜靠在樹干上,嘴里叼著一根草,無聊的摸著身側的青驄馬。遠遠的看到王道陵快速靠近的身影才打起精神:
“怎么樣,跑掉的兩個處理完了?”
“嗯,據點負責人也在其中,這次收入還行!”走近的王道陵道:“老規矩,五五分!”
“嘖,我還欠著你一大筆呢,這次就別分了,算還債!”小個子少年嬉笑道:“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沒搭理少年話頭,王道陵徑直走到槐樹邊,把刀掛到一匹馬背側面。
兩個高矮不一的少年跨上馬背,迎著微光漸亮的方向奔馳而去,隱約可見天際遠處的月蒼山支脈,連綿不絕的高大暗影如同遠古巨獸一般俯臥在前方。
月蒼山脈,橫跨兩州,其大部坐落在九州大陸西南雍州境內。圍繞最高的月曉峰和蒼廬峰形成龐大的山脈群。整個月蒼山脈占地方圓幾億里,使得雍州自古就有七山二水一分田的說法。以蒼廬峰為源頭,自西向東沿支脈東麓匯出一條綿延不知幾萬里的瀾滄江。大江源頭匯集支流出山后沿著支脈外圍曲折而行,水流遇灣平緩處,多有城鎮村落。
一條幾乎與江岸平行的寬闊大道隨河道蜿蜒崎嶇,一路溯源般的深入大山。兩人騎馬遠離之前所在的鎮子,隨后直接切入這條大道,開始縱馬飛馳。沿途根本不作停歇,直到天色正亮,一口氣趕到了入山道口才放緩馬步。
進入山口行道后人馬開始多起來,兩人騎馬不做停歇,雖然沒有之前那種不惜馬力的飛奔,但速度也是不慢。半個時辰不到,隨著轉過一道彎口,夾在兩側山脈間的道路前方突然寬闊起來,宛若進入一只葫蘆的前段。
寬闊的廣場地面上鋪著整齊的長條青石,從廣場四周崖壁上痕跡可以看出就地取材的痕跡。在廣場兩側,不少茶室酒樓,還未入城,已見繁華。視線盡頭又是一個收縮的隘口,寬約一百丈左右,被一道二十丈高的青石城墻給封住了。城墻中間一座五六丈寬的主城門,上書蒼廬城。城門口兩道木柵欄,附近排滿了等待檢查的入城人員和車馬。
主城門南側另有一道兩丈左右的城門,門口不見人流擁擠。王道陵兩人騎馬到南側城門不遠處翻身下馬,紛紛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長,兩指寬的玄鐵令牌,到門口時遞給守門衛士查驗。
“圣門外院弟子王道陵、韓忠外事任務結束,回山門,放行!”這道城門,每天進出的外院弟子最多,城門守衛見得多了。入手輕重便知圣門外院玄鐵令牌為真,加上兩人一身血腥氣,明顯是執行外院任務回來的精英弟子,也得罪不起,守衛便直接放二人入城。
城墻后面前行不久便是第二個葫蘆口,蒼廬城便建在半坡的山谷內。城內人流如幟,熱鬧非凡。但兩個人不做任何留戀,重新翻身上馬,然后沿外側專用的馬道向山谷深處繼續奔馳。
隨著深入,建筑與人流漸漸稀疏起來,地勢也緩慢升高。直到一處山腳下平地處,王道陵才和韓忠在一片整齊平房門口下馬。
這處平房正是月蒼門外院山門入口,外事堂就在山腳下。兩人熟門熟路的驗明身份,由韓忠去還馬,王道陵直接去交還任務。
交還任務的大堂頗為熱鬧,許多外門弟子進進出出,王道陵循著一個空的柜臺走了過去。
“外院王道陵、韓忠交付任務,任務編號140058,目標為龍首鎮白蓮教一處據點,現已擊殺據點主事人及下屬總計五人,都是換髓及以下的修為。”王道陵從一個褡褳里取出一堆東西,全是韓忠在他追殺出去后在白蓮教據點收集的資料,遞進柜臺交給了外事堂的兩名師兄。
“嘖,王師弟每次任務完成的都是干脆利落啊!”其中一名師兄已經不止一次見到過王道陵了,一邊翻看著白蓮教據點搜出來的物品,一邊羨慕的向王道陵夸贊:“功績點在核實后會記到兩位師弟名下的。”
依據王道陵的交代,任務中拔除的那個白蓮教的據點,外事堂會派專人前去驗證。尤其是他這種多次圓滿完成任務的弟子,外事堂任務交接處這邊還是很客氣的。沒有什么為難,待結果得到確認后,功績點自然會記到他和韓忠的名下。
王道陵話不多,整個過程都面帶微笑。簡單的回應著兩個師兄,見手續辦完,便拱手示意后離去。
出外事堂之后,王道陵和在門口等待的韓忠匯合,一起從邊側穿過這片平房。這片外事堂的平房后面就是山門入口,沿著曲折的青石臺階上山,步行一炷香時間后,就進入外院山門。
分開前王道陵囑咐韓忠:“回去后記得別惹事,認真修煉。”
“知道了。”韓忠嬉笑著回應,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揮著手離開。
看著一個鎮子里出來的發小這幅模樣,王道陵無奈的搖了搖頭。離開前,回首看了看山門處高大的石牌樓,樓門上正反兩面都刻著銀鉤鐵畫、氣勢非凡的三個字:
月蒼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