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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所知,實驗場采取的辦法是發現一個就滅殺一個,趁它們初生懵懂。”
“那有什么問題?”
“問題在于,它們不斷出現、不會中止,因為這就是它們的本能。”霜葉仰頭望天,“你也知道,意識的產生其實極其隱蔽,尤其放在體量這么龐大的生物身上。在隱神君的軀體上要捕捉一個新生的自我意識,不啻于在池塘的渾泥水里找一根豆芽菜。”
賀靈川笑了:“也有可能是在泥沙俱下的小溪里,找幾十根豆芽。”
“沒錯。”霜葉打了個響指,“據我所知,實驗場成功剿殺了好幾次,但終有兩回沒能及時發現,代價就是隱神君軀體突然暴動,死了六百多人,其中包括好幾個被天神委以重任的妖傀師。”
“僅僅是意識萌芽,就有這樣嚴重的后果。要是這些意識體懂得沉寂下去,暗中培育心神,那它們的發難對實驗場來說、對天神的試驗來說,就會是災難級的。”霜葉正色道,“事實上,隱神君最近這一次暴動,就是新意識隱忍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它甚至能對天神的傷害做出反擊、能截斷妖傀師們的逃生路線。”
賀靈川了然:“已經是越來越聰明了,真不愧是隱神君。”
“強大富有生機的身軀,終會誕生自我意識,就像肥沃的土壤只要接觸空氣,總能長出草木。”霜葉悠悠道,“這便是天神也無法對抗的法則,所以他們的盤算只能放在防微杜漸上。”
想讓一塊土地寸草不生,又不想破壞它的結構和肥力,那唯一的辦法就是勤快點除草了。
“具體怎么個做法?”交易期間,賀靈川有權提問。
“這必然要借助神器。”霜葉看著他笑道,“其實,能夠未雨綢繆、在隱神君的軀體上及時發現意識主體的神器有好幾件。第一件,妙湛天神的真實之眼——”
“沒了。”賀靈川蹺起二郎腿,“下一件。”
真實之眼的威力,他親自體會過,當真是什么意識都很難瞞得過它的法眼。妙湛天通過真實之眼可以拷問賀靈川的神魂,那用它來找尋隱神君的新意識萌芽,應該也是輕而易舉。
可惜啊,這件神器在顛倒海被打碎了,大方壺還借機揀了點便宜。
“千幻真人的至寶,昊元金鏡。”
賀靈川搓了搓下巴,有點意外。
“昊元金鏡是上古神器,一旦融洽法則就能夠嵌入空間,無論是自然空間還是神魂空間。隱神君的軀體雖然龐大,但在昊元金鏡看來,或許就是一片荒漠,里面但凡冒出一個新的意識,就像綠芽一樣顯眼。”霜葉偏頭看向賀靈川,“不過這件寶貝在你手里,對吧?有人在琚城見過它。”
這廝消息挺靈通的,賀靈川承認得大大方方:“是啊,它曾經和顛倒海融合,現在么——”
他沒說下去,只是聳了聳肩。
“天神莫不是想從我這里掏走昊元金鏡?”
“九幽說笑了。”霜葉呵呵一笑,“除非再出一個賀驍,像當年大鬧天宮一樣大鬧赤霄金殿,把昊元金鏡刨走,否則這個選項是不用考慮了。”
賀靈川微微一哂。
當年他破墟山大陣,只是去破壞陣眼,但赤霄金殿卻是一個完整的法器,破壞點并不好找。昊元金鏡更不用說了,這些年隨著靈氣濃度的暴漲,它嵌合的對象可不止是赤霄金殿,而是整座琚城!
想切斷它與琚城的關聯,從而將它刨走,賀靈川能想到的辦法只有兩個,一是借助大方壺、效仿當年入侵顛倒海的方式,把昊元金鏡從其嵌合的空間和法則里剝離出來。
不過敵人手里沒有大方壺,這個選項作罷。
第二個辦法要簡單些,就是干掉它的主人,九幽大帝!
老實講,在現階段,無論誰想在蒼晏的國土上暗殺九幽大帝,那和去牟國刺殺無患大帝、去貝迦刺殺妖帝幾乎是同等難度。
算上身后的國家力量,這仨已經是同一個位級的BOSS。所以霜葉才說,這個選項也不用考慮了。
“第三件法器。”霜葉豎起第三根手指,“大方壺。”
賀靈川眉頭一動。
“大方壺本身已經是超越神器的存在,它能做成什么事,你比我更加清楚。”
賀靈川輕描淡寫:“讓它去搜查隱神君的初生神識,那是殺雞用牛刀。”
霜葉都懶得多說,直接跳到第四件神器:
“那就是最后一件神器了,首岸仙人的‘陽關道’。其實世間多半還有其他法器也能達成類似的效果,但我沒聽說,天神也不知道,就當作沒有吧。”
原來正題從這里開始,賀靈川稍微坐正身體:“沒聽說過這件神器。”
“它不是攻伐之器,不是殺生之器,因此并不出名。”
神兵利器在人間留名,要么是因為威力巨大,要么是因為殺人如麻,反正得造出一點驚世駭俗的談資。
比如賀靈川手中的“浮生”,雖然也是好刀,但先前在鐘勝光手中并沒打出名氣,所以一直默默無聞;直到它成為九幽大帝的隨身佩刀,追隨他屠神弒魔,一身轉戰七千里,這才一朝名動天下。
賀靈川比了個你請說的姿勢:“洗耳恭聽。”
“‘陽關道’是首岸仙人在仙魔大戰之后,意外煉成的。”霜葉的資料收集得很齊全,“那一場大戰雖然結束,但人間的環境遭受劇創,地火噴發、毒煙漫天,萬里之內找不到幾塊好地,世間生靈也是萬不存一。”
環境不適宜生存,生命自然銳減。
賀靈川插話:“當時的人間,有六大仙宗設置的三大綠洲,以庇護生靈。”
“是啊,不過綠洲之外仍然有些生靈僥幸躲過天災,還在茍延殘喘、苦苦支撐,若不趕緊救回綠洲,它們也是危在旦夕。”霜葉接著道,“據說首岸仙人周游世間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將它們盡量救回,以保住危機過后的生靈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