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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5日
周寧推門進入實驗室,在門口的地墊上,擦擦鞋底的水漬,見這些人都圍著小曲的電腦,不知道在看著什么,他快步進去。
“看什么呢?”
大趙回身看到周寧,呲牙笑了起來,拍拍前面的人,除了劉永新大家都站起來,讓開電腦前的一個位置。
“局里不是要求,大家都注冊微信,小曲幫著劉叔兒也注冊了一個,給他添加好友,一下子加了百八十人,有個劉叔兒培訓班的同學,比咱叔小兩歲,人在魯東省大窯市刑警支隊的法醫室。
早就聽說劉叔兒到琴大研發中心工作,這不托人總算是聯系上,剛剛給劉叔兒發來一個視頻,是他們那里的一個案子,案子非常離奇還沒有什么線索,想問問咱們的軟件能不能幫忙弄一下。”
周寧已經走了過來,一臉好奇地看了一眼,將手機掏出來。
“給我的也注冊一個。”
大趙剛要伸手,被夏沫沫接了過去。
“不用他,我給你弄,告訴我給你起個什么網名?”
周寧一愣,這玩意不是實名制嗎?
“不知道,不是實名制嗎?就用我的名字就行了吧?”
劉永新摘下老花鏡,回身看了一眼周寧,一副看老古董的架勢,看向自己的寶貝徒弟。
“你小子怎么比我還老古董,我問伱,你QQ名是啥啊,起個有意思點兒的就行被,至于別人想加你,會直接備注你是誰的,別看我不會注冊,但是我聽我兒子說過,大體就這么個流程。”
趙新利朝著劉永新豎起大拇指,別說這個小老頭很時髦。
“劉叔兒是個時髦的小老頭,說說你網名叫啥?”
“和平使者!”
孫高鐵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被大趙拍了一巴掌,老老實實憋回去笑容,拽著兩個新來的實習生和一個王痕檢朝后退了兩步。
劉永新炸毛了,叉腰瞪眼看向趙新利。
“咋地,沒我這個和平使者,琴大不會有這個軟件中心,更沒有這之后的一系列事兒,我叫這個有啥毛病嗎?”
大趙舉起雙手,仿佛投降狀,趕緊安撫小老頭。
“親叔兒我錯了,你厥功至偉!”
一句話把劉永新給搞愣住了,眨眨眼看向周寧。
“這小子竟然拽四個字成語,這文化程度一下子上來了,不過厥功至偉啥意思,不是罵人話吧?”
周寧笑得不行,趕緊安撫劉永新,這個小老頭跟他爺爺有的一拼,嘴上從來不饒人,算是有文化有見識的人,不過這個傳統意義的文化能力一般,但好在虛心。
“絕對是夸你呢,快跟我說說什么視頻,到底咋回事兒?”
劉永新朝著大趙白了一眼,指著電腦說道:
“老曹說他們最近忙著掃黑,有個案子很棘手,給我發個視頻讓我幫著看看,手機上播放的畫面太小了,我看不清細節,所以求著小曲,幫我將這個視頻在電腦上給播放了一下,這一看把我們嚇了一跳。
視頻一會兒你自己看,我就告訴你他給我發的內容,不然你看了個寂寞,他們這不是也在搞掃黑行動嘛,最近治安特別好,可突然10月27日接到報警,在大窯市護城河里面發現幾個袋子。
環衛處的人找船打撈上來的,畢竟他們在申請衛生城市,最近在考察階段,一個個都很在意,打開袋子一個個都嚇傻了,里面是尸塊,而且沒有頭和手足,這錄像就是執法記錄儀上面的內容,小曲給我徒弟放一遍看看。”
小曲趕緊將視頻放大滿屏,隨后點擊播放鍵。
入目是一條寬闊的河面,兩岸不少人圍觀,顯然動靜不小,這樣警方的壓力也很大,鏡頭從河面到旁邊的小船,最后落在船邊的石頭岸邊。
沿著石頭裝飾臺階,放了一排袋子,是那種巨大的紅色塑料袋,袋口打著死結,袋子鼓鼓的上面泛著水光,鏡頭外出現了幾聲干嘔,能聽出來不是一個人發出的聲音。
隨后鏡頭落在一個打開的袋子上,那個袋子是側面被割開的,裸露出來的部分,正好是一個人類的手肘,死者皮膚慘白,表皮腫脹,有些部分已經剝脫。
周寧瞇起眼,他瞬間秒懂,這些人干嘔是因為打開袋子,那些沒被打開的袋子都是鼓鼓的,說明里面腐敗氣體充盈,這個死者是被碎尸分割成多塊,最后裝到袋子里面。
隨后,畫面一轉,換成一間解剖室的模樣,一個老頭對著鏡頭,能看到他戴了好幾層口罩,至于解剖室的設施,也稍顯落后。
“老同學,我這里陷入僵局了,現場運回來的七個塑料袋,里面拼湊出來一個不完整的女性尸體,尸體目前一共找到十塊,沒有頭部和手腳,估計是為了不被發現死者的身份。
最為讓人震驚的是,死者肋骨以下的腹部,以及所有內臟被分割出來一塊,我們發現了膨大的子宮,里面竟然有個胎兒,根據頭圍30厘米分析,胎兒在3034周,也就是懷孕八九個月。
我這里現在是完全沒了方向,沒有頭骨、沒有指紋、沒有雙腳,我現在連死者身份都沒辦法搞清楚,周邊失蹤人口排查也沒有發現,剛剛我找了省廳申請幫忙,可今年從三月份開始沉積案件清查,現在又在打黑專項行動。
省廳鑒定中心說了,不是不想幫忙,實在是抽調不到人員,要是能等就要往后排,至少要一個月之后,才能排上號,畢竟前面的事兒就不少,我想了想,干等著不行,畢竟有半個月的期限。
所以再度去求省廳,鄒所長給我出了個主意,讓我跟琴島這邊聯系一下,要是這邊沒意見,他幫我協調借調,我就想到你了,畢竟你那寶貝徒弟的事兒,我們都聽說了,咋樣幫我個忙唄?
說實話,我是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說,為了鄭重其事,我還是錄個視頻吧,要是你徒弟不方便就算了,別讓你為難。”
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周寧看了一眼這個聊天對話框,里面發送的照片不少,檢驗報告也有一些,大多是毒物檢測,死者血液中倒是沒有找到致命毒素和麻醉類藥劑,粗略瀏覽了一下,朝著劉永新點點頭。
其實,如果劉永新不想幫忙,他不會讓周寧看這個視頻,眼下似乎就琴島的沉積案件清理工作算是結束了,魯東省很多城市都沒有完結,年底都處于一個決戰狀態,確實精力有限,不過這個借調他不大懂。
“這個借調是怎么辦?是需要我們跟彭處長申請嗎?”
劉永新一聽笑了,直接擺擺手。
“這個案子,跟之前花滑的那個女運動員不同,性質更加惡劣,不過你看看這里面留存的物證,可以說沒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出于同學的關系,我希望你幫他,但是我不希望影響你。
這才是我最糾結的地方,你要是決定去了,關于借調的事兒,他會找省廳解決,其實這是給省廳的鑒定中心解決困難,他們自然沒有什么異議。”
周寧笑了笑,朝著朱星星揚揚下巴。
“看一下,我們這里沒什么案子了對吧?”
朱星星翻開手機,瀏覽了一遍,隨后朝著周寧點點頭。
“沒了,只有趙法醫那組有個收尾的案子,就是等最后的一個化驗結果,我們組已經十天沒活干了,這倆實習生和王痕檢天天閑的不是看書,就是看我們之前的解剖錄像。”
周寧瞥了一眼,大趙見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直接攤開手。
“別看我,去一趟大窯市當旅游了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們也沒沉積案件,年底也沒啥事兒,不過咱們組都去?”
周寧搖搖頭,稍微想了一下,看向劉永新。
“實驗室帶著小曲,師父辛苦一趟,至于我們組就帶著大趙和朱星星吧,其他人留守。”
如此一句話,老楊和孫高鐵還沒炸毛,兩個實習生不干了。
“周主任不能不帶我們,我們留在這里啥也學不到,進這個組就是為了看解剖的,這那兒成啊!”
看到幾人很積極,周寧沒有說話,都走不現實,這里必須留人,萬一有點兒事兒不能唱空城計,老楊舉起手。
“我留下看家吧,有事兒我能先去勘察現場,你們再回來也來得及,反正大窯市距離我們開車也就兩個多小時。”
朱星星看看大趙的顏色,直接站起身。
“頭兒,要不我也留下吧,真要是有案子,這里我就能盯著,你們去的也安心些。”
大趙一瞪眼,舉起手輕輕拍在朱星星后背上。
“呸呸呸,大吉大利,什么叫我們去的也安心些,你這是要把我們打包弄成烈士嗎?還是你想再找一個,單獨把我一個送走?”
一瞬間,所有人才反應過來,朱星星說的話,有些歧義,確實不大好聽,大趙這么一說,朱星星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沒那意思,就是我跟楊哥和小孫看家,你們放心就是了。”
劉永新朝著大趙舉起手,不過沒有落下。
“別欺負小朱,行了我這就給他回話去,小曲你來給我搞一下,這玩意咋用,是不是可以發語音啥的?”
小曲拽著劉永新,去了旁邊,開始很牛掰的跟曹法醫顯擺,對面自然沒有意見,大趙扯著周寧的袖子,朝著夏沫沫的方向揚揚下巴。
“幾個意思?這要是去,說不準多久,你咋不讓夏老師跟你去,你們鬧矛盾了?”
周寧搖搖頭,朝著大趙笑笑,這小子心很細,他估計感知到夏沫沫情緒不高。
“沒事,沫沫她媽媽心臟有些不舒服,我前些天找老何,給會診了一下,做了一個24小時的監測,她有些擔心,最近好好休息調養一下就行,所以我還是不帶她去了,畢竟舟車勞頓,她還擔心媽媽。”
大趙恍悟。
“嚇我一跳,你們沒啥事兒就行,不過問題不嚴重吧?你這時候離開,可以嗎?”
周寧搖搖頭,沒等周寧說話,夏沫沫已經湊了過來。
“沒事,我媽就是之前太累了,一直休息不好,所以不大舒服,醫生看過之后,她心理壓力反倒小了,我看這兩天恢復的不錯,周寧該去就去,畢竟是劉叔的同學一定要幫忙的。”
話音未落,周寧的電話響了,來電的是徐達遠,看到這兩個號碼,周寧稍微一愣,難不成這剛要走就有案子了?
“喂,徐局,有案子了?”
“有個屁,我問你,剛剛你們彭處長給我來電話,說是接到了一個省廳的借調申請,上面寫著借調你們全組的人,你跟我說說這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