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握有幻宗的功法神通，是當年從顛倒海抄，呃不對，搬出來的。但他不能天真地拿給盤龍城用。
作為存世最久的幾個宗門之一，幻宗的心法脈絡傳承非常完整，特性也很鮮明，但有兩大問題。
既然由千幻所創，幻宗心法就側重一個“幻”字，主打神通術法。
其中大量幻術、法障，并不適合軍中使用。除非修行到仙人水準，否則幻術在元力面前很容易露餡——更不用說，如今的元力法則又起變化，元力的作用更加犀利。
七除八扣下來，真正適宜軍用的主戰心法也就四五門，然后就是一堆幻術。
偌大的盤龍平原，幾十萬大軍，無數部族和平民，只學這幾門心法哪里夠用？提振署提供的功法，必須多而駁雜，因為人類的天賦實在多種多樣，個體甚至千差萬別。
第二個麻煩，他如果把幻宗心法交予盤龍城，如何解決出處問題？
從未離開過盤龍荒原、茂河平原的虎翼將軍，為什么可以拿出幻宗秘不外泄的那么多套心法，他要怎樣向盤龍城和鐘勝光解釋功法？
最后也是最麻煩的一點，幻宗心法可是特點鮮明，賀靈川自己偷練也就罷了。要是當作軍用功法大規模發放下去，真不怕幻宗上門找茬？
賀靈川現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千幻惦記上盤龍城，又怎會平白去引人家注意？
從實際角度出發，靈山還是最佳的功法來源，安全可靠能溯源。
就聽辛乙接著放餌：“百列從閃金平原收購的銀錳、白鋼都是制作特性武器的好材料，這個月就打算借助新航路，運來白沙灣。”
什么是特性武器？從前將士們用的刀、矛、槍等都屬于普通兵器，即所謂的“凡兵”。因為靈氣太稀薄嘛，戰斗只用凡兵就夠了。
特性武器就介于凡兵和法器之間，往往只有一條特性，比如“鋒銳”、“破甲”、“斷鋼”等，甚至有些盾牌還能多出“沖撞”特性。它們還夠不到法器的門檻，沒有那么豐富多變的特性，但勝在成本較低、品質穩定、特性也能按需定制。
法器的煉成有不確定性，出爐之后是什么特性不好說。但特性武器的煉制只要嚴格按照配比來，就不會有驚喜或者驚嚇。
中古中后期靈氣逐漸衰退，世上才出現了特性武器。
但反過來說，天地靈氣只要恢復到中古時期的水準，特性武器就有了用武之地。
對于任何有志于未來的勢力或者國家來說，現階段除了強大的神通功法之外，對特性武器的需求也非常旺盛。
銀錳、白鋼這些原料，盤龍荒原也有，但出產量較小，只能優先供給大風軍，數量還不太夠。
賀靈川也想給自己的西摩軍團整上啊。
所以辛乙畫的這個餅，還是很香的。
但他還特意提到了白沙灣。
賀靈川當然聽懂了弦外之音，盤龍城想自由使用白沙灣的港口碼頭，就得通過靈山。
這才是盤龍城眼下的當務之急。
辛乙又道：“還有，盤龍城正在開辟的第二條出海商路，沿線也有眾多宗門勢力都與靈山交好。屆時，靈山可以為你們雙方牽線說項，促成合作。”
其實，合作開發商路雖然好處多多，但不是每個國家和勢力都愿意的，短期內可能增加不少經濟收益，但長遠來看，自己的領地成天有陌生人來來去去，很容易泄密；并且商隊的成分通常比較復雜，來去又不好管控，如果是軍隊假扮商隊，趁機奪取地方政權呢？
這事兒在以前就真地發生過。
第二出海商路途經的國家和地區比較多，就不像茂河平原白沙灣那么簡單。盤龍城要一個個攻略過去，也是老上火了。
國與國之間的談判，短則數月，長就沒上限了。有些國家協議一談就是十幾年，好不容易有點進展，距離簽成還是遙遙無期。
如果有靈山居中搭橋，大家同屬于靈山陣營，天然有合作互信的基礎，還有抹不開的面子，這樣的協議就更容易達成。
這個餅也很香。
當然，辛乙在畫餅的同時也放了不少油，以增加它的吸引力。賀靈川能從中看出，靈山也非常希望與盤龍城談成協議，但目前還停留在口惠而實不至的地步，并沒有實質性的付出。
沒關系，可以談嘛。
“其實，比起單純的供養，我們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方案。”與孫茯苓談過之后，賀靈川一直在想方設法。
辛乙一聽就很感興趣：“愿聞其詳。”
重點來了。
賀靈川拿出一具便攜式的沙盤，辛乙很自覺地撤掉食物，空出桌面。
沙盤事先調試過了，一打開來就是盤龍城領地的縮略圖。
“過去這幾年是盤龍城的發展期，領地擴張三倍、人口爆增九倍、糧食產量更是年年新高。”這些都是陳年舊聞，辛乙早就知道，賀靈川也不怕當面說出來，“表面看上去，一切欣欣向榮。其實盤龍城遇到了不少問題，比如耕地開發不足、新官道亟待開工、渠梁堤壩又要維護加固、新城新鄉都得加快開發建設，才能安置新涌入的大量居民。”
有趣的是，現實的閃金平原同樣面臨這些問題，而且更大更多更復雜。賀靈川一邊實操蒼晏國的建設，反過來再看盤龍城面臨的發展機遇，想法就靈活多變。
他如今的站位、視野、格局，其實都遠遠超出了盤龍城“虎翼將軍”的局限。
辛乙點頭：“是，我知道這些都很花錢。”
這些都是官方財政要花錢、花精力的地方，其中還有不少多年來的堵點。
“但也很賺錢。”賀靈川笑了，往沙盤上一點，“比如鷺嘴江要建個水壩，就在這個位置，前期勘探已經完成。一旦建好，不僅福澤下游田地，預估每年還能收上來三萬銀子以上的船稅。”
他再次強調：“這可是每年都有的穩定收入，就像下蛋的金雞。等到當地經濟轉好，這筆錢只會越發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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