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華殿這邊歡天喜地過端午的時候,老朱那邊則暴跳如雷要洪武揮鞭了。
老朱在得知大孫給文華殿的官員每人都發了幾十斤豬肉、外加雞、魚、蔬菜等物后,氣得當場就命人將這孫子給叫來了。
“逆孫,你是不是跟咱打擂臺呢!”
“你明知道咱發不出這么多東西,故意眼氣朝廷官員,到底是何居心!”
朱允熥面對老朱的指責,只是小聲地抱怨一下。
“皇爺爺,他們跟孫兒這么長時間,每天起早貪黑的太辛苦了,孫兒只是想讓他們過個好節而已!”
“辛苦?”
老朱指著大孫罵道。
“你能不能要點臉?”
“你們文華殿每天辰時上值,開一刻鐘的早會就完事。午時用膳,下午未時才繼續當值,上到酉時末就下了值,你管這叫辛苦?”
“而且,你每隔十天就放兩天假,咱都不說你啥了!”
“這離著五月節還有十來天呢,你就給他們發這么多東西,你讓咱這個皇帝咋當!”
老朱說到這兒,憤怒地一指凳子,對著大孫怒喝道。
“滾過去趴下!”
“咱今天不狠狠地揍你一頓,咱都管你叫爺爺!”
朱允熥挪挪蹭蹭地走到小凳子邊上,滿臉不甘地回頭望著老朱。
“皇爺爺,這不公平!”
“您總不能因為孫兒多發了點福利就打我吧,這完全沒道理呀!”
老朱一把將逆孫按下去,然后重重地朝著逆孫的屁股抽了一鞭子。
“咱說的話就是道理!”
“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讓咱很難辦!”
“咱倒是也想像你那么發,可京官有好幾千人呢,你讓咱去哪兒給他們弄幾千頭豬!”
“咱就算有銀子都買不到!”
老朱越說越氣,朝著大孫的屁股又是幾鞭子,打得逆孫嗚哇直嚎。
“皇爺爺別打了,孫兒……孫兒給您想辦法!”
老朱聞言立馬收了手,冷哼一聲道。
“你能有什么辦法,你總不能變出來幾千頭豬吧?”
朱允熥為了不再挨打,趕忙答道。
“能能能!”
“只要皇爺爺您讓戶部撥款,孫兒立馬賣給您幾千頭豬!”
老朱聞言滿臉詫異地看著大孫。
“你哪來的幾千頭豬?”
“皇爺爺,孫兒在城外有幾個養豬場,現在少說有幾萬頭豬……”
“呃呃……”
老朱一聽這話頓時無語了,可一想到一頭豬也要二兩銀子,一千頭豬就是兩千兩……
老朱想到這兒,咬了咬牙,跺了跺腳,決定還是買了吧。
要不然豈不是被人笑話,自己這個當爺爺的還不如個孫子哩!
老朱在敲定買豬肉這事后,心里頓時生出不小的疑惑,這孫子沒事養這么多豬干嘛?
“大孫啊,你啥時候養的豬,咱咋不知道哩?”
朱允熥見老朱氣消了,拍拍屁股從小凳子上爬起來。
“回皇爺爺,您還記得孫兒之前興建吳王宮時,拆遷了幾個村子嗎?”
“嗯嗯,記得。咱還親自去看過哩!”
“養豬場就在那幾個村子,每家每戶替我養一百頭豬,總共有五百戶在替我養豬!”
“呃呃……”
老朱聞言再次愕然,暗道這孫子真是大手筆,不聲不響地搞出這么大動靜。
“你養這么多豬干嘛?”
“育種啊!”
朱允熥扶著老朱坐回到龍椅上,耐心地給老朱解釋道。
“確切的說,也不算是孫兒養的豬,而是孫兒名下農學院用于科研用的豬。”
“孫兒從國子監挑了幾個不成器的學生,讓他們去負責養豬,從選種、育種環節開始做記錄,一代代篩選產仔多,出肉率高的豬苗,然后一代代繁育下去。”
“這樣過上十幾年,只要培育出好豬苗,并推廣到全國,咱們大明百姓家家戶戶都能吃得起豬肉了!”
老朱聽到大孫說出這番話,后悔得腸子都青了,趕忙拉住大孫的手問道。
“咱剛剛打疼你了吧?”
“來,趴咱腿上,讓咱看看打啥樣了!”
朱允熥難為情地扭扭捏捏道。
“不疼!”
“孫兒都被您老打習慣了,早就不知道疼了!”
老朱聞言卻不管那個,他這人一直是言出法隨,甭管對錯先干了再說。
“趴下!”
朱允熥聽到老朱威嚴的聲音,這才硬著頭皮趴到老朱腿上。老朱扒開大孫的褲子,看到屁股上一條條鮮紅的印子,只感覺心都在滴血。
“你這孩子也是的,剛剛咱打你的時候咋不說!”
“非得等挨完了打才說,活該你遭這份罪!”
朱允熥聽到這話,氣得當場就要爬起來跟老朱理論,卻又被老朱給按了下去。
“來人!”
“把咱大孫常用的藥膏拿過來!”
秦德順早就捧著藥膏等在一旁了,見到老朱這般說,趕忙將藥膏奉上。
老朱接過藥膏,熟稔地在大孫的屁股上涂抹著。
朱允熥感覺屁股上傳來一陣清涼,心里的怨氣也不由地消了幾分。
“皇爺爺,您老這就不講理了,您老剛剛也沒給孫兒說話的機會啊!”
老朱聽到大孫竟然敢抱怨,上藥的手不由加重幾分力道。直至聽到大孫傳來喊疼聲,老朱頭這才嘿嘿怪笑道。
“咱不問你就不說?”
“你平時的機靈勁兒哪去了?”
老朱給大孫上完藥,拍拍大孫的后背笑罵道。
“滾吧!”
“銀子找戶部要,一會兒咱給陳宗理寫個條子。你只要給他說,是給京官發賞賜,這老倌鐵定立馬就把銀子撥給你,嘿嘿嘿……”
朱允熥從老朱的大腿上爬起來,整理下衣服笑嘻嘻道。
“那是自然!”
“京官里盛傳,想吃皇爺爺點豬肉可不容易。尤其是您這次破天荒地賞了這么多,他們還不得美得跟過年似的?”
老朱見逆孫竟然敢打趣自己,登時虎著臉訓斥道。
“你個逆孫,傷疤還沒好呢就忘了疼,是不是得咱再打你一頓才舒坦?”
朱允熥聞言尷尬地撓撓頭,朝著老朱行了一禮轉身就熘。
然而,朱允熥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老朱把他給叫住了。
“過了端午節就是你父王的忌日了。”
朱允熥聽到這話,身子不由一頓。
不知不覺中,他來到這個世界都一年了?
老朱依然自顧自地說著。
“今年就不折騰你那些王叔們了,有心的自然會上書,請求回來拜祭。沒心的就當他們不存在吧,也不要對他們生出怨懟之心。”
“你那些王叔們離京遙遠,來回折騰一趟,少說也要一兩個月,也確實麻煩點。”
“到時候,咱們爺孫倆帶上幾個人,去你父王墳頭瞅一眼,你給你父王和母妃的墳頭添點土也就算完事了。”
朱允熥聽完老朱的絮絮叨叨,重重地點了點頭道。
“嗯!”
“等拜祭完你父王,咱就給朱桂他們舉行大婚……”
老朱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露出惆悵和不舍之色。
“你那些王叔成婚之后,還能在京城王府盤桓個一兩月,入秋之前就會各自回封地了……”
朱允熥聽到這話心里也是一緊,下意識地生出不舍之情。
他跟這幾個小王叔相處得挺不錯的,尤其是這段時間在文華殿理政,閑著沒事就去大本堂,跟一干王叔們打“蛐王”排位賽。
現在聽到他們要就藩了,朱允熥的心里頓時感到空落落的。
“皇爺爺,要不再緩幾年吧。”
“十三叔還好,怎么說也十八了。十四叔、十五叔、十六叔們才多大呀,沒比孫兒大幾歲。”
“讓他們這么小的年紀離開您和他們各自的母妃,是不是有點過于殘忍了?”
老朱聞言微笑著朝著大孫招招手。
“過來!”
朱允熥聞言耷拉著腦袋挪過去,滿心不悅地看著老朱。
老朱見這孫子竟然因為這事跟自己生氣,心里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開心了。
老朱一把將大孫抱起放在腿上,然后摟著大孫笑罵道。
“你個沒良心的逆孫!”
“咱之所以這么做,還不都是為了你?”
“不只你王叔們要走,就是你二哥也要走!”
“雖說你二哥熱孝在身,眼下還不能成親。但咱可以先派他去鳳陽練兵,修葺咱們皇家祖陵。”
“等過兩年,你們兄弟倆孝期一滿,咱就給你倆說親事。”
“等你倆都娶了媳婦,你二哥就能安心地當藩王了。到時候,你要嫌鳳陽離京城太近,咱就給他換個遠點的封地,把他打發得遠遠的!”
朱允熥聞言都都囔囔道。
“不用!”
“孫兒不是容不下人的人,還沒將他放在眼里……”
老朱聞言笑罵道。
“那是你二哥,你就不能對他客氣點?”
朱允熥翻了翻眼睛,一臉的不屑道。
“孫兒看不起他,就是對他最大的尊重,也是他最大的幸運!”
老朱聽到朱允熥這么說,氣得把他按在腿上就是幾巴掌。
“你個逆孫,好好的話從你嘴里說出來,都能把人氣個半死!”
“不過你能這么想,咱這個當爺爺的倒是放心不少。咱還真怕前腳剛閉眼,你們后腳就打殺起來!”
老朱今天發的無名業火,實際上也跟皇子就藩相關。
一想到自己為了這逆孫,要把親兒子們趕出去,老朱頭心里就有點怨念。
因此,這才借著沒有豬肉的由頭,揍了這逆孫一頓出氣。
“咱先將這些年長的皇子皇孫都封了,等宮里那些年幼的皇子,還有你弟弟朱允熞,將來就得靠你扶持了。”
朱允熥聽到這番托孤之言,只感覺心頭被壓了一塊巨石一般。
一邊是不舍,一邊是惆悵,一邊是孤獨。
“皇爺爺,孫兒不能留幾個在身邊輔左孫兒嗎?”
老朱聞言也很是動心,畢竟都是自己的親兒子,哪個當父親的舍得讓他們去苦寒之地?
但老朱思索一會兒,就將心里的熱切給壓了下去。
“算了吧!”
“還是讓他們去邊塞給你看大門吧,這樣省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若是你心疼朱允熞,倒是可以把他多留在京里幾年。但當他娶妻生子后,還是要將他外放就藩。”
“這不僅是咱大明的祖制,也是為了你的皇位,和你的子孫后代的皇位傳承考慮。”
老朱說到這里,再次嘆了口氣道。
“咱也是為了他們考慮……”
老朱說完這番話,只感覺自己的手背上有些濕,仿佛被滴滴答答的雨滴給淋濕了一般。
“皇爺爺,給您當孫子真幸福!”
老朱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摟著大孫的手臂更緊了幾分。
“那有人還不知足哩,天天抱怨咱苛刻,暗地里罵咱糟老頭,說咱不講理!”
朱允熥聞言心虛的紅了臉,弱弱的說道。
“哪有!”
老朱本以為大孫會找借口解釋一番,然而聽到大孫接下來的話,他只恨自己剛剛打輕了!
“孫兒都是明著抱怨明著罵的,嘿嘿嘿……”
“逆孫討打!”
“你個小逆孫,咱今天非得把你屁股打開花!”
“皇爺爺饒命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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