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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科學家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一群人,“真正”兩個字很重要,它代表著對周遭一切保持著強烈的好奇心跟始終擁有著旺盛的求知欲。為了這些滿足好奇心跟求知欲,他們能做的遠比普通人所能想象的更多。
朝聞道夕可死矣,說的就是這種精神。
能夠找到世界的真相,活不活,活多久問題都不大。
方旭也曾說過差不多的話,如果少活二十年能換來解決一個他感興趣的世界性難題,他會毫不猶豫。
天文學家其實也一樣,甚至求知欲更為旺盛。
宇宙太大了,大到讓研究他的人很容易便會感覺到絕望。
光是人類生存的太陽系,直徑便大概有300億公里,以現在人類飛行器的最大速度,想要飛出太陽系大概都得上萬年。星球的壽命動輒便以億年為單位,如果沒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光是想想都容易讓人感到絕望。
相較而言,人類的壽命的確是太少了。
所以觀察,推測,在有限的生命里提出各種猜想來對宇宙的種種可能做出似是而非的解釋便成了天文學家人生中最有意義的事情。
寧孑這次所做的事情,神奇的點就在于,他通過理論推測出了一種宇宙中可能的情況,最重要的是,他的推論是正確的。
這可以理解為牛頓提出了運動三大定律,讓人們不但理解了力的相互作用,更能計算出物體的質量、速度跟力的大小。這可是里程碑式的進步。
于是寧孑突然變得忙了起來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雖然說論文還需要時間準備,但盧修斯·魯迪畢竟是跟十多位天文學的朋友一起做的這個項目。
這么多人想要讓人守口如瓶自然是不可能的。消息再次以光速開始在圈內傳播。天文學的圈子其實并不算大,經常一起參加會議的其實就那么多人,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到了國內。
不管是華清還是燕北天文系想要跟寧孑做學術探討的確是真誠的。
事實上此刻想要跟寧孑做學術探討的可不止這兩個學校,華清跟燕北率先反應過來不過是因為三所學校的確挨得太近了,現在有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方便找人而已。
這時候想跟寧孑討論的人很多。沒別的,大家都想把那篇論文提到的理論盡快搞懂。
因為這可不止是能夠預測出銀心有恒星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如果弄懂了寧孑究竟是怎么得出的結論,將能讓他們更容易理解這個宇宙一些規律,說不定還能以此為基礎,做出新的宇宙起源學說。
就好像通過廣義相對論能倒推出宇宙大爆炸理論跟白洞理論一樣。
可想而知此時的寧孑在這些研究宇宙,研究天體物理的大老眼中,寧孑有多香。
主要還是寧孑發在科學上的論文看不太懂。
本來純數學的理論就夠抽象了,寧孑的論文還解釋得不清不楚的,整篇論文就六張圖,然后就是嚴格的公式跟推導步驟,說明性的文字極少,這其實對廣大的天文學家極不友好。
真正的天文學家其實大都數學還是很不錯的。因為學習這玩意兒其實非常枯燥,大部分學習過程都是理論或計算,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分析數據,或者抱著一摞資料埋頭苦算。
但寧孑的數學論文終究是太晦澀了些,這大概也是之前沒遇到的情況。
于是體大又熱鬧了。
當陳理想一頭霧水的接受了李院士拜托,走出辦公室來到寧園找到寧孑的時候,便看到了范振華跟陳文澤。
這也讓陳理想感慨良多,什么叫往來無白丁,這就是了。
要說沒壓力自然是不可能的。
有了寧孑這樣的學生,甚至讓陳理想感受到了另一種苦惱,那就是學生能力太突出,對于導師而言其實也挺難的。比如吹牛逼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好在寧孑對他這個導師還是很尊重的,任何人面前都給足他面子,見了他立刻招呼道:“老板,來了,您請坐,喝茶還是水?”
陳理想看了眼蔡振華跟陳文澤兩位院士面前都沒擺杯子,于是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剛從辦公室過來,喝了一肚子水,不渴。”
“哦,那行,您來是有什么事嗎?如果是論文的問題,那等我先跟范老跟陳老聊下?”
“不是,不是。”
陳理想看了眼陳文澤,笑了笑說道:“其實我也是受人所托,來找你說點事情,大概跟陳院士的目的差不多。剛剛華清天文系的李院士打來電話,說是想請你去辦個講座,一起交流一下你最近在《科學》上發表的那篇論文。
他知道你跟華清的關系……嗯,所以專門強調了,他不管學校那些事情,就是純粹代表天文系邀請你去做個交流,讓我務必來先跟你談談。以前都是同事,我也不好拒絕,想著反正離得近,就過來問問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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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在陳理想看來這事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正好還能幫自己學生抬抬身價。
“哈哈,我來的時候就想到老李肯定也會坐不住了,果不其然。”陳文澤笑瞇瞇的看向陳理想說了句。
陳理想可以確定了,寧孑的確又做了些了不起的事情。
不然惹起的動靜不會這么大。
京城里的學者消息本就靈通,再加上三所學校離得近,所以反應更快,想來不需要多久,還會有人找上門來。
估計接下來學校又該熱鬧了,對了,體大好像還沒有天文系來著……
是的,此時陳理想的思維有些飄忽,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件事。
剛剛博士論文答辯通過,馬上就轉戰天體物理領域,陳理想覺得寧孑太著急了,多少應該給大家一些反應的時間。
就在陳理想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陳文澤已經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看向了寧孑,熱切的說道:“不過不管怎么說,我們可是來得比陳教授早,而且老李連人都沒來,可顯得沒什么誠意,更別提燕北跟燕體可是兄弟院校。
燕體的物理專業跟我們燕北還是合作單位,更別提咱們天文系可是跟物理系息息相關,燕北跟華清的天文系其實都是從物理學院的天體物理專業獨立出來的。所以華清那邊就算找了陳教授,也應該往后排排才對,對吧?”
陳理想聽著陳文澤笑呵呵的說出這番話,心底五味成雜。
過人能當上院士的就沒一個簡單的。
陳理想之前是華清數學科學院的教授,當然知道寧孑跟華清物理學院之間那些齷齪事。
這位老院士就好了,直接哪壺不開提哪壺。
雖然半句話沒提華清怎么不好,但提到物理系,這不是在華清傷口上撒鹽么?得,他專門一開口就表明華清天文系不攙和學校那些破事兒算是白說了。畢竟他陳理想是真不覺得自己這個半吊子導師,能有多大的面子讓寧孑不計前嫌。
寧孑的性子那么剛,他可不想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融洽師徒情誼,因為之前這些破事起了嫌隙。
于是陳理想干脆也只是掛著笑臉,沒有再吭聲。這個時候他有些后悔剛才沒有要杯茶了,畢竟抱著杯子不吭聲,可以顯得不那么尷尬。
“嗯,陳院士,其實我在科學上發表那篇論文的初衷也就是希望能有人幫我驗證一下。當時有這個構想也是在做博士論文答辯的時候,苑敬衡提出的一個問題,給的我靈感。
不過我自知這套理論還有不完善的地方。涉及到關于時空的一些解釋,也建立在一些比較大膽的假設上。所以你們看那篇論文可能會覺得有些混亂,有些概念描述得也不夠清楚。
我對于基礎天文學知識了解得并不多,論文最初始的想法是該如何重新建立夸克與宇宙的聯系。這是個很大的課題。從微觀到宏觀,主流的天文學思想是暗物質跟暗能量主導這一切,不管是對真空力的研究又或者對未知負壓物質的研究。
但我寫這篇論文時候其實許多先決的假設條件是違背這些天文學常識的,這也是論文顯得不完整的原因。因為我覺得如果把這些先決條件如果在論文中表述出來,可能會給學科帶來一些錯誤的影響。說實話,最終驗證結果顯示我的推論是對的,我都很意外。
如果真要我去給學生做講座的話,我覺得暫時大可不必。將這些可能讓學生們感覺到學習內容混亂。不過大家坐在一起探討一下還是沒問題的。不瞞你說,昨天晚上我還收到了不少郵件,都是希望能就這個問題做探討的。
所以我的想法是,在近期在寧園舉辦一次世界宇宙學討論峰會,邀請國內外天文學、天體物理學的學者都來參加。這段時間我正好把思路重新整理一下,把之前我那些基于一些假想的東西更具現化,并在大會上做一次報告,如何?”
寧孑拋出的建議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也算是圓一下一年前在新生代表大會上吹過的牛逼。
畢竟那個時候他就說過,未來體大會經常看到世界學術界的大拿出現,會是世界級高端學術會議的集中開辦地。
同時也的確是最科學的考慮。
他需要時間跟三月一起把理論完善。更要考慮如何向整個學界證明或者說介紹介質空間的存在,來重新定義那些虛無縹緲的暗物質跟暗能量,將帶動宇宙依然不停擴張的負壓理論解釋清楚。
這些理論必將顛覆整個學界對于宇宙的認知。
當然三月能帶著這套理論回到曾經的世界,說不定還會顛覆另一個世界對宇宙的認知。
因為如果照之前的數學推演,人類將是宇宙目前唯一的文明。
但如果寧孑的推論沒有問題的話,那么宇宙中還存在其他文明將成為可能。甚至因為時空的一些扭曲關系,地球外的星際文明甚至可能跟地球文明高度同源。
當然寧孑的理論也并不一定是正確的。他所有的推論是在三月傳授他那些知識基礎之上的,但那些知識對于宇宙的認知同樣是極為片面的。否則三月的前主人也不會讓一只小貓帶著三個他的疑問,踏上了流浪的旅程。
這就像一場文明的接力,誰也不知道最終會得到一個什么樣的結果,更不知道這個結果是不是文明希望看到的。
世界就是這樣,總能在不經意間讓人感受到挫敗跟絕望。
唯心跟唯物兩種截然不同的世界觀爭斗了數千年,即便現在唯物占了上風,但也無法完全抹去唯心的存在。甚至這個問題的爭論可能伴隨著文明的始終,不到最后一刻,沒誰說得好究竟哪種世界觀是正確的。
這就好像科學家在晚年往往會去探詢初始的那個“1”一樣。
這種復雜的情緒此時傳導到了陳文澤身上。
寧孑提出的方案,說實話,他覺得并不怎么樣。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希望燕北天文系能夠近水樓臺先得月,能盡快做一些學術上的探討。這可比在大會上聽報告助益更多,帶著針對性的問題去參加這種高端學術論壇,也更有助益。
這就好像開小灶跟上公開課的差距。
但寧孑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還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將目光看向范振華。畢竟他跟寧孑其實并不算熟悉。他也不好意思一直提要求。
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范振華當然能看懂陳文澤內心的期盼,心底嘆了口氣了,開口說道:“寧孑啊,要不然這樣,你覺得對學術沒什么助益,我們燕北天文系十多位教授可不容易被你影響,要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來做個系列講座,大概講一下你的想法。
其實這種講座式的細節梳理方式,比你一個人琢磨說不定更好。到時候教授們也會提一些問題,說不定能給你啟發呢?剛才你也說了,你的這篇論文也是答辯的時候敬衡給你的靈感。我們天文系教授們的水平也不錯哦,說不定也能給你啟發呢?”
看著范振華期待的目光,寧孑沉吟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開口道:“那這樣吧,燕大那邊我就不去了,地點還是定在寧園,從明天開始每天下午三點到五點,請燕大天文系的教授們來一起探討這個問題。三天六個小時大概能說清楚了。
不過真的想要效果,建議教授們還是要先多讀幾遍我的論文,起碼要把論文里提到的一些概念都給搞清楚是什么意思。不然即便來聽了也沒什么用。畢竟一些認知方面的東西,可能會產生爭議。”
“我覺得行!就這么辦。”不等范振華說話,陳文澤立刻開口道。
這件事也算是就這么決定了下來。
一直聽著三人商議的陳理想見縫插針道:“那既然這樣,我也跟李院士回個話,如果華清那邊的教授有興趣的話,也過來旁聽?”
寧孑點了點頭道:“也行,反正就是選個大點的報告廳,不過來之前還是提前跟寧園這邊的對接一下,方便安排報告廳。”
既然給了范振華面子,肯定也得給自家導師一個面子。
“沒問題,嗯,我讓李院士直接打金主任的電話?”
“這就不用麻煩金主任了,直接跟卓主任對接就好了,燕北華清那邊統計好了人數直接跟卓明謙說一聲,他確定在哪個報告廳到時候會通知兩邊學校。”寧孑答道。
可惜卓明謙此時不在這里,不然大概又要感動得冒出無數理論。
對于寧孑來說,只是隨口一句話。但對于他來說這個安排卻能讓他又積攢了高質量的人脈。
借著工作關系指不準就能拿到院士們的電話,說不得還能加個微信,這可都是資源。
“行,那等會我找一下小卓,就不打攪你了啊,寧孑。”
“那我們也告辭了,正好跟陳教授一起去跟卓主任見一面。明天見。”
“嗯,明天見。”
寧孑站起身,將三人送出了門。
辦公室里重新安靜了下來,寧孑則陷入沉思。
說實話,他其實還真沒準備好跟這些研究天體物理的教授們打交道。
事實上在確定了他的判斷可能是正確的之后,他跟三月都還在研究一些最基本的規律,三月也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對宇宙可能的演化過程新的可能進行推演。
而如果單純從數學上來談這次發現,其實意義不大。
他得想好以什么樣的方式拋出介質空間的理論,介質空間提出之后,又關乎到量子力學基礎理論體系一系列觀點的革新。
寧孑不確定這個世界有沒有做好準備接受這些新的思想,步子走得太快容易扯到蛋可不是一句玩笑話。最大的問題在于,華夏似乎還沒做好相關的工業革新準備。
雖然小貓已經很努力了,他也用了大半個暑假去推進一些工業升級的思想,但生產工藝的提升畢竟既要時間,更要錢……
于是小貓給出了它的建議:“喵,我可以改變計劃,讓實驗室先做出反重力材料,然后用在未來的工程機器人身上,這樣資源就能予取予求了……”
呵,果然還得是這只貓,永遠不會放棄恐嚇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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