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說
美國,加州,硅谷,圣何塞,思科總部大樓。
“告訴我,他演示的這些是真的嗎?”
錢伯森·凱瑞指著電腦顯示屏幕中數學家大會上寧孑的演講視頻,用平靜卻極具壓力的語氣質問道。
此時他的對面正坐著一眾思科技術部門的資深工程師跟數學家們。
然而他卻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
看著那一雙雙或躲閃,或緊張的目光,錢伯森·凱瑞突然覺得一陣血氣上涌,整個人瞬間恍忽了一下。好在很快便恢復正常。
其實錢伯森·凱瑞寧可不要恢復。
下意識的看了眼他放在寬大辦公桌上的手機,還在不停閃動著,提示著有電話接入。好在靜默模式讓手機不會發出聲音,也不會震動,讓他能有片刻的安寧。
當然也得感謝對面這些曾經拍著胸脯說沒問題的資深工程師們,在今天集體保持了沉默。
但此刻錢伯森·凱瑞甚至沒有發火的情緒。
如果是真的……
那么完了……一切都完了……
這一年里,香檳開得有多歡,此刻的絕望情緒就有多大。之前簽下的每一筆訂單,安裝的一個產品,都相當于給自己套上一圈絞繩,那些之前看來近乎萬無一失的絕妙操作,此時大概只能彰顯出他有多愚蠢。
其實仔細想想,他本該早就看出端倪。
科南·拉馬爾突然從研究小組中抽身,沒過多久曾經的首席技術官邁輪·克米特選擇了離職……現在回想起來那家伙給出的辭職理由是多么的可笑,卻沒有引起他的警覺。
是的,他已經可以斷定這些人早已經發現了不對。
因為出事的第一時間他便給邁輪·克米特去了電話,但號碼卻已經是空號,他住的公寓也早已經人去樓空。
這些該死的雜碎!
如果他能早幾個月知道真相……好吧,現實沒有如果。
最終,錢伯森·凱瑞只是抬了抬手,這個簡單的動作似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對面的一群人看到這動作,立刻沉默著站了起來,動作小心翼翼的,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隨后神色沉重魚貫走出這間辦公室。
這個時候沒人能說什么。
回想當時,他們甚至已經將這些代碼揉爛了,都沒有發現其中有什么問題,誰敢想問題竟然藏的如此之深。所以這就是算法工程師跟純粹數學家之間的差距嗎?
這個時候也沒人還敢說什么。
誰都知道這次的問題有多嚴重,別說他們的小肩膀扛不起來。就是剛剛質問他們那位大概也扛不起來。
這已經不是公司股票暴跌能解決的問題了。
當寧孑將測試方法在三月論壇上公布,無數甲方的官司能讓思科這家行業龍頭企業瞬間墜入十八層地獄,永無翻身之日那種!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公司已經玩完了,而怎么個玩完法,依然掌握在剛剛視頻中那個年輕人手里。他能讓思科一夜暴斃,也能讓思科茍延殘喘一段時間,如果大發善心,說不定還能讓半死不活。
但這些已經跟他們這些人沒有任何關系。因為公司的命運已經完全不在他們手里。幸運的話,也許他們還可能拿到離職賠償,不幸運的話,他們甚至可能被起訴。
這種情況下,哪里還有心情說半句話?
錢伯森·凱瑞目送著這些曾經他倚重的資深工程師們走出辦公室,門沒有關上,他的秘書探了半邊身子進來……沒給秘書說話的機會,他便抬起了手制止。
然后看著秘書猶豫了片刻,終于在他的眼神中敗退,收回了身子,然后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坐在位置上的錢伯森·凱瑞深吸了口氣,終于感覺身上再次有了些力氣,他微微彎腰,打開了左側第二層的抽屜,用已經出現皺紋的手拿開最上面堆疊的幾本文件,露出了里面的一把左輪手槍。
錢伯森·凱瑞拿出手槍,仔細的手上摩挲了片刻,然后熟練的打開保險,推出轉輪,仔細的轉了一圈。確定了五個單倉里上滿了子彈,順手將轉輪歸位,隨后將手槍倒了過來,將黑洞洞的槍管塞入口中……
然后在最后一刻,他的手卻顫抖起來。
努力了幾次都無法扣動扳機。
是的,這種老式的機械左輪手槍,沒有保險的原因就在于需要太大的力氣才能扣動扳機。
當他的手顫動時,甚至沒有了扣動扳機的力量。
在嘗試了幾次未果后,錢伯森·凱瑞終于放棄了掙扎……
他面無表情的將槍口從口中拿了出來,恰好此時手機再次亮了起來。
錢伯森·凱瑞看著手機沉默了片刻,依然沒有選擇接聽。而是再次從抽屜中拿出一塊布,仔細的將剛剛沾滿了指紋的手槍擦拭了一遍,隨后將槍放回了原位,又充滿儀式感的將剛剛那疊文件蓋到了槍上,關上抽屜,隨后站了起來。
走到辦公室門前,將手搭在辦公室的門把手時,錢伯森·凱瑞動作停頓了片刻,又扭頭仔細的看了眼自己的辦公室這才打開門,鎮定的走了出去。
門外,坐在位置上的秘書瑪麗娜看到錢伯森·凱瑞的身影連忙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錢伯森·凱瑞卻率先說道:“我有個重要的會議,任何人找我讓他去會客室等待,有什么事等我回來再說。”
“好的,凱瑞先生。”年輕的女秘書怯生生的應了聲。
平時她是這樣的,但今天……
好吧,今天也許沒什么不同。
因為錢伯森·凱瑞如同往常一樣沖她點了點頭,然后露出了一個讓人心安的笑容。
當時她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笑容才淪陷的,哪怕明知道他的孩子跟她一般大。
是的,瑪麗娜喜歡這種自信的笑容,并堅信擁有這種笑容的男人是不會被任何事所打敗的,不管這次有多難,他一定想到了解決辦法。
心神激蕩之下,她情不自禁的沖著男人的背影傾訴道:“我愛你,一直都是!”
男人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嘴角依然帶著溫暖的笑容,說道:“我也一樣,等我回來。”
隨后男人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電梯間走去。
天臺。
錢伯森·凱瑞走到建筑的邊緣,貪婪環視了一圈視線所及的位置,然后在對面大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思科的總部其實是由七棟建筑組合而成,每棟建筑的造型各異,讓人覺得科技感十足。
錢伯森·凱瑞所在的建筑是最高的,總計有七層,總計三十二米。對面則是公司營銷部門所在的位置,如果他沒認錯的話,對面正在天臺吹風的是公司的全球業務總裁——埃德加·嘉里。
很巧,兩人同一時間站在天臺上吹風。
但跟他不一樣,埃德加還拿著電話,不停的說著什么,有聲音隱隱傳到他耳中,但他聽不清楚。
這真是太煞風景了。
何必呢……
于是錢伯森·凱瑞抬起手沖著對面使勁招了招,想讓他住嘴。都這個時候了還接什么電話?
對面顯然也注意到了他,錢伯森·凱瑞明顯看到那家伙愣了愣,隨后拿著電話的手漸漸垂了下去。
嗯,這家伙還是那么聰明,能看懂他的意思。
然后下一刻,錢伯森·凱瑞看到那家伙勐得朝著下面扔掉了手中的手機,他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高空拋物這個習慣可不太好,就好像他直接把手機丟在了辦公桌上……
不過下一刻,他便釋然了,因為接下來,這家伙干脆而果決的直接把自己整個人都丟了下去。
可惜了,距離有些遠了,他甚至沒聽到響聲……
只看到對面的建筑物里勐得沖出了好多人,隨后隱隱傳來驚呼聲跟哭喊聲。
錢伯森·凱瑞突然覺得自己還挺幸運的,就連這種事情都能有人在他前面先打個樣……
好吧,沒什么好留戀的了。
該享受的他這輩子已經都享受過了。
相信這樣結束,不會有人怪他的。
心里這樣想著,他堅定向前又邁了一步……
風聲在耳邊響起,那一瞬間失重的感覺讓他腦海中浮現出小時候他爸爸第一次帶他做過山車的感……
“砰……”
美國,得克薩斯州首府。
尼森·蒙巴頓正在圣丹尼斯廣場為數千信眾做著演講。
天知道此時這位宗主教的內心有多少感激。
他的消息自然比在飛機上的翟秋嫻要更靈通。
就在剛剛,他已經得知那個買下了尼森威爾公司的冤大頭自殺了,在自己的別墅里,尼森·蒙巴頓甚至看到了現場的照片。
這大概本該是他的下場。
現在天知道有多少瘋狂的大人物們正在尋找一切可以幫他們頂罪的羔羊。
神的威儀恐怖如斯。
這也是他此時組織這次演講的原因,他需要強大的護身符。
當然他也堅信,神能幫助他。
很快事實便證明他的擔憂并不是空穴來風,三輛印有FBI標識的汽車停在了距離這次集會大概十來米的位置,車上暫時沒有下來人,大概是注意到了今天這場機會還有媒體在現場拍攝。
是的,今天到場的福克斯新聞網的幾位記者可是他重金邀請來的。
此時的他已經明白了,為什么神會讓他將光明教正規化。
現在光明教已經成了他的護身符,或者說他跟奧博特·雷洛的護身符。兩人能不能安穩的度過這一關,就得看光明教在得克薩斯州的影響力了。
只要影響力夠大,他自然便能安穩度過難關。好在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神的預料之中。
唯一一點,神的安排太慈悲了,他覺得可以做得更激進些。
當然也許要冒一點風險,但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掙扎求生,誰不需要冒險呢?
“……是的,正如大家今天看到的那些新聞,你們應該都清楚了,那些設備里滿載著邪惡的東西。所以神諭錯了嗎?”
“沒錯!”
“感謝光之子!”
“愿光子護佑!”
臺下無數人發出并不統一但激情無限的吶喊聲……
趁著這個時候,尼森·蒙巴頓沖著隱在臺下的奧博特·雷洛微微頷首示意,這位來自幾內亞的數學教授得到了則悄悄脫離了人群,朝著來的那幾輛車走去。
“是的,神教導我們要友愛,要和諧,要文明,要明智……但那些瀆神者,他們卻無視這些,他們甚至……”
尼森·蒙巴頓激情無限的說著,眼角余光已經看到奧博特·雷洛穿過了人群,路過那些車前,然后謹慎的拍了拍車窗,簡單的交涉后,他雙手舉起,不停的緩緩退后,直到退出一定距離,大概是確定了對面車窗已經重新關上,扭頭便快步走開。
“看,比如那些人……”
尼森·蒙巴頓突然伸出手指,指向那些剛剛駛來的汽車,下方所有信徒下意識的扭頭看了過去,現場的記者也將鏡頭對準了那邊……
“知道嗎?任何瀆神者,都不會被神所原諒,現在聽我說,大家立刻退后,離他們遠些,更遠些,你們應該記得神是如何懲罰那些褻瀆的罪者……”
一邊發表著康慨激昂的話,尼森·蒙巴頓抬頭看了眼天空。
多云的天氣,云層并不厚重。
人群已經開始拼命的后退。
按照尼森·蒙巴頓的話,開始遠離那些車輛……
車上的人大概也發現了情況有些詭異,車門被打開,三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只是人群后退的更快了。
這讓三人明顯有些猶豫,畢竟人家不是沖過來,而是在退避。
其中一人似乎在電話匯報,最后又回到車里,汽車發動,似乎是準備先行離開。
然而就在汽車啟動不久,突然一道并不強烈的電光從天而降,朝著剛剛奧博特·雷洛拍過的那輛車噼了過去……
好在閃電并不強烈,但足以讓剛剛啟動的車子瞬間熄火。
這突然的一幕并沒有讓集會的信眾們感覺到害怕,相反在并不算劇烈的雷聲之后,無數人開始瘋狂的歡呼起來。
因為陽光再次灑向了地面。看吧,神再次顯靈了,并護佑了她的信眾……
尼森·蒙巴頓則只是遠遠看著旁邊未受影響的車子,在停頓了片刻后,突然有人踉蹌著跑下車,開始了緊急救援,而這位宗主教只是看了眼特別請來的記者,微微一笑后,高舉著手,朝著對面走去:“各位兄弟姐妹們,無需為我擔心,我會去向這些人解釋清楚一切。真神會護佑我!”
尼森·蒙巴頓當然相信真神會護佑他。
媽的!
兩個億的助選資金跟他的自由跟生命息息相關,他才不信有了今天的造勢跟那兩億的支票,在得克薩斯州這片土地上,還有誰會那么不長眼睛!
幾乎同一時間,剛剛在酒店安頓好的邁輪·克米特便在手機上看到了推送來的多條消息。
立刻下意識的滲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時候他幾乎是心底瘋狂的感謝著科南·拉馬爾。
如果不是當初這位老友的提醒,也許現在出現在新聞里的就是他的名字了。
下意識的到了杯酒店提供的威士忌,直接一口飲盡,喉嚨熱辣的感覺,讓他突然激動得想哭……
活著真特么好!
華夏,網絡上的情緒大概可以用詭異來形容。
雖然因為八點多的新聞,很多人開始關注寧孑接下來的報告會,甚至主動開始在網絡上找直播視頻。
但畢竟這年頭同聲傳譯還是比較昂貴的。
報告會上寧孑又是用英語發言,大屏幕上展示的代碼跟數學公式,所以絕大多數人大概也只能看個熱鬧。
只是聽不懂再說什么不要緊,臺下的反應卻是看得懂的。
這是一場正常報告會該有的反應嗎?
真的,如果是正常的報告會,大概沒人會堅持多久,就會直接關掉。
畢竟那可太沉悶了。
誰會有耐心浪費一個小時去看那些根本看不懂的東西?
但這次報告會顯然不同。
不停的意外頻發,臺下的聲音竟然能吵嚷到壓過臺上的聲音?
這也讓無數人開始不停探討到底寧孑到底說了什么。
當關注達到一定程度,那些懂英語的大老們頓時坐不住了,紛紛開始在自己的圈子里開啟了直播。
寧孑說了些什么,他又說了些什么……
雖然一些專業數學上的專業術語翻譯起來比較困難,但多少能讓大家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就在最關鍵的時候,直播突然斷了。
是的,突然斷了!
就在許多人懵逼的時候,一些零散的視頻才開始出現在互聯網上。
此時寧孑已經不在剛剛發言的臺子上。
臺下則是一片混亂的場景,那一聲聲的“別走,寧,別走……”
更讓無數人懵逼……
這尼瑪,到底啥情況?
“寧孑在大會上到底說了什么?”
也順勢成了此時網絡上熱議最高的話題。
相對于網絡上網友們的困惑,已經得知所有內情的大老們此時內心翻滾的情緒大概能讓人原地爆炸。
章海峰已經開始接到第八個電話,每個電話都是在詢問這次寧孑去參加大會的安保情況,以及行程規劃。
他已經解釋得口干舌燥了,但沒辦法,每一通電話背后代表的人,他都得罪不起。
章海峰是知道寧孑能折騰的,但打死他大概也想不到這家伙如此能折騰。
這種事情是能在外頭官宣的事情嗎?
咱能不能別擅自做主?
真的,章海峰已經快瘋了!
他簡直不敢想這趟行程寧孑要出現了半點意外,他該如何自處。
如果早知道的話,他應該多折騰幾架專機,把最優秀的團隊全部派出去才好。
不行,這次寧孑回來他得好好跟這位談談……不對,應該建議直接沒收了這家伙的護照。
這樣的天才數學家簡直太可怕了!
但他現在能怎么辦呢?
只能在接電話的間隙一遍遍的跟巴西大使館聯系,了解寧孑此時的行程,除此之外,他幾乎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同樣此時一腦袋問號的自然還有體大的陳校長。
甚至這個時候他都還沒反應過來。
不是說好了,這次去世界數學家大會上拿個獎就回來嗎?
獎的確是拿了,但接下來的報告會算什么鬼?
是的,如果說章海峰接到一堆電話,只需要解釋就夠了。
但他接到的電話,卻往往上來就是一通批評。
一個個都在質問他是怎么教育學生的,這種事情怎么之前就沒聽到過匯報?
陳永剛那個冤啊……
寧孑是他能教育的嗎?寧孑不反過來教育他就好了!
再說他匯報什么?寧孑壓根就沒跟他說過這些事情,他又不懂技術,怎么可能知道寧孑報告會上會聊這種東西?
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
但陳永剛很快發現了,很明顯許多電話打過來根本就是單純為了發泄脾氣的,人家根本就懶得聽他解釋。當然,陳永剛大概也可以理解,這大概也是剛剛被人罵過了,所以火氣才這么重。
所以他算明白了,不管他說什么,其實都沒什么卵用。
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他都很值得被罵得狗血淋頭。
甚至有大老苦口婆心的質問他,能不能多關心下重點學生?如果他真的跟寧孑交心,這種事會不提前告訴他嗎?
真的,陳永剛已經想哭了,他還要怎么關心寧孑啊?他甚至比關心親兒子更關心寧孑啊,但親兒子也不會什么事都跟他說,他憑啥要求寧孑啥都告訴他呢?
是的,此時陳永剛是真的心亂如麻。
此時亂得不止是陳永剛。
應該說全華夏整個學界大概都是混亂的。
許多人都不太分得清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尤其是有許多接到咨詢電話的大老,整個人都是懵的。
其實也可以理解,本來今天是個值得歡慶的日子。
寧孑能拿到菲爾茲數學獎,刷新菲爾茲獎最年輕獲獎者的記錄,整個華夏學界都有面子。
這也是獲獎的消息剛剛確認,全國有名有姓的高校都開始紛紛在微博慶祝的原因。
但寧孑報告會上的內容,在許多人看來大概還是太激進了。
隨便在網絡上查查資料都知道這事太大了。
更可怕的是,現在大家還不知道寧孑手頭上到底掌握了多少底牌。
自然更不好說這事的發展走向。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寧孑此刻已經成了唐僧肉。
有些利益是肉眼可以計算的。
都不說那些可能要到的賠償了,光是湍流算法本身的價值,尤其是現在沒人再敢盜版的情況下,這項技術帶來的收益本就是天文數字……
這筆專列費大概沒誰敢在想著如何賴掉,換句話說未來數萬億美元的藍海市場,大家都得老老實實的給寧孑交專利費。只要想想,都會讓無數人發瘋。
真的,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專利申請,就能然所有人老老實實,這個世界大概也沒誰能做到了。
隱形的世界首富,手攥互聯網安全半壁江山,更可怕的這樣一個人今年21歲,剛剛拿了菲爾茲數學獎跟圖靈獎,這哪里只是學術界的大腿,這是直接升級為資本大腿了。
這樣一個人讓他們怎么好評價,有怎么好猜度寧孑到底是怎么想的?
這個時候唯一期盼的就是這家伙能安全的趕緊回到華夏。
于是,無數的目光聚焦到了還在天上的那架飛機上。
返回華夏的飛機上,多米尼特·鄧肯正捧著他第八杯水。
此時這個年輕人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今天上午上臺領獎時的喜悅跟激動,此時只剩下緊張。
真的,他打死都沒想到人生中如此重要的一天,竟然過得如此刺激。
最讓多米尼特·鄧肯無語的還是,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不太不敢回哈佛了。
剛剛路上,他大概查詢了一下極致網絡安全算法的覆蓋范圍。嗯……這時候回去,他大概會被很多莫名其妙的人各種調查,翻來覆去的詢問寧孑到底掌握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可怕的是,他什么都特么不知道。
這時候,他有種自己純潔如一只小白兔的感覺。
這博弈的太狠了,他怎么就突然站在中間了?
飛機已經飛行了五個小時,機艙內三個人幾乎沒有交流。
多米尼特·鄧肯滿肚子話,卻不知道從哪說起。
唯一配了衛星電話的翟秋嫻時不時的會接到電話,然后離開機艙,回來之后大多數時候就那么盯著寧孑看著。
寧孑則坐在電腦前,如同往常般處理著事情。
就在翟秋嫻又接到電話,走出了機艙,多米尼特·鄧肯則想著該怎么開口,打破沉默,勇敢的問出心中疑慮時,翟秋嫻又回來了,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
“剛剛聽說了些消息,有六位億萬富豪跳樓,三位直接飲彈自盡。”
聽了這句話,多米尼特·鄧肯將已經卡到嗓子眼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就知道,他特么就知道,這次事件大條了……
多米尼特·鄧肯第一次后悔這一年里他努力的學習中文,啥都聽不懂多好?
然而寧孑頭都沒抬,隨口應了句:“可惜了。”
聽到如此輕描澹寫的評價,多米尼特·鄧肯終于忍不住了,將徘回在心頭的疑問說了出來:“寧,為什么?我真的不明白!你本來有更好的處理方法,根本不需要在今天這種場合當眾公布那些問題。哪怕你先私下里將這些問題告訴那些企業呢?只要不公開,他們一定會對你予取予求,甚至你能得到的更多!”
寧孑抬頭看了眼激動的多米尼特·鄧肯,挺欣慰。
有問題能問出來就好。
就怕一直憋在心底,那以后就不好合作了。
只是這個問題……
在心底嘆了口氣后,寧孑看了趴在桌上的小貓一眼,解釋了句:“因為我喜歡看熱鬧。”
聽到這個回到,多米尼特·鄧肯的腦子瞬間混亂了。
“我社恐……”
“我喜歡看熱鬧……”
這位哈佛數學教授突然有些后悔他從沒接觸過心理學,以至于他一時間不太想的通這兩種心理能不能合并在一起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但作為一個正常人,他就感覺極為違和。
“而且這些人既然在這種情況下選擇了自殺,那即便我選擇了更溫和的方式,他們也是無法接受的。因為如果采用私下接觸的方式,我只會要求更多。有些事情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會給清醒者帶來更大的壓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財富轉移,甚至找不到辦法挽回,那樣會更痛苦。”
寧孑又解釋了句。
多米尼特·鄧肯突然不知道該如何辯駁了。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立場能讓寧孑少要點。
其實真要說起來,這件事還真不能怪到寧孑身上。
如果當時這些人都按照寧孑說明書上的要求,在進行商用的時候,老老實實的購買激活碼,而不是想著怎么將這技術據為己有,那么現在一切都不會發生。
當然,要說寧孑有多無辜,多米尼特·鄧肯也覺得不見得,于是再次開口辯駁道:“但如果當時你在說明書上把后果說得更清楚些,也許什么都不會發生了。”
寧孑點了點頭,然后問道:“怎樣叫更清楚些呢?我覺得即便從常理去判斷,當一位數學家上傳了一個算法的源代碼,并注明了這是測試用的版本,如果商用會有嚴重后果,這樣的提醒還不夠嗎?所以你需要讓我預先判斷他們可能的后果?比如選擇自我了結?事實上,他們從頭到尾的選擇無非就是始于貪婪最后終于愚蠢。”
“但貪婪從來都不致命。”多米尼特·鄧肯極不服氣的爭辯了一句。
“但貪婪的愚蠢很致命。”寧孑很認真的反駁了句。
一直聽著兩人爭論的翟秋嫻突然開口了:“鄧肯教授,所以你秉持的是受害者維權有罪論,對嗎?”
“啊……”一句話瞬間讓多米尼特·鄧肯無話可說,不管如何辯解,但如果大家真的都按約定俗成的規矩來,的確不會有這種后果。
寧孑的做法雖然激進了些,但仔細想想,他從頭到尾其實也沒什么錯。
現在想來還真特么都是愚蠢的鍋。
如果那幫人不是蠢到連公開的源代碼都看不出其中隱藏了些什么東西,自然也沒有之后這么多事了。所以能怪誰呢?
無從辯駁的多米尼特·鄧肯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窗外,突然又有了發現,從他的角度看去,飛機左上方有一個黑點,能大體看清似乎也是架飛機……
肉眼可及的范圍竟然有架飛機?!
多米尼特悚然一驚,下意識的指著窗外,喊道:“你們看那是什么?”
依然是翟秋嫻鎮定的回應:“嗯,別怕,那是為我們護航的。”
“額?!”
“好了,如果我是你們的話,會選擇先去好好睡少一覺,回程會很快的。”
寧孑決定聽勸,于是關上了電腦,走進了他的房間。
多米尼特·鄧肯愣了愣后,站了起來,走進了洗手間。
寧孑這一覺睡得很香,也很長。當他起床的時候,手機已經有了信號。
是的,他是被電話喚醒的。
又或者說三月小可愛在電話里接通時,主動把他喚醒。
電話是蒂姆·庫克打來的。
這并沒有出乎寧孑的意料。
現在他能直接跟對面交流的渠道并不算多,目前來說蘋果大概是最通暢的。
接通了電話,寧孑率先打了個招呼:“你好,庫克先生。”
“你好,好吧,寧,你跟全世界開了一個不太好笑的玩笑。”
“顯然,這并不是玩笑。”寧孑反駁了句。
他的確沒打算玩笑。
“嗯,好吧,你說的對。有人委托我來問問你,到底想要什么。當然,什么都是可以談的。”
“我想要本來應該屬于我的東西,以及侵權之后的賠償。”
“當然,這是應該的。但你知道,這需要時間去界定,所以希望你能給一些時間,起碼不要在這個時候把你說的那些能夠測試假湍流算法的方法傳到公開的網絡上去。”
“這個可以考慮,但你要先幫我問問他們愿意付出什么代價,如果他們給出的價碼我認同的話,我可以答應。”
“好了,寧,現在愿意付出什么代價顯然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不如你直接說你的要求,我再來轉述。”
“那我先得知道你是代表誰打的這通電話。”
對面沉默了片刻,答道:“高通,他們在購買了極致網絡安全算法之后,設計了幾套路由跟交換設備的方案。”
“哦……如果是高通的話,我記得他們投資了波士頓動力一大筆錢,如果他們能給我一些正好我需要參考的資料以及一座大型強磁場研究中心的話,我可以滿足他們的要求。”
“嗯……寧,你知道的,這個要求……我不保證他們會答應。”
“當然,我也沒有一定需要他們答應。不過你可以告訴他們,如果他們能做到這些,起碼在涉及到高通的設備被更換完成之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我能查到哪些產品使用了高通設計的解決方案。”
“那么……好吧,我會把你的原話帶到的。”
“嗯。再見,庫克先生。”
“再見!”
寧孑掛了電話,然后將電話放到了一旁,然后靜靜的在床上坐了一會后才走出房間。
多米尼特·鄧肯已經坐在了外面,正在吃著飛機上提供的餐食,看起來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這家伙情緒已經平復了,起碼能吃得下東西了,而且胃口看上去還不錯。
翟秋嫻則坐在位置上翻看著一部平板電腦。
從女人的表情上看,神態輕松了不少。
當然他走出房間時,兩人的目光都從他的身上掃過。
“還有多久到?”
“一切順利的話,四個小時后飛機就會在京城機場降落,你整整睡了十五個小時。”翟秋嫻看著寧孑說道。
“是的,她中間進去你房間了兩次,你竟然都沒醒,我很佩服你,寧……你竟然能睡得這么香。”
寧孑聳了聳肩,隨后沖著翟秋嫻使了個眼色后,說道:“難怪這么餓,嗯,我想吃一份牛肉蓋飯,多要牛肉那種。”
翟秋嫻看了眼寧孑,又看了眼多米尼特·鄧肯,然后點了點頭,站起身朝著機艙前面走去。
多米尼特·鄧肯放慢了切割牛排的動作,當寧孑的目光挪到他身上時,他感覺到了一絲緊張,隨后有種預感,也許改變他人生的事情即將發生。
這個時候,寧孑的那只貓也從房間里熘了出來,隨后輕輕的跳到了他面前的餐桌上,隨后趴在了那里。
多米尼特·鄧肯突然感覺這畫面很熟悉了,很快他便想了起來,一年前他走進寧孑寢室后,翻看那些草稿紙時,這只貓也是同樣的動作,靜靜趴在那里,靜靜的盯著他。
但沒等他想得更多,寧孑突然開口說道:“多米尼特,你有沒有想過以后?”
“額……你是什么意思?”多米尼特·鄧肯心頭一緊,放棄了盤子里的牛排,扭頭看向寧孑問道。
“就是,你還想回哈佛嗎?”寧孑問道。
多米尼特·鄧肯沒有答話,但看向寧孑的目光更警惕了。
“我有些東西想給你看看。”說著寧孑把剛剛操作了一通的筆記本遞了過去。
多米尼特·鄧肯看了寧孑一眼,這才接過了寧孑遞來的電腦,將已經吃得差不多的牛排盤子推到一邊,坐在那里看了起來。
“這是你最近剛完成的論文?”多米尼特·鄧肯抬頭看了眼寧孑,一臉的吃驚。
“嗯,接著看,你也許會覺得很熟悉。等我先吃飯,有什么問題再聊。”
很快,翟秋嫻送來了寧孑要的牛肉蓋澆飯。
寧孑開始大快朵頤,他旁邊多米尼特·鄧肯則開始仔細的研究起論文來。
很快寧孑吃完了飯,多米尼特依然在看著電腦……
直到機艙傳來機長提示即將降落的聲音,翟秋嫻站起身將多米尼特·鄧肯的電腦收走,并叮囑他們系上安全帶的時候,多米尼特·鄧肯才反應過來,愕然的看著寧孑。
寧孑嘆息了一聲:“鄧肯教授,歡迎你加入燕北體大。剛剛那篇論文你也看了,我覺得在我們把第一步完成之前,你真的不適合離開華夏了。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你可以理解為是一種保護。”
多米尼特·鄧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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