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才能判斷崗位上的老資歷是否合格?做了幾十年資深基層民警才升到縣城最重要派出所副所長的老李有自己的看法。
業務能力要強自不必說,起碼得讓自己顯得有用。這年頭光靠拍馬屁就想上位已經越來越難了,就算是忽悠,也得有那種能把假的說成真的讓領導深信不疑的能力。
其次要懂得預判領導的想法。
這一點尤其重要。比如今天,當盧正月在司法所直接發了飚。又得知縣里領導要給兩位老院士接風洗塵之后,老李就預判到了飯后領導們八成要來了解情況。
指不準還不止一位領導會來過問這事。
趁著領導們吃飯的時候,攤上這事的老李突擊詢問了王超,隨后又到縣城一中把涉案的董鵬宇叫來配合調查。
學生還是單純的,幾乎都沒怎么上手段,很快老李就拿到了所有需要的口供。
所以當一眾領導們抵達派出所時,老李已經準備好了所有材料,很自信的開始了匯報。
“李縣長,關于寧孑這件事本身到是并不復雜
聽了這簡短的匯報,李縣長摸了摸下巴,然后瞪了老李一眼:“李志民,什么叫明面上的情況?別說得云里霧里的,跟我在這兒打馬虎眼,掌握了什么情況就說什么!”
老李苦笑,然后說了句:“李縣長,實話實說可能會得罪人吶!”
李縣長環視了眾人一眼,皺了皺眉頭,隨后道:“得罪人?我讓你說的你怕什么?有什么事情我給你擔著。李志民,你給我嚴肅點。照實說!”
老李這才點了點頭道:“咳咳,有您這話就行。剛剛我做了調查,我們系統里董志鵬的戶籍是三年前調入我縣涂溝村的,但我跟涂溝村派出所以及多方核實后發現,董志鵬辦理手續是一年前,而且從未實際居住過。”
“董志鵬本來是在市里上的高中,去年高考后才轉入我們縣一中的。他的父母也已經不是涂溝村的村民,。同時董志鵬的學籍資料也改成了一直在縣一中就讀。真正在涂溝村里生活的只有董志鵬尚健在的爺爺。”
老李瞅了眼李縣長身后的張校長,朗聲匯報道。
李縣長愣了愣,隨后皺著眉頭問道:“怎么搞這么復雜?一個戶籍、學籍轉來轉去的還要修改年限?”
老李嘿嘿一笑,隨后看了眼李縣長身后,臉色已經有些發黑的副縣長,道:“這個就不是我一個小警察了解的了,我只知道去年華清自強計劃才覆蓋了我們縣,不如您還是聽聽陳縣長怎么說吧。”
李縣長微微一愣,然后看向身邊的分管教育的副縣長,皺著眉頭道:“老劉,那你來解釋解釋吧。”
劉縣長微微側過身,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耳語般的說道:“李縣長,報考華清自強計劃的考生硬性……”
“大點聲!你這學蚊子說話呢?”李縣長不耐的說道,顯然兩人的關系大概率不太和睦。
“咳咳,華清自強計劃要求考生及其法定監護人戶籍地在實施區域的農村,考生本人具有當地連續3年以上戶籍,且考生本人具有戶籍所在縣高中連續3年學籍并實際就讀。”
聽到這句話,李縣長頓時明白了。
搞這么復雜,付出這么大的代價果然是有的放矢的。感情是盯上了每年華清大學在邏與縣的那幾個招生名額。更是大概明白了這次事件背后的邏輯。
可以理解為某個成績一直排名第一的學生因為嫉妒,做了些不理智的事情。當然也可以理解為高考的盤外招。
畢竟華清自強計劃招生簡章并沒有規定被退學后就不能再次申請。用這種手段打擊一下自己的直接競爭對手的確是不錯的主意。當然,前提是不被發現。
李縣長頓時被氣樂了,扭頭又看向縣一中的張校長,問了句:“呦,我就記得今天你也在的,張校長,不如你也解釋解釋,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這個……”張校長垂著頭,嘟囔道:“李縣長,我也是為了學校那個圖書館啊。您也知道申請提交好幾年了,一直因為經費問題擱置在那兒了……而且他會搞出這種事來我是真沒想到的。”
“哦,這一點我到是能幫張校長作證,當時我們出警之后,那幫人第一次口供里,包括寧孑的口供里,都沒有關于董鵬宇的存在。”
老李警官施施然的插了一句,換來張校長感激的目光。
只是討論到這里,房間里幾個人都沉默了。
顯然這事處理起來就比較麻煩了,人家燕北、華清的副校長跟招生老師都還在縣里,事情真相傳入他們的耳朵,這自強計劃還要不要覆蓋邏與縣了?
更別提大家還想更進一步,能讓燕北大學也對給邏與縣幾個定點名額呢!
李縣長只覺得心里有好多個“MMP”,只是這個時候顯然不當講!
在心底權衡利弊之后,李縣長悶聲開口了:“這事我會像徐書記匯報的,同時處理這件事必須按照原則來,這個調子不能變!董志鵬的學籍跟戶籍必須退回去!至于具體處理措施,我個人認為還是不要讓鄭老師了解為好,免得寒了人家的心。”
“還有,你們幾個準備接受調查吧!另外,怎么善后你們自己想辦法!寧孑那邊給我安撫好了,否則會是個什么結果,你們自己心里掂量一下吧。現在你祈禱人家京城來的兩位院士不會真跟這事較真吧!不然,誰也保不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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