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斜月三星洞,靈臺方寸山。
菩提祖師高臥蒲團,忽然感覺心中微震,似乎某種天演之相偏離了他的推演……不,這種感覺,不僅僅是偏離這么簡單,好像是偏到姥姥家才會出現的感覺。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在剛才,他還感應到了短暫的震動。
要知道方寸山乃西牛賀洲地脈匯聚的仙山,若想撼動方寸山談何容易?
究竟何種大妖突破境界,才會出現如此震感?
疑惑之余,菩提祖師當即掐指一算,推演起來。
畢竟在現在這么敏感的時間點,可萬萬不能出事,以免橫生枝節。
可是這一算之下,他的眉頭不但沒有舒展開來,反而皺得更深了。
以他的神通,居然測不出源頭。
“究竟是何方大能,在此弄虛作假!”
能夠在他眼皮底下故作玄虛,三界內寥寥無幾,并且無一不是一方巨擘。
但如此大能,竟將天象掩蓋,是有想要隱瞞的事情么?
如此想著,菩提老祖只能想到一點。
那就是西游!
沒錯,西游事關量劫,且謀劃了萬萬年,為決定佛門大興之計。
正因此,無數勢力眼紅佛門興盛,要么想從中謀一杯羹,要么是嫉恨如仇,想要打亂佛門大興,攪亂西游量劫!
無論是哪一種,對佛門而言都不是個好消息。
不過,即便是圣人,想要干擾西游量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西方為圖大興,已經策劃良久,任何不利之事都考慮進去,可謂是萬無一失。
何況,天定佛門興盛,不可逆也。
經歷諸般量劫,因果輪回,時來運轉,他日強盛者如今皆是土雞瓦狗,曾經盛極一時的闡截二教,也于封神量劫而敗落蕭條。
正所謂水無常形,極盛亦無常勢。
當年孱弱的西方,如今終將迎來盛世。
佛門有雙圣,更是無懼其他任何圣人暗中的手段。
想了如此之多,菩提才逐漸安下心來。
沒有人可以干擾西游走勢,圣人也不行,這便是洪荒大勢,沒有人可以阻擋這滾滾洪流。
圣人躋身其中,也要落個滿頭灰,何況是別的洪荒巨擘。
不過。
菩提也感受到了一絲異樣。
“那猴頭,似乎來的晚了些……”
按照原定的計劃,天庭會安排一只老猴,在特定的時間假死,然后讓安插在猴群中的通臂猿猴進行誘導,讓那石猴前往西牛賀洲。
按說一路上都有人引路。
無論是石猴路上見到的路人,打漁的,放牛的,鋤禾的,老人或是小孩,道士或是儒生,恐懼之或是友善處之,無一例外都是天庭和佛門安排的人。
沒錯。
一路上猴子遇到的所有人,所有場景,所有道具,所有有著因果聯系的人,都是他們特地安排的。
哪怕是猴子來到南贍部州,搶走人類的衣服,那些也是他們佛門通過萬般推演過后,給出的最優解!
連衣服的種類,款式,樣貌,都經過了細致入微的推演和計算。
這就是為何菩提老祖說一切皆萬無一失的緣故。
猴子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都是他們佛門和天庭安排,目之所及,皆是他們的人,其他圣人亦或是洪荒巨擘,如何與他們佛門相爭?
但說起來,石猴這顆重要的棋子,卻未按照他的想法,依原定的計劃出現在西牛賀洲,似乎停在某個方位許久不動了。
“唉”
“猴子畢竟是猴子,道心不夠堅定啊。”
都說狗改不了吃屎,猴兒也改不了那一身頑劣的性子。
說到底,那石猴乃是補天之石所化,壽元從一開始便是無窮盡的。
之所以追求長生,也是外人給予的恐懼趨勢,并非真性所為。
菩提輕嘆了一聲,便是輕輕搖頭。
雖說以菩提祖師的境界,早已達到無悲無喜,世間一切皆不過過眼云煙,但圣人為圣,然去圣性亦有人字,也會為紛爭而輕嘆,為利害而動容。
何況他并非圣人,只是圣人的一具化身而已,更是摻雜了些莫須有的情緒。
“還是看不清……”
菩提心中嘆道,不僅是攪亂西游的那人看不清,連猴子未來的軌跡也變得模糊了,這讓他有些郁郁。
而方寸山中,數百弟子、童子,見祖師爺幾聲嘆息,也心中一跳。
究竟發生了什么大事,才讓這位得道高人如此煩惱?
但他們不敢言語,只能在心中想道。
“算了,再等等罷!”
關于這只石猴,菩提已經算過許多次。
但只見天機晦暗,如罩煙霞濃霧,完全看不真切。
之所以如此,究其原因也是涉及西游主角,天命于身,本就不可預測。
若是天機可測,有著圣人道統的截教,也不該覆滅了。
所以菩提也是無奈,只能按部就班在方寸山中等待。
不過他雙目微閉,已是神游天外。
猴子突破境界,雖被方寸山菩提老祖感應到,但天庭那邊,反而一點反應都沒有。
畢竟天庭終歸是沒有圣人,推演不出跡象,再者這次猴子破境,影響有限,自然沒有被天庭的千里眼順風耳偵測到。
與此同時。
猴子正扛著一座山峰,進行下一階段的苦訓!
咚!咚!咚!
扛著大山,猴子一步一個深坑,幾乎每走一步,大地都要坍陷大塊。
如今的四大部洲,都是當年洪荒大地破碎后重組而成,土地并沒有當年那般堅硬,幾乎只要是個高手,就能隨意打碎山峰,踏裂大地。
換做當年的洪荒大地,縱然你是真仙大能,想要打碎一座神山都不容易。
曾經的洪荒大地上通九霄,下連地脈,穩固天成,一座山峰高達億萬萬里,現在的一座山在當年洪荒的山峰面前,就是一個小土包罷了。
因而西游大地脆弱,猴子扛著一座山,就能踏破大地,一腳一個坑。
修煉了神魔鎮獄勁之后,猴子感覺自身力大無窮,現在的棕熊怪連當他的沙包都做不到。
不得已,猴子再傳一招龜派氣功給棕熊怪,讓他變得再強一點,免得只能單方面挨打。
棕熊怪對此感恩戴德,左一個猴爺爺右一個猴哥叫著,讓石猴頗為受用。
要知道之前棕熊怪喊他猴爺爺,那是屈打成招,而現在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兩者帶來的效果完全不同。
但棕熊怪還是太弱,越來越不是猴子的對手。
太虛天的那些妖怪也被他清了個遍,就沒一個能打的。
只有棕熊怪肉一點,比較抗打,換別的妖怪,幾乎都是一拳死,沒什么意思。
今天訓練完畢,猴子擦了擦汗,回來給師父復命。
自從修煉了神魔鎮獄勁之后,他凝聚了八萬四千顆神魔不滅粒子,就強大到沒邊。
而他這能力,是師尊傳給他的,也就是說師父必然是修煉到了八億四千萬顆神魔粒子。
保守而言,師父實力是他的一萬倍!
這還是往低了說。
畢竟師尊的神通,絕不止一招神魔鎮獄勁。
如果師父動怒,幾乎一根手指就能恁死他。
所以愈發感覺師父乃是高山仰止般的神圣存在,對周玄是愈發崇拜了。
然而在猴子復命之時,卻聽到師尊一聲悠悠的嘆息聲。
“唉——”
聽到師尊嘆息,猴子心中有些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見周玄嘆氣,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趕緊上前:“師父,弟子完成訓練回來了。”
相處這么久,猴子也知道了周玄雙目失明。
但他很快意識到,師尊之所以看不見,是因為雙瞳中修煉了一種絕世神通,可以洞穿過去,看清未來,注視世間一切人,一切事。
代價便是成為盲人,看不清當下。
和如此神通相比,這點代價也不算什么了。
“哦...”
周玄點點頭,這才回過神來,語氣平靜道,“你回來了。”
猴子朝師父拜了一拜,問道:“師父,方才弟子回來,卻發現師父在嘆氣,師父究竟因何而嘆,不知弟子能否幫師父排憂解難?”
聞言,周玄淡笑了一聲。
沒想到自己方才的嘆氣,竟然被猴子聽到了。
其實,也沒什么。
在這座島上什么都好,他的身體似乎也在一天天變強。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唯一一點讓周玄十分難受的是——
伙食實在是太差了啊!
每天不是水果,就是烤魚。
吃一次兩次還可以,天天吃,這怎么受得了。
周玄作為穿越者,自然感到食不知味,這些食物有些過于天然淳樸了,沒油沒鹽沒味精,做法也是粗簡陋。
別說是他,換做是任何一個現代人,也絕對受不了。
但對這只猴子,周玄也沒什么可保留的,相處這么久,他對猴子的戒備心依舊存在,不過已經不再像曾經那般處處提防了。
于是便道:“我且問你,你到太虛天多少時日了?”
猴子道:“弟子本來懵懂,不知多少時日,不過弟子心中記住老師講了十三堂文化課。”
“十三堂文化課,便是一年有余了。”
周玄沉吟著。
他給猴子上文化課,大多是以一個月一堂的節奏,有條不紊地進行。
雖說這十三堂文化課,周玄自己也不知道講了啥,但看這猴子的模樣,應該來說還是相當滿意的。
幾乎每次講課,猴子都內心激動,眼神錚亮——
當然周玄是看不見這些,卻能感覺得到這猴子一到上文化課,都非常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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