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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繞開兩界壁壘的法則限制，祂們不得不放棄多年來仔細打磨的神軀。”鐘勝光喝水潤嗓，“也幸好天神只能用神降的方式來到人間，否則縱能打敗彌天，卻未必能攔住祂逃走。”
賀靈川點頭：“靈虛圣尊都逮不住祂。”
“何止？”鐘勝光嘆了口氣，“我聽說，彌天與魔界三圣神之一的死亡古神淵源很深。到目前為止，魔界還有許多天魔認定死亡古神不曾消亡。再看繼承它死亡神格的彌天，任何人想消滅祂的身軀都是千難萬難，除非祂自己放棄……”
賀靈川即道：“我們對付神降，便沒有這許多煩惱吧？”
“彌天要神降，就得進入我兒的識海。你就在邊上，祂的來去應該都逃不過你的耳目。”鐘勝光目光沉凝，“祂帶不了身軀下界，就沒有那些千變萬化的本事，所謂死亡神格能施展的地方也有限。若能消滅祂的神魂，祂也算真正死了。”
賀靈川想了想：“鐘大人，死亡神格到底有什么用？能不能給人量身定做一種死法？”
“量身定做死法？不不，聽說那是命運神格的力量。”
聽見這句話，賀靈川挑了挑眉。
“這個問題，我還真問過龍神。”鐘勝光接著道，“祂告訴我，神格是天魔對力量和法則的本質理解的具現化。不同天魔對同一法則若有不同理解，或許就會凝出迥異的神格。”
賀靈川聽懂了：“神格是天魔對于‘道’的理解，并不等同于‘道’之本身。”
答案并不唯一。
用賀靈川在另一個世界聽過的諺語來說，真理只能被無限接近。
“正是。”鐘勝光繼續解說，“只是因為古神對法則的理解很深刻，所以神格更強大、更近乎道。”
“而龍神在上古時期與靈虛圣尊、與彌天都交過手，祂老人家對‘死亡’的理解，與凝出了死亡神格的古神有分歧。”
“從死亡神格的特征來看，死亡古神認定‘死亡’乃是無序最終打敗了有序、寂滅最終吞噬了生盈的過程。一切有為，從誕生之日起就一路奔向毀滅。所以，萬物終有盡頭。時間最后能夠證明，世間最強大而堅定不移的力量，便是‘毀滅’本身。”
“所以死亡神格蘊含的力量，是最強大的吞噬與毀滅之力？”賀靈川心中生出兩分明悟，“那么，龍神又是怎么定義‘死亡’呢？”
“祂認為，所謂的生與死，無非是能量轉移的過程。”
“能量的……轉移？”龍神曾是天道之下第一人，對規律與法則的了解，可說是冠絕古今。
“不錯。能量源源不絕進入肌體，使其蓬勃生長、烏發健體，這便是生機之力；能量從肌體離開，它就日漸衰老疲弱，發白齒搖，終至消泯，這便是死亡之力。能量總是從衰老的個體，轉移到新生的個體，這便是生死循環。所以，萬物自有生滅，唯能量川流不息。”
“一個認為，萬物終有盡頭。”賀靈川凝神思索，“另一個認為，萬物自有生滅。”
龍神與死亡古神對“死亡”的理解，有同，有異。
“龍神說，生與死，不過是能量的留與去。不獨是鳥獸蟲魚，便是世間萬物，比如山川河流，便是天外萬物，比如星辰宇宙，也合乎這個規律。”鐘勝光輕聲道，“所以，生與死不過是表象，生死之力不應該孤立去看，它們之間的界限其實很模糊。”
賀靈川點了點頭。是啊，從初生到健壯，從衰老到結束，是能量來了又去的過程。從龍神的視角看去，出生不一定是起點，而死亡也不一定是終點，因為能量的循環無始無終。
所以，祂才那么坦然吧？
“傳說中的死亡古神可以創造出自己的‘亡者之鄉’，簡稱‘忘鄉’，將死去的天魔納入其中。”鐘勝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不知道彌天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賀靈川猶豫一下，才問道：“潛藏在紅將軍識海里的龍神，也不是全盛狀態了。祂老人家有多大把握，可以打贏彌天？”
“不用擔心。”鐘勝光卻表現得很有信心，“上古之戰，龍神就與靈虛圣尊和彌天都交過手，對祂們相當了解。祂告訴過我，那個層面的戰斗，比拼的不僅是靈力或者神力，更重要的是對本源和法則的理解。”
聽到這里，賀靈川長舒一口氣：“龍神能給出定心丸是最好了。”
“除非彌天的認知超越了死亡古神，也就是死亡神格的第一任擁有者。”鐘勝光難得笑了一笑，“不過，龍神并不認為這種事會發生。”
“我們怎么才能知道，這場曠世大戰的結局？”可惜昊元金鏡不能帶過來。
“你先去一趟盤龍城，向城門獸借走大衍天珠。”鐘勝光走到桌邊，咬破手指畫了一道符箓，再交給賀靈川，“無論是龍神、無憾還是彌天，與大方壺都有千絲萬縷的關聯，而大衍天珠也是。或許，你能通過它瞧見你想看見的東西。”
賀靈川接過來，仔細收好。
鐘勝光今天很大方：“還有什么想問的？一并問來。”
盤龍城最核心的秘密，他都已經交出去了，也不差再多回答一兩個問題。
賀靈川仔細想了想：“龍神和您，當初為什么會選定彌天為目標？”
這是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定下的計劃，就是目標有點……超高難度。
定個容易一點的目標不好么？
“彌天極度仇恨其他天魔，當時更容易被我拉攏，否則其他天魔兩面三刀，只怕反手就出賣了盤龍城；再說它掌控的死亡神格，不僅是對抗眾魔之長靈虛圣尊的利器，也是大方壺渴求的至寶。”
是了，大方壺吞噬寶物的需求一直很旺盛。
“紅將軍在哪？”
“去盧家堡選馬，順便給自己挑一匹座騎。算一算時間，她應該也快回石泉城了。”
賀靈川一聽，就知道他特地支開紅將軍，不讓她參加今天的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