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達城。
這次帖木兒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選擇逃跑，而是認真的加固城防，構建防御設施。
因為跟大明打了好多次了，大明的武器裝備見識的差不多了，他構建的防御體系幾乎都是針對大明火炮和火銃推進的。
在守城三天，付出幾萬人傷亡的代價下，巴格達依然沒被攻下來，帖木兒覺得這次賭對了。
常升因為軍功，已經從一軍主將升為三軍主帥，麾下統帥二十萬大軍。
雖說手上的軍隊多了，但打起仗了并沒有覺得多順手，反而每天都被各種瑣事纏的焦頭爛額。
這時候他就非常羨慕藍玉，他當主帥的時候不僅不忙，反而每天有大量的閑散時間溜達。
其實他也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主要是他太小心，很多事都要親力親為，這才占據了他大量時間。
雖說他知道問題在哪兒，但他改不了。
很多事如果不自己盯著，他總擔心會出事。
常升站在瞭望塔上，看著巴格達城一道道深溝，以及用沙袋堆起的圍墻，額頭的皺紋都擰成川型了。
他非常清楚，這次應該是踢到鐵板上了。
“傅忠，陛下那邊依然沒來電嗎？”
“沒……”
“主帥，咱們已經連續攻了三天了，可依然攻不破巴格達城的外圍防御工事。在這么耗下去，我怕陛下回生氣啊。”
“咱們不回城救援，已經足夠對不起陛下了，若是在攻城失利，咱們只能在陣前自殺謝罪了！”
常升聞言暗暗嘆了口氣。
“就算陛下生氣也沒辦法，畢竟誰也想不到，帖木兒竟然這么快就找到了破解咱們火器的辦法！”
傅忠聞言也是一陣頭疼。
“誰說不是呢，誰又能想到這小小的沙袋，竟然給咱們造成這么大的難題。”
兩人說話的時間，西征軍已經再一次發動攻擊了。
三百門大炮一字排開，朝著前方的防御工事連番開炮。
在將前方的沙袋陣地轟開個口子后，大明騎兵順勢沖鋒，剛剛沖到豁口出，就被從地道里鉆出來的帖木兒士兵給攔住，雙方在豁口處展開生死搏殺。
隨后大明火銃兵登場，穿梭于騎兵的縫隙里，朝著對面的敵人開火。
一切進展的都非常順利，只待他們推過豁口，就能占領這一道陣地了。
然而正在這時，豁口處的戰壕里沖出一支千人隊的騎兵，揮舞著砍到殺入陣中。
在帖木兒的騎兵亂殺之際，帖木兒騎兵后方的步兵也沒閑著，他們甚至推出帖木兒帝國火炮朝著前方進行無差別攻擊。
雖說他們的火炮射程不遠，有時候還會炸膛，但如此近距離射擊，就算往炮筒里灌滿鐵砂也能打出相當大的傷害。
在帖木兒帝國的炮火齊射之下，大明的騎兵和火銃兵損失慘重，他們自己沖出來抵擋明軍的騎兵更是倒下一大片。
但他們不在乎，他們就是要用這種以命換命的方式跟大明拼。
一場大戰過后，雙方各自退兵。
常升靜靜的等到晚上，見對面的戰壕內漆黑一片，當即命人投擲火油彈。
在投擲了上千顆火油彈后，帖木兒的防線內外頓時燈火通明。
常升當即命人再次發動沖鋒，在自家炮火的掩護下，五千騎兵和兩萬火銃兵齊齊上陣。
這次的戰果比白天好，成功的突破了一道防線。但這并不意味著勝利，因為這條防線后邊還有兩條，而且那兩條防線的堅固程度比這條堅固的多。
第二天，常升照常召集將領，商討如何快速攻破敵軍的防御工事。
“諸位有何攻城良策？”
馮誠第一個站出來吼道。
“攻城哪來的良策？”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要是向大將軍這般前怕狼后怕虎，恐怕猴年馬月都打不下來！”
“依我看，咱們就是拿大炮蒙轟，轟完就將全軍押上，沖進對方的戰壕里跟他們捉對殺，他們根本不是咱們的對手！”
常升聞言直接無視了馮誠的建議，這貨跟他叔馮勝一個脾氣，打仗只顧往前沖，根本不會考慮其他。
傅忠見狀趕忙將馮誠拉回座位上坐好。
“馮兄，你有不是不知道咱們陛下的脾氣，若是傷亡太大，咱們就算打下巴格達城也沒功勞，反而會被陛下降罪！”
“陛下給咱們的傷亡指標總共就兩萬人，按照你那打法，一個沖鋒下來估計就超標了！”
馮誠聞言郁悶的坐椅子上發牢騷。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也就是咱們陛下要求多……”
常升聽到這話“啪”的拍了下桌子。
“詆毀君上可是死罪！”
馮誠聞言趕忙站起來解釋。
“末將沒詆毀陛下，只是發發牢騷，還望大將軍恕罪……”
常升本來也只是想敲打他一下，見他已經認慫也就不在搭理他。
“繼續討論，怎么能用最小的傷亡將巴格達拿下！”
傅忠聞言若有所思的道。
“其實咱們大明的火炮射程很遠，而且威力很大，根本不用跟他們在外圍的防御工事上耗。”
“如果咱們直接瞄著城里打，可能效果很更好點。”
傅忠話音剛落，就被一個年輕將領給懟了。
“怎么直接往城里打？”
“火炮是要有足夠的角度的，巴格達城高池深，咱們在平地上根本打不進去。想要打進去，就必須將眼前這些礙事的戰壕給填平！”
傅忠聞言眼珠轉了轉道。
“錢江軍息怒，我對炮兵不太懂，我就隨口說一嘴。若是咱們將大炮墊高，是不是就能打的更遠點了？”
錢玉敏聞言眉頭微皺道。
“不知傅將軍所說的墊高是墊多高？”
“如果只墊個三兩仗沒啥意義，咱們現在距離巴格達城少說五里地，炮彈根本打不過去。”
“除非咱們將大炮墊的比巴格達城還高，居高臨下……”
常升聞言眼睛頓時一亮。
“只要咱們將大炮墊到那么高就行嗎？”
“行啊，當然行啦！”
“只是這樣一來，咱們得將大炮墊到三十丈高才行……”
“好！”
“本將軍這就給你整一座山出來！”
“山？”
“大將軍莫非是戲耍卑職？”
“這平地哪來的山啊！”
常升聞言微笑不語，當即解散了會議。
雖說錢玉敏不太理解常升的意思，但他很快就明白常升想做什么了。
只見會議結束不到半個時辰，營帳外的士兵就開始緊張的忙碌起來。
常升將二十萬大軍分成四組，每天沒日沒夜的挖土堆山。
為了加快進度，他還派出士兵召集當地的百姓。
當地百姓當然不愿意干活了，但在常升恩威并重的手段下，也只能乖乖就范。
常升對于愿意給大明干活的當地百姓發放糧食和錢財，對于不愿意給大明干活的百姓，則發放殺光、燒光一條龍服務。
至于搶就懶得搶了，當地百姓也沒啥油水可榨，財富都堆在巴格達城內呢。
只要打下巴格達，還怕沒錢？
在二十萬大軍，加五十萬百姓的齊心協力下，常升只用三天時間就堆起一座三十丈高的山。
站在假山上，不僅下方的戰壕清晰可見，就連巴格達城也近在眼前。
常升當即將指揮部設在了假山上，一邊在山上調兵遣將，拆除巴格達外圍的層層防御工事，一邊命火炮營朝著巴格達城持續不停的轟擊。
巴格達城內。
帖木兒在確立了馬黑麻繼承人的身份后，整個人就仿佛蒼老了十歲，不僅再也沒有往昔的意氣風發，就連走路都得需要人攙扶。
堅守巴格達的這七天里，雖說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但也可以說是他人生的巔峰了。
誰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大明火器，被他阻攔在巴格達城五里之外！
帖木兒每天都會登上城墻眺望，觀察大明的動向，以及己方的傷亡。
雖說這短短七天時間里，他已經傷亡五萬以上，但他依然非常開心。
因為這證明自己的辦法管用，沙袋確實能克制大明的火器！
當他看到城墻下方堆滿的沙袋，心里更是充滿了安全感。
“馬黑麻，你要記住我這幾天守城時所用方法，沙袋能防御大明的火炮和火銃，只要咱們的人躲在沙袋后邊，就能將明軍擋在戰線之外！”
“不過咱們不能一味的蹲在戰壕里不出去，那樣就是死陣……咱們要動起來，要活起來……”
“比如說戰壕一定不要挖直的，一定要帶著彎度。同時每隔五十步就要設置個埋伏坑。”
“火銃威力雖大，但子彈不會拐彎，咱們可以埋伏在坑里給明軍致命一擊。”
“還有一招，我覺得也能試試，那就是命人將棉被浸濕掛在城墻上，估計也能有一定的防御作用。”
“只是還沒來得及試，你將來如果有機會可以試試。”
“是……”
正當帖木兒對馬黑麻傳授守城秘訣之時，突然聽到一陣轟鳴聲，幾百顆炮彈朝著巴格達城呼嘯而來。
“快蹲下！”
帖木兒也算是久敗成精，再加上他俘虜了不少大明士卒，從他們身上學到不少防御辦法，在見到火炮打過來之時，第一時間就采取了正確的躲避方式。
一陣轟隆隆的爆炸聲響起，巴格達城到處火光沖天，數百間房屋在剛剛的一輪炮火下炸成廢墟。就連巴格達的城墻，也被打出兩個缺口。
帖木兒一邊命人加固城防，一邊命人將孫子送到城墻下躲進地道之中。
至于他本人，則拿起從明軍那邊繳獲的望遠鏡，繼續眺望大明駐軍的方向。
他必須得搞明白大明的火炮為何能打進城里。
巴格達城本就比周邊地勢高，再加上他在巴格達城外設置了好幾道防御圈，按照道理說大明的大炮是怎么也打不進來的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帖木兒朝著大明方向看了一會兒，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只見大明軍營的旁邊，不知何時多出一座山，一座比巴格達城還高的山！
“怎么回事，那里什么時候多了一座山？”
“回稟蘇丹陛下，大明從周邊抓了幾十萬壯丁，連夜堆起來的……”
“連夜？”
“不可能，這至少要三天以上時間才行！”
“一定是你們觀察不利，讓大明在咱們眼皮底下堆起這么高的山！”
“陛下，不是我等觀察不利，是大明天天放炮，陣地上到處都是濃煙根本就看不清……”
“這……”
帖木兒聽到這話郁悶的點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就算不理解也沒用，他還能派人打過去，攔住大明不讓他們堆土成山？
他現在能勉強防御住已經使出吃奶的勁了，要是在催促手下的士兵強攻大明軍營，地下的士兵敢當場造反！
“算了，準備棄城吧……”
帖木兒頹然的下了城墻，他對守住巴格達已經不抱期望了，只想著如何安全的將馬黑麻送出城。
常升炮轟巴格達一天，天黑之時剛想派人去勸降，突然收到一封康都方向來的急電。
“上諭：給朕打出個人間煉獄讓整個西方世界看看！”
常升看到這封電報，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傅忠見狀趕忙問道。
“大將軍，可是陛下有什么最新指示？”
傅忠隨手將電報遞給傅忠，傅忠見狀趕忙接過，在看過之后也有些面色凝重。
“大將軍，巴格達城中可有近百萬人呢，若是……”
常升聞言冷哼一聲道。
“百萬人又如何？”
“他們敢派人刺殺陛下，那就是咱大明死地，縱使將帖木兒帝國的人全殺光也不足惜！”
傅忠聞言當即正色道。
“對！”
“他們敢刺殺咱們陛下，那就是死罪！”
“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震西陲，更不足以慰陛下提攜之恩！”
“大將軍下令吧，咱們要怎么做？”
常升看了看巴格達城，對著一旁的傅忠道。
“把武研院最新送來的白磷彈裝上！”
“大將軍，咱們的白磷彈好像不多，只有幾千個……”
“而且武研院那邊的人說，這東西威力極大，尤其是爆炸時產生的濃煙，人畜聞之皆死，讓咱們慎重使用。”
常升聞言無所謂的擺擺手。
“沒事，康都城里還存了不少，讓輜重隊下次多運過來一些就行。”
“至于毒煙么……”
“毒煙總有散盡的一天，等散盡了咱們在進城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