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奕:、、、、、、、、、
空山新雨后,剛剛經歷過一場驟雨,太虛天附近煙雨朦朧,高山上蘊著極光,一如仙境。
“呼...呼...”
到了日落時分,小白龍足足斬出一千多劍,卻始終沒有一劍破開雨幕,斬中白蓮師兄,甚至連擦邊都做不到。
這就是差距。
不僅僅是境界上的差距,還有經驗上的差距。
幾乎在他出手的一瞬間,白蓮師兄便預判到了他的抬手動作,出什么招,劍氣要砍向何處,包括他接下來的動作,有什么預謀,在白蓮師兄面前全都一覽無遺,被算得清清楚楚。
一時之間,小白龍有種置身于白蓮師兄掌心的感覺。
就和師兄說的一樣,倘若他真的遇到如白蓮這般經驗老道的對手,他幾乎沒有一絲一毫取勝的可能。
而這時候,白蓮于高空之中,雖之前經歷過一場暴雨,但有澎湃的龍力傍身,雨點一落在他身邊便會被蒸發一空,落不到他的身上。
“小白龍,師兄待會也會動用一招,你全力躲躲看。”
見白蓮開口,小白龍立即點了點頭,知道這是師兄對他的考驗,專注地看著白蓮師兄手中的動作,要躲開他這一招。
他的招式,被白蓮師兄盡數躲過。
但在速度方面,小白龍自覺得他比師兄要厲害,是他最為自信的能力,要躲開師兄的一擊之威,并不難。
需要注意的,僅僅只是白蓮師兄的動作意圖。
不過,他目光注視著白蓮,感覺很奇怪。
白蓮師兄凝聚天龍之力,似乎打算堂堂正正,靠著自身境界比他強大,一擊鎮壓他。
‘這可不行啊白蓮師兄,我速度比你快得多,這么明顯的一招,絕對打不中我。’
小白龍心中想到。
白蓮師兄意圖如此明顯,絕對做不到一招碾壓他。
小白龍有著絕對的自信!
只是他心中感到有些古怪之意,因為白蓮師兄自始至終,嘴角都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也是輕飄飄的,似乎很隨意的樣子。
這個輕飄飄的眼神,激起了小白龍心中的求勝之心。
哼,我就不信了,以我行字秘的神速,還躲不了白蓮師兄一招么?師兄這也太小看我了。
這樣想著,小白龍神經緊繃,死死盯著白蓮的動作。
而這時,白蓮微微笑著,開口道:“小白龍,你且注意,師兄要來了!”
說著,他抬手一掌,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直直朝著小白龍隔空拍來。
力量雄渾,附帶無上的天龍之力,但是速度不算快。
小白龍頓時有些松懈了下來,還以為師兄這一掌有多厲害呢,也不過如此嘛!
以他的速度,足以輕松躲過。
輕笑著,白蓮身形一動,瞬間閃至千里之外。
只見那一掌拍空,落在海上,天龍入水,激蕩起千層大浪,可謂排山蹈海,確實威力無窮。
“打不中的技能,威力再強也無用,師兄,一招已過……”
可小白龍話音剛落,便見到他身邊,突然出現一道天龍之力,將他環繞,然后他周圍的空間便仿若被一只大手擒拿鎮壓,任他動用行字秘也逃不出來。
掙脫不開,小白龍連忙叫了起來:“師兄,你耍賴,你說好只用一招的。”
“我愚蠢的小師弟唷。”
將小白龍擒拿,白蓮只是眉眼彎彎,露出一副奸詐詭異的笑容,“師兄我何時說過,只用一招?”
小白龍瞪大了眼:“你方才明明說了,還是親口說的。”
他不服氣,師兄這分明是耍賴!
說好只用一招,結果卻用了兩招,這不是耍賴是什么?
白蓮搖頭道:“那你告訴我,我是幾時幾分說的?在什么地方說的?有何人作證?又有誰聽到了?而為兄又說了什么?你能百分百保證為兄說的是一招,而不是兩招?”
“我……”
白蓮一席話,讓小白龍啞口無言。
他懵了,從沒想到還能這樣耍賴,簡直無恥!
“師弟,”白蓮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道,“你若今后出了洪荒,要學的第一件事便是……
不要輕信他人的承諾,不管是敵人,還是那些假裝與你推心置腹的人。
你太過專注于我說的‘一招’,注意力也全在這一招之上,所做的一切準備都是立于我只會動用‘一招’的前提下,沒有做額外的準備,若他日你與人斗法,也信了別人的話,全然不去分析對方是否狡詐欺騙,早晚你還會再在這個坑里跌倒一次。
師兄我方才的做法,確實是耍賴,并非正派,但在太虛天,這只是玩鬧而已,若是出了洪荒,外面的人更加陰險歹毒,他們手段更為下作,沒有任何底線可言,一旦聽信他人,對方可是真的會取你性命的。”
白蓮如此說道。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他被佛門欺騙,任勞任怨多年,未得到毫厘收獲,這讓白蓮多了些心眼,知道有些人是不能信任的。
佛門圣人雖然欺騙了他,但至少還有下限,倒沒有要害他性命,可洪荒妖魔鬼怪多了去了,這些人沒有下限可言。
小白龍這么容易聽信他人,早晚會受挫,這也是白蓮提醒他要注意的地方。
“今天就到此為此了,你再好好想想,明天繼續吧。”
白蓮收起神通,便是修煉去了。
待師兄離去后,小白龍心中好好想了下,他知道白蓮師兄耍賴,是為了告訴他人心險惡的道理。
在太虛天,他確實是絕對安全的。
可離開了這里,就說不準了。
他又看不透人心,怎知別人心中所想,別人利用他,給他設下陷阱,他完全沒辦法避開。
白蓮師兄隨便一句話,就能把他騙的團團轉,若是換做那些更加工于心計的人呢?他怕是被人賣了也不知道吧。
“領教了啊!”
小白龍輕嘆。
他這方面確實要改一改,不能太過輕信他人,否則離開太虛天,不知要吃多少虧。
數十日過去,西牛賀洲以東,茫茫大海上。
一葉扁舟漂浮在無盡大海,一猴一熊在劃船前行。
“話說師兄,我們明明能飛過去,為什么要劃船?”
棕熊怪一邊劃船,一邊忍不住吐槽道。
出了太虛天,猴哥就在附近島上劈了棵大樹,刻成木舟,還弄了兩條船槳,二妖就這么劃船前行。
這種操作,看得棕熊怪一愣一愣的。
聞言,孫悟空道:“你可知我來太虛天拜師,便是劃船而來,去方寸山自然要一視同仁,劃船而去,反正也不急,你急著去么?”
“俺不急。”
“那不就是了,俺老孫也不急,劃著去便是,難不成我們晚點過去,方寸山那老兒就不待見了?那這種神仙,道性也不怎么樣。”孫悟空劃著船,悠悠道。
想當年,他一只猴從東勝神州劃船而來,途中風餐露宿,常常饑一頓飽一頓,有時候甚至好幾天都喝不到水,吃不上一個果子。
不過有意思的是,每次當他在木筏上餓得老眼昏花時,就會莫名其妙有飛鳥銜著樹枝從他頭頂飛過,然后掉下一些桃兒李兒來,要么就是有魚從海里跳出,落在他的木筏上。
記得有一次,他又渴又餓,渴到眼冒金星時,只見海上飄來了好多的椰子,他趕緊從小木筏上將它們撈起來,解決了燃眉之急。
總之,每當他山窮水盡時,都會出現這種情況。
之前想來,還覺得是他自個兒比較幸運。
但現在看來,這些大抵都是師父他老人家有意的安排,為了讓他能安然無恙地來太虛天拜師,不遠萬里特地送來了補給。
這么一想,瞬間就合理起來了。
而且與棕熊怪一同走了趟海路,孫悟空才發現這路況究竟有多么兇險。
海霧彌漫,波濤洶涌,那都是小事,一個大浪有千丈高,將他們的船打的飄搖不定,有時海上會突兀冒出巨大的海獸,一個眼珠子就有上百個棕熊怪那么大,張開血盆大口,更是吞天噬海……
當然,在他和棕熊怪兩位天仙巔峰的修士面前,這只海獸的下場,就是成了他二人的一頓烤肉宴。
但是在吃肉的時候,孫悟空也不禁想過一個問題。
他當年剛出東勝神州,還未修道,實力弱小,卻能安然無恙地抵達太虛天,沒有經歷大風大浪,也沒有被這種海獸襲擊,實在是不可思議。
或許這一切。
都是因為師父在暗中庇護著他,才讓他能夠平安到達師父身邊。
這也讓孫悟空對師父越發敬佩,沒想到他還沒到太虛天之前,師父就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老人家這番心意,實在無以報答啊。
因此。
既然他來太虛天拜師都是劃船來的。
那么去方寸山也要同等對待,用不著飛過去。
“話說猴哥,西牛賀洲那地方,真有神仙?”棕熊怪問。
作為西海土生土長的的棕熊怪,他還沒去過別的部洲,雖然打聽過附近不少附近部洲的事情,但沒去過自然沒什么發言權。
都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
說實在的,棕熊怪見過真正的得道神明,也就師父一人,方寸山那位什么樣子,他也說不上來。
孫悟空敲了敲眉心,也答不上來。
說起來,他之前是為何要去拜師?好像是因為他身邊有個通背猿猴,說如今五蟲之內,只有佛、仙和神圣三者,可躲過輪回,不死不滅,與天地山川齊壽,這才來的。
來之前,也沒有想過神仙長什么樣。
不過現在若是讓他回答,只道如師父這般的,才叫做神仙人物。
“只道神仙杳何許,卻見遺逸滿人間。”
孫悟空輕輕搖頭。
已見過師父這樣的神仙,方寸山那位再怎么神通廣大,也不會讓他有什么期待的感覺。
西牛賀洲有沒有別的神仙,也不重要。
他們在海上劃了有一段時間,以他們的能耐,便是游過去也用不著一年半載的,所以又過了十數天后,海平面上,頓時有一塊大到沒有邊際的陸地出現。
“西牛賀洲,到了。”
一熊一猴相視一眼,棄船上岸。
只見四下古木參天,仙鶴長唳,白鹿閑游,仙霞散彩,日月搖光,萬年修篁筆直如劍,直沖天際,險崖突兀怪石嶙峋,伴有萬道仙靄驚云霄,千條瑞彩放輝芒,一看便是仙家福地。
至此,孫悟空倒是放下了輕視之心。
感覺太白金星似乎沒有欺騙他們,這里的老神仙好像有點東西的樣子。
處處風光無限,很是不凡,洞天福地,宛若天堂。
行至不久,便見到一個老樵夫,經過這樵夫指引,二妖遂朝著靈臺方寸山的位置走來。
只見陡峭崖頭,立有石碑,約有三丈高,八尺余闊,上有一行十個大字。
正是——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見到這十個字,棕熊怪拍拍肚皮道:“師兄,應該沒有走錯,就是這地兒,看來太白老兒沒有騙咱們。”
孫悟空微微點頭,把碑文念了兩道。
“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看來此間居的神仙,確實有些道力。”
聽孫悟空嘀咕,棕熊怪不解:“師兄,這地方不就是叫這么個名字,難不成這名字也有說法不成?”
“嘿嘿...”孫悟空笑道,“比如說我們師父所在的地兒,叫做太虛天,所謂太虛,乃宇宙萬物最原始的實體,也即是炁。太虛即炁,為絪縕之本體。
天地大者也,不過太虛中一物耳。
太虛天,也即是高于宇宙之天,雖非師父取名,但師父他老人家想必也認可這個名字。
至于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也是大有來頭。
所謂靈臺,心學中意為心,靈臺穴,即是心臟背后的穴位;方寸,也叫寸心,方寸之間見天地,與師父的‘無限心’類似,心中有天地,我心歸寂,天地自湮滅。而這斜月三星,也是個心字。
但就這一個名兒,便說明了此地的神仙,乃是一個心術有成的神仙。”
一聽這話,棕熊怪頓時驚了:“這么一說,這人還真是一個大佬?”
“是大佬不假,但有沒有師父厲害,難說。”
孫悟空笑了笑,倒是不以為意。
要知道,師父他老人家也是個心術大佬,圣人經和心學,都著重修心,所以在心學方面有著深厚的造詣。
“走吧,去見見方寸山這位高人。”
孫悟空望著山頭,一步步走上去。
不管怎么說,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他不放開仙識,也不架云,一步一個腳印順著山路登門拜訪。
與此同時。
三星洞前,六耳獼猴長跪在門口,跪了不知多久。
“混世之猴六耳,求見菩提祖師,愿拜入門下,望祖師大舍慈悲,傳與神機道術,弟子永不忘恩……”
他一遍遍喊著,喊的聲音沙啞,卻依舊沒有放棄。
額頭早已磕破,流血,再結痂,再磕破流血,再結痂……
望著大門緊閉的三星洞,他眼神越發絕望,渾濁。
明明,明明那石猴不來,為何不收我為徒,這是為何!偏偏要收那桀驁不馴的懶散石猴,這石猴究竟哪里比他厲害,他先天道體,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不比那石猴差多少。
都說心誠者,金石為開。
可他都這般拜師,祖師爺卻未曾看他,哪怕一眼!
這讓六耳獼猴如墜冰淵,心寒到了極致。
“這傻猴,都幾年了,還在這跪著。”
“真是笑死爺了,祖師爺連看都不看它一眼,跪了這么長時間,連祖師的面都沒有見到過,這種畜生,也指望祖師收留,這不是在搞笑么?”
“都說了,畜生就是畜生,你指望它弄懂祖師爺的意思,根本就沒用。你看看這幾年來拜師的有多少人?祖師爺全都收為門下,只是不收它。”
“沐猴而冠,穿著人的衣服,充其量也只是只猴,怎通人性?”
“快回去吧,從哪里來打哪里去,別在這跪著了,礙眼!”
一開始,三星洞的眾弟子還覺得這猴好玩,會來逗一逗他,要么砸石頭,要么潑臟水。
但是時間一長,也沒什么意思。
畢竟你玩弄他人,有反饋才好玩嘛。
而這猴子偏偏不理他們,只是嘴里念著‘求師父收留’之類的話,被石頭砸了也不喊疼,那你說有什么意思?
久了之后,了無生趣。
眾人都覺得礙眼,只希望六耳獼猴趕緊走開,別在這跪著,太晦氣。
可即便這獼猴眼中已是一片死灰,但他求道之心卻異常堅定,始終沒有因為謾罵嘲諷而改變,也沒有因為祖師爺不見他而泄氣。
甚至有其他人輕松便拜入師門,這獼猴也能忍氣吞聲,沒有因此而離開。
他就這么一直跪著。
以至于三星洞的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說也說了,罵也罵了,打也打了。
但無論他們怎么欺負這猴子,卻始終沒能挫去獼猴的求道之心。
這一來,這些人也就覺得沒啥意思,偶爾來嘲諷個幾句,當做平時的日子,該上早課上早課,該修煉修煉,也沒把這猴頭當一回事。
以祖師爺的性子,怎么可能收這種畜生為徒呢?
“再跪一萬年,祖師爺也不會收留的,放棄吧,你只是個妖怪!”
“我方寸山,從不收妖怪!”
大弟子廣華跟一眾師兄弟坐在枝頭,俯瞰獼猴,忍不住大聲說道。
祖師爺乃是與天同壽莊嚴體,怎會讓三星洞藏污納垢,讓妖怪拜入師門,若真讓妖怪進了三星洞,那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但就在這時。
兩道聲音,從外邊傳來。
“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前來求見祖師。”
“太虛天黑山大王熊霸,求見祖師!”
聽到這話,跪在地上的六耳獼猴瞳孔瞪大,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石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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