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布丁:、、、、、、、、、
必須得承認三月是懂規矩且守規矩的,但凡是需要授權的事情,它從不會自作主張。有意思的點在于,最守規矩的三月其實喜歡最不守規矩的那些人。
這是寧孑看到這條消息的第一反應。
然后他快速的瀏覽了一遍三月總結的文章,于是對于三月的問題有了第二反應……
這是在找他要授權嗎?
這明明是在問他心情好不好。
抬頭看了就在旁邊正有一搭沒一搭應付著陳永剛的蘇大廚師,寧孑言簡意賅的回了一句:“好。”
是的,他此刻心情的確挺好。
美食能讓人快樂,能做出美食的人自然更讓人快樂。
口頭達成協議之后,寧孑親自把蘇博然送上車,然后跟陳永剛一起準備回體大行政樓的辦公室。
回去的路上,陳校長顯得略有愁緒。
“寧孑啊,那位蘇師傅很有背景?”
寧孑瞥了眼走在身邊的陳永剛,搖了搖頭道:“他有沒有背景我不知道,但的確很有本事是真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能問出這個問題,足以說明陳永剛沒聽說過蘇博然的名聲,以前也沒什么太好的口福。
當然對于這位體大校長而言,大概也沒太在乎過口腹之欲。
所以問過之后便換了話題:“寧孑啊,那個半導體聯盟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我聽說他們這次是要玩真的。包括些軟件企業都已經向咱們國內的公司下了正式的告知函,我們學校都收到了。就連軟件之前購買的服務到期之后都不再繼續提供服務了。現在什么說法都有,他們可能是要來真的了。”
“嗯。”寧孑應了一聲。
陳永剛還在等待著然后,然而沒有然后了。“嗯”了這一聲之后,寧孑便沒在吭聲。
“額,寧孑啊,你怎么想的,能不能跟我說說?”陳永剛開口道。
陳校長心里的確有些七上八下的。畢竟他這個校長需要操心的事很多,尤其是寧孑可不是好脾氣的主,真得鬧起來會很麻煩。站在他的角度,最不希望就是發生大事情。體大能夠悶聲發大財般的平穩發展才是最好的。
“我的想法你確定想聽?”寧孑反問道。
“額……”陳永剛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聽聽總是好的。”
“我覺得很正常。”寧孑答道。
“正常?”陳永剛詫異的扭頭看向寧孑。
“嗯,其實這個世界一直都是這樣的,從來就不存在可持續的增長,隨處可見各種殘酷而直接的存量競爭跟零和博弈。但凡心慈手軟的早就被淘汰了。我們都做了這么多事了,他們還什么都不做才讓人感覺奇怪。”寧孑解釋道。
陳永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畢竟以寧孑的年紀來看,他的這些想法多少還是灰暗了些。
“在自然科學中有一個真理,越是復雜的系統越脆弱。整個半導體產業鏈恰好就是一個極為復雜的系統。一般而言,在這個體系內,大家一直都遵照最大利潤,最少成本的原則來進行構建。很顯然這個脆弱的系統運轉出現了些問題,我做的一些事情,打破了這種平衡,這個時候如果他們什么都不做才會讓人意外。現在的反應才在情理之中。”
陳永剛覺得寧孑說的很有文化。
畢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把社會達爾文這套理論解釋得如此小清新,但這些其實不是他關心的,他其實更想知道寧孑打算怎么處理這些事情。
于是陳永剛試探著問了句:“所以你不打算做什么?對吧?”
寧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無非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攘外必先安內。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遲早要經歷這么一天的,無非就是內部一場優勝略汰而已。過些日子你就知道了,沒什么大事的。”
這話寧孑說的輕描淡寫,但陳永剛只覺得心驚肉跳,他是見識過寧孑所謂“沒什么大事的”。
攘外必先安內?優勝略汰?
這些話讓陳永剛總感覺會有些大事發生,但寧孑不說,他也不好再追問。他畢竟是校長,不能總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平白惹人嫌。
最多他也消失幾天,出門開開會議,避過多事之秋便好了。
到不是陳永剛怕擔責任,主要是這事他沒法擔。
五十多家半導體行業龍頭成立一個半導體聯盟這種事情,別說他這個體大校長攙和不進去,就算是旁邊燕北大學、華清大學的校長攙和進去都不夠格。
便也只能盡自己的心意,提點了句:“對了,網上有些不好的言論風潮,你看到了也別往心里去。”
寧孑答道:“放心吧,陳校長。我也是有經歷的人,不會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陳永剛絮叨道。
寧孑說道:“這次世界半導體聯盟的聲明我昨天仔細看過了,其實很專業。對我們弱勢的地方進行了全面限制,同時對我們已經能夠搞定的部分,展開了價格傾銷。前者讓許多本土半導體公司發展乏力,后者則讓許多華夏制造的電子元件銷路堪憂。畢竟哪怕只是同樣的價格,華夏的電子元件也很難有競爭力。所以會影響很多企業,很多人,罵的人想來會很多,可能會連累學校,你也要有心理準備。”
“這個你放心好了,學校就是你的后盾。”陳永剛立刻給出了最堅定的表態。
“謝謝。”
簡單的就時事跟陳永剛聊了幾句,兩人也已經走進了行政樓,然后各自會各自的辦公室。
做正事的時候寧孑不喜歡被人打攪。
坐在電腦前,三月已經整理出了極為詳盡的資料。
今天被三月同學盯上的主角自然是邢建新教授。
這位雙旦大學商學院的教授有著諸多名頭,起碼在華夏經濟學的圈子里極負盛名,自然也有過很多流傳極廣的言論。比如當今世界市場環境了決定華夏已經不再適合進入高端領域發展,找準自己的定位,安心本分的做好世界工廠該做的事情,才能保證經濟的穩步發展。
只是誰家的孩子未來應該去工廠打螺絲,來維系世界低端工廠的地位,這位大佬沒有直說。不過也還要其他觀點能佐證他的論點,比如一窩蜂的上大學不是必須的。大學應該提高門檻;一般性的勞動報酬已經明顯偏高了,不利于鍛煉年輕人艱苦奮斗的意識,應該大幅度下調一般性勞動的薪酬,既能保護企業,還能鍛煉大眾……
除此之外這位經濟學教授還提議全方位消減國防類開支,因為這筆錢大家都能看到的,你投入了,別人也要跟著投入,這樣作用就抵消了,不如拿這筆錢來做些別的,比如補貼那些勞動密集型企業,邏輯依然很嚴謹。但同樣的,邢建新教授依然沒提如果華夏減少了,別人沒減少該怎么辦。
好吧……
至于其他的說法,寧孑也沒什么興趣研究了。
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他最新出爐的那篇戰斗他的檄文。
顯然他所作的事情的確是不入這位經濟學大佬的眼的。
雖然說邢建新教授并沒有拿到過什么很驚天動地的國際性獎項,但這并不妨礙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批判寧孑一系列行徑。比如利用湍流算法釣魚,讓許多勤勤懇懇做實業的企業陷入困境,這是在給華夏的國際形象抹黑。
更可怕的是寧孑還在人家派代表團來時,搞出直播看電影這種荒唐事情。這就是赤果果的挑釁行為。干了這么多挑釁代表世界上最先進生產力的事情,現在遭到反噬不足為奇。除了這些行為之外,這位教授更是從人性的角度對寧孑的所作所為進行了批判。
人家秉持著公正的態度,將一系列代表世界頂尖榮譽的獎項頒發給了寧孑,但寧孑完全沒有任何感恩的想法。甚至不僅不感恩,反手利用人家賜予的榮譽,在世界數學家大會專門為他舉辦的60分鐘報告會上,以一種極為不禮貌的方式挑起紛爭,讓所有華夏人蒙羞。
而且邢建新教授還很肯定寧孑就是故意的。因為眾所周知,寧孑在自己的報告會之后馬上就坐上飛機離開了里約熱內盧返回華夏,這足以說明寧孑是知道這么做可能帶來的后果的,甚至是心虛的,否則為什么要做這種撩完之后立刻拔腿便跑的事情?
寧孑不知感恩的行為還不止于此。
大家都知道寧孑之前是華清的學生,所以在邢建新教授看來,寧孑之所以能有現在的成就,華清的經歷絕對是他人生中最為寶貴的財富。但寧孑明明曾經得了華清大學的好,卻在華清大學屢次被網暴的時候,不發一言。甚至還推波助瀾,這是人性的扭曲,更是道德的淪喪。
文章最后這位教授還沒忘記升華一下,激情的發出吶喊,像寧孑這種思想不正的學者,能力越強,影響越大,危害就越大。如果還不加以限制,對這種人進行思想跟身心的再教育,則華夏危矣!
又將通篇發表在微博上的博文仔細閱讀了一遍,寧孑覺得這位邢建新是很懂寫文章的。當經濟學教授其實可惜了些,如果雙旦大學真的知人善用就應該讓他去文學院,專心寫幾年文章,說不定能得個當代魯大師的稱號。
在仔細讀過文章之后,寧孑自己都覺得之前做的事情太過分了些,下意識的開始反思,甚至想去道歉。但要說氣憤,其實不太多。
主要是以上所有事情其實并不是他計劃的。
他最多也就是隨手掀了比特幣的攤子。
可能給這位教授帶來了些損失,因為有一條是專門說這個事情的。
至于其他所有的控訴,基本上都可以把他的名字直接換成三月。
是的,利用湍流算法釣魚執法是三月的主意,選擇在世界數學家大會這種有巨大影響力的會議上攤牌也是三月的規劃……至于對來訪的談判人員進行極限施壓,讓他們羞慚,讓他們放低心理預期,盡快干脆的讓步,也三月基于人性判斷之后的謀劃。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這位邢建新教授認為三月其實是一只道德敗壞,應該馬上被人道毀滅,否則必然就會遺臭萬年的小貓,所以更氣憤的大概應該是那只能感受到憤怒情緒的機器貓才對。
事實也的確如此。
畢竟不是什么事都會讓小貓遠程給他發消息的。
寧孑甚至能感受到三月的心路歷程。
想來這篇文章剛發布的時候,小貓就注意到了,但并沒有立刻有所反應,直到評論區竟然還有近八百多條評論在支持這種論調的時候,讓這只貓心情不美麗了。
當然三月是不是真的有憤怒的情緒,寧孑還是保持懷疑態度的。
他覺得這更像三月核心數據庫中留存的某個達到了某種條件之后便觸發的命令。
因為從三月對它前主人的描述來看,那位也不是好脾氣的主。且三月的三觀構成肯定是受原主人的影響極大,所以這是很可能的。
而且情節看小貓的樣子,也的確不像是很氣憤的樣子,甚至一點都不激動。
要知道每當要搞大事的時候,這只貓都會不自覺的開始踱起步子,而今天它依然懶洋洋的趴在那里,都懶得舔它爪子上的毛……
于是寧孑打開了企鵝聊天,問了句:“你不是要按死他嗎?”
三月回消息的速度永遠是那么迅速,根本不需要等。
“喵,依然在準備材料,出現了預料范圍外的狀況,如果直接按死他的話,可能影響很會廣哦,會有一批人受牽連,我正在做模型預估后續影響,最終來確定行動方案。”
“哦?能有什么影響?”寧孑有些好奇,飛快的打下一行字。
“喵……”
企鵝上傳來了一份資料。
寧孑打來看了看,然后明白了,好家伙,影響果然夠廣的。
原來這位大佬牽扯到了國外一所名為歐洲愛普大學的高等學府。
按照三月通過互聯網調查出的資料,這所大學實際上由這位經濟學教授在國外注冊的一家公司開辦的,注冊地址的確是一所私立大學,但跟所謂的歐洲愛普大學毫不相關,這所學校的校長又恰好是這位邢建新教授的兒子。
雖然說這所大學并沒有實體,但并不妨礙它能夠幫學界許多人混個學歷,當然主要是管理學類或者說商學院的碩博士文憑。畢竟這所紙面上的學校建立與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正是海歸文憑最值錢的時候。
換句話說,只要給夠錢,甚至都不用出國的,過個一、兩年,就能從海外郵寄回來正式的學位證書,如果給夠錢,還能附贈一份商學院碩博士的畢業論文,如果給的錢更多導師還能是外國教授,并附上一封推薦信。
全套服務,童叟無欺。
必須得承認在上世紀九十年代跟本世紀初,有這樣一個文憑還是很有用的。
按照三月綜合給出的數據,現在很多高校商學院的教授們跟許多頂著經濟學家頭銜的知名人士,都有這所歐洲愛普大學的博士學位。換句話說,在華夏經濟學領域活躍的人中很大一批人都是這所學校的校友。
根據三月統計的數據總計歐洲愛普大學華夏校友人數總數為623人。
這位大佬也不止是做華夏人的生意,還有很多第三世界國家的教授也買過這所大學的學歷。如果擴展到全球的話,那人數將增加到一千多人。按照三月的統計,就靠這種方式雙旦大學這位邢教授大概賺了三千多萬歐元。
當然這所大學存續這么多年并不是沒有被打假過。
這所學校注冊地的媒體在2002年就曾經揭穿過這所野雞大學的真面目。但好在那個時候華夏網絡并不發達,電腦還是個稀罕物,網民人數不過幾百萬,而且絕大多數都還只是混跡在網絡聊天室,或者用來玩網絡游戲,所以消息并沒有在華夏傳開,也不影響這位大佬繼續撈金。
直到后來網絡發達了,留學途徑也越來越多,海歸也不值錢了,加上這所學校本就不在近些年華夏教育部頒發承認學歷大學之列,生意自然便也淡了。
不過起碼學校官網還在維護著。這可以理解為對之前購買了學位的那些大佬們提供后續服務,全英文界面且看上去極為高大上的學校介紹界面,多少還是能唬唬人的。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當三月開始反擊,影響范圍將會直線擴大,至于大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好說了。
看完資料,寧孑突然想到剛剛還跟陳永剛說不會有什么大事。
好吧,當時跟陳永剛這么說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這些。所以也只是認為三月想要按一按某個大放厥詞的教授而已,但現在看來可能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而且這事在國際上影響力可能比不上按死虛擬幣這種事件,但對于華夏經濟學界來說,影響大概還挺大的吧。畢竟這又是在干斷人財路的事情。
三月總結出的資料很詳細,也標明了其中許多活躍的經濟學大佬們賺的錢可不少。而且許多還是網絡紅人,隨便出去一次站臺或者講座,都能賺不少。至于正式開班就更厲害了,一個普通班報名費起步就是十萬起。
當然這也是無口厚非的。人家在那個年代花了大價錢,買回來了學歷總得用起來。不然一大筆錢豈不是白花了?
可如果讓那些有錢人知道,給他們上課這些所謂的專家可能真實學歷還不如他們,這就很尷尬了。
從這一點上說,這事發展下去可能很大。
以寧孑對三月的了解,這只貓所謂的計算,從來都不是如何用影響最小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而是在如何在總體可控情況下,用影響力最大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畢竟事不大,就不夠熱鬧。
他成為學界毒瘤,達成世間公敵這一榮譽稱號指日可待。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增強了寧孑朝著學閥方向發展的決心。雖然他喜歡任人唯親,但起碼是遵守基本法的,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即便是自己堂姐夫,也得正兒八經的做事,總比這種情況強一萬倍。
“看完了,你打算如何跟這位邢教授打招呼?”寧孑問了句。
“喵,根據邢教授所有的發言內容,已經能確定他已經把自己洗腦成功。一般的改造,哪怕只是讓他在華夏身敗名裂,他甚至能覺得自己是以身殉道,并更為堅定的相信自己的理念。而且他還有退路,所以當然應該先封死他的退路,顛覆他的信仰,讓他從此成為真正的無產主義者!”
三月的回答并沒有出乎寧孑的意料。
事實上,小貓也沒打算瞞著寧孑,很快具體的操作計劃,便以文件的形式展現在寧孑的眼前。畢竟這事本就需要寧孑的配合。
看過之后,寧孑其實是有些猶豫的。
但沒等他做出決定,電話響了,瞟了一眼才看到,是寧曉打來的。
“喂,姐,有事?”
“寧孑啊,今天我看網上好多人都在罵你,而且其中不少還是名人,這……沒事的吧?”
這就是名人的苦惱了,如果是好事在網上揚名還好說,一旦碰到壞事,很容易便讓家人不知所措。
寧孑本人是真不在乎網上一幫人怎么評價他的,但這并不代表家人會有同樣的想法。
“姐,沒事。別關注這些,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什么事都不會有的。”
“哦,那行,雖然姐幫不了什么,不過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有什么事情別悶在心里,找不到人說就跟我打電話。”
“放心吧,姐,沒有任何壓力。”
剛掛了寧曉的電話,路小雅同學又在微信上發來了視頻通訊,看屏幕里的顯示,女孩此時正在她的專屬公寓里。
“你下午沒課?”
“你也不看看幾點了,都下課回家了。”
“嗯,那等會一起吃飯吧,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嗯?還有好消息啊?剛剛我媽還打來電話把我數落一頓呢,說我不懂事,慫恿你干了壞事,害得你現在在網上被人罵。額……那個,對你影響不會太大吧?”
寧孑能看出來小雅同學問得很小心,于是下意識的笑了。
“這算什么大事?你看哪個人出名了,不在網上被人罵的。都是一群跳梁小丑,別理他們就完了。順便跟你媽也說一下我的建議。”
“呼……沒事就好。要我說那些家伙就是眼紅……太壞了,簡直太壞了。你干脆把他們叫到體大來講理,我來讓他們見識一下什么是體大學子的風采。”說著路小雅狠狠的揮舞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
雖然這動作挺可愛的,但寧孑想到教工小區那顆可憐的樹,突然覺得這威脅其實沒那么好笑。
“嗯,我這邊還有點事,等會吃飯的時候在聊……”說著,寧孑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五點四十三分,于是開口道:“六點半在小白樓見。”
“OK!你忙吧。”
掛了微信,寧孑便打開了通訊錄,然后開始撥打電話。
不得不說三月的想法其實很有道理。
他必須得做些什么,以正義的名義!
美國,硅谷,別墅區。
凌晨五點四十五分,蒂姆·庫克正在自己的別墅健身房里做拉伸時手機響了起來。
在生活上這位蘋果的CEO極為自律。
一般情況下,他會保證十點前入睡,然后在凌晨四點起床,開始一天的工作跟鍛煉。
今天同樣如此。
當然一般情況下,也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打攪他。
不過今天這通電話是華夏打來的。
“喂,寧,你是打算告訴我一個期待許久的好消息嗎?哈哈,好吧!當然,應該按合同辦事,不過最后設備已經運到華夏了,以你們的效率,應該很快就能運到京城并調試完成的。哦?當然,我非常樂意,具體是什么事呢?當然,我跟瑞銀、瑞聯以及這些國內的銀行都很熟悉,我們是親密無間的合作伙伴。”
“還有這種事情嗎?當然,當然,不算什么麻煩事……但具體要看你想達到怎樣的效果……好吧,當然可以,不過要有合適的理由。不如你把他們的資料發到我的郵箱里,然后我再來安排吧。嗯,不必這樣,寧,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真的嗎?那我太期待了。也許明年我就能有幸品嘗那些美味。好的,再見。”
掛了電話,蒂姆·庫克擦了把汗,然后洗了個澡,隨后來到書房中,打開電腦看了看寧孑發來的郵件,然后直接點擊了轉發,隨后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海勒姆,我郵箱給你發了一份資料,你找個理由向對方發起訴訟,最重的是盡快讓相關銀行凍結資料里所有銀行賬戶,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朋友提出的要求,我需要你認真對待……我不管你怎么操作,這方面你才是行家,但我希望最好是今天就能看到結果……好了,我知道這有些困難,但這才能體現你的價值,記得,今天下午五點前向我匯報。”
吩咐下去之后,蒂姆·庫克便直接掛了電話。然后起身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一天的工作又要正式開始了。
至于寧孑那通電話,一個小忙而已。
邢文驥是早上十點被鬧鐘叫醒的。他如同往常一般坐起身,揉了揉臉,然后狠狠的伸了個懶腰。
雖然今年他才剛剛四十歲,卻也明顯已經感覺到身體不如以前了。
昨晚參加朋友的派對不過稍微玩得晚了些,今天便覺得精力不太夠用了。
不過還是得起床。因為今天他還有個比較重要的事情去辦,之前跟一個朋友談好了,要在灣區開一家高檔餐館。他已經決定投資一筆錢進去。
畢竟他的這位朋友在餐飲界已經做了十多年,眼光很敏銳,而且本身也是個事業狂,所以能賺錢的幾率自然也大。事實上如果不是這次開的屬于高檔餐廳,各種裝修成本太高,在加上近期這位朋友財務出現一些狀況,他也不會找上邢文驥一起投資。
現在基本上萬事具備了,只需要他填一章支票就夠了。
起床,洗澡,然后驅車一個多小時趕到了這家已經取名為Joel
Robuchon的餐廳。
今天朋友專門請了試菜員前來試菜,所以邢文驥不但完成一次成功率極大的投資,還能免費品嘗一下米其林廚師親手制作的美味。
“hi,黃總,你好。”
“你先稍等下,我這邊談些事情。等會咱們邊吃邊談。”
跟朋友打過了招呼,邢文驥便找了張桌子大大咧咧的坐下,開始環顧飯店的裝修。
不得不說這環境的確是極好的,在心底大概估算了下,老黃這方面沒騙他,這裝修的確值百萬美元。畢竟這里的人工本就極為昂貴。
不過高檔也讓邢文驥更有成就感。
畢竟以他的身家,小打小鬧的確沒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以前賺錢的行當現在不吃香了,如果在美國開餐飲能賺錢的話,也許他可以跟這位朋友一起做大做強。民以食為天嘛。
畢竟老美的錢可沒華夏人的錢好掙。
顯然他的朋友對他這個未來的股東還是很重視的,并沒有讓他等多久,便坐了過來,隨后廚師也開始將精心烹制的菜肴端了過來。
一頓飯邊吃邊聊,一個小時很快過去。
這頓飯也讓邢文驥感覺更有信心了,畢竟他自覺口味是比較挑剔的,但這頓飯味道還是讓他挺滿意的。
“感覺如何?文驥?”
“味道的確不錯,老黃啊,做餐飲你是有水平的,這樣就按之前商量的,我出70萬美元,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不過我相信這次一定能合作愉快。”
“行,就這么辦,協議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是打算叫律師來看看還是?”
“這種小生意我自己看看就行了,咱們華夏人不信那一套。”邢文驥大氣的說道。
這話也不算夸張,幾十萬美元的投入對于有上千萬身家的邢文驥來說,的確不算什么大生意。
之所以重視,不過是因為想借此起步,能找到一個更穩定的營生。畢竟在這片國土上,能賺大錢的生意他很難介入,如果能入局高端餐飲做大做強到是不錯的選擇。
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具體到這一單,哪怕全虧了也不會傷筋動骨。
“爽快,得,那你先看合同,有什么不懂的等會直接問我。”
邢文驥大致瀏覽了一遍合同,到不是說對方沒有防著他,不過合同也的確沒坑他。股權、分紅模式都寫得很細致,唯一一點就是他不能對餐廳的日常經營指手畫腳。
違約責任也就是錢要在規定時間內到位,因為這邊老板還著急盡快支付餐廳的裝修尾款,以及繳納相應的品牌使用費用,如果拖得時間長了,會有滯納金。
好在邢文驥本就打算好了直接今天就把支票簽出去,自然也不在乎這些。
于是很快合同便簽訂完成,邢文驥再次爽快的簽了一張七十萬美元的支票,然后起身告辭。
可惜這個時間點算下時差,華夏已經是凌晨,他爹應該已經睡了,不然他還可以發個視頻,讓老爹看看未來他退休后可以來美國繼續的事業。
中午吃得有些多了,邢文驥打算下午回去好好再睡上一覺。
昨晚派對上的姑娘年輕火辣,讓人流連忘返。
年紀大了,總想著只爭朝夕。
畢竟再過些年,可能就玩不動了。
回家,換了一身睡衣,躺到床上,沒多久邢文驥便進入夢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突然響起的鈴聲吵醒。
睜開了眼睛拿起手機,才看到電話是老黃打來的。
看在目前是投資伙伴的份兒上,困倦的邢文驥沒有直接掛斷電話,而是躺在床上,瞇著眼睛隨手劃到了接聽這邊,懶散的說了句:“hello,黃總,怎么了?”
“哦,文驥啊,我這邊正在銀行,這邊說你的賬戶有問題,支票暫時無法兌現。”
這句話瞬間讓邢文驥清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嗯?怎么可能?你把電話直接給銀行經理。”
很快對面換了人:“你好……”
“喂,為什么我的支票無法兌換?”對面剛打了個招呼邢文驥便很嚴肅的問道。
“不要激動,邢先生,我這里只顯示你的個人銀行賬戶被司法凍結了,當然這也許是暫時性的。但現在這個情況無法改變。”
“什么?為什么?”
“我不太清楚邢先生,當然也許你去打司法部的服務電話詢問具體原因。如果是誤會的話,你甚至可以投訴他們,這些都是你的權力,但是我們沒有權限對你的賬戶進行任何操作。”
“好的,謝謝,請把電話還給剛剛那位先生。”邢文驥快速冷靜了下來,壓著脾氣說道。
沒辦法,他意識到這里不是在國內,他亂發脾氣可能會給他帶來更多的麻煩。
很快,電話里再次傳來合作伙伴的聲音:“喂……”
“哦,黃總,可能是有什么誤會,你急不急?急的話你就先在銀行等一會,我打個電話問問到底是什么情況。”
“沒事的,我本來是打算今天把一些費用給結了,過兩天結算到也沒事。你盡快把這事處理好就行。我還有事就回店里了。”
“行,你放心吧,肯定就個誤會,今天就能處理好。我先掛了。”
掛了電話,已經徹底清醒過來的邢文驥坐在了床上,然后通過官方網址找到了司法部的服務電話,然而連續打了數個都無法接通,這一度讓他邢文驥感覺崩潰,好在半個多小時后,就在他想要放棄的時候電話終于通了。
“喂,你好,我在第一國民銀行開戶的銀行卡被凍結了,銀行告訴我是因為你們的原因。我一直是一位守法公民,你們的行為對我的生活造成了嚴重困擾,我希望能盡快解決這件事,否則的話我會上法庭控告你們!要知道我可是住在洛斯阿爾托斯第三街區的公民!”
這是邢文驥剛剛半小時里考慮許久的措辭。
嚴厲但不過分,充分體現了他的焦慮,以及一定會通過合法途徑維護自己權利的決心,顯得不那么好欺負。透露自己住的地方,自然也是要讓對面的接線員引起重視。
畢竟他住的地方可是舊金山極為知名的富人區。
“先生,這里是司法部的電話,不是地方警局,所以你不需要重點告訴住在哪里。如果你是想查詢銀行卡通過何種原因被司法凍結的話,也許你可以先說說你的名字跟駕照上的ID。”
這話說得邢文驥有些沒了脾氣。
“好吧,抱歉,是我有些著急了,但請你理解,作為一位一向守法的公民我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自然難免焦慮。對了,我的ID是XXXXX,名字是Thomas,Thomas·join。”
“OK,稍等……哦,很不幸,托馬斯,看來你的確有麻煩了,你的賬戶被舉報跟指控涉及到大額的非法收入,神吶,當然具體是什么情況,我也沒法告訴你,不過不用著急,因為會有人上門找你了解情況的。要我給你一些建議嗎?不管你是住在洛斯阿爾托斯還是Beverly
Hills,跟他們打交道的時候最好能老實一些,實話實說,不然你可能會住進佛羅倫薩的監獄里。相信我,那里的環境你一定不會太喜歡。”
話音落下,對面直接掛了電話。
邢文驥則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
他懷疑自己打了個假的號碼……
畢竟誰沒事兒會指控他呢?
邢文驥捫心自問,他可是遵守法律,老實納稅的好人吶。
然而不等他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便聽到門鈴聲……
邢文驥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客廳,窗戶向外瞅去,外面是幾個穿著聯邦制服的男人,唯一讓他慶幸的是,這些人起碼沒有拿槍……
“好吧,一切都是誤會。”
邢文驥在心里再次默念了一遍,然后來到房門前,打開門,鎮定的說道:“各位,這其中肯定有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