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搖了搖頭:“我陪朋友過來的。”
許東崖道:“夏侯木蘭吧?”
許純良一點都不意外,許東崖也有吞下恩恒之心,不過襄王有意巫女無夢,面對他的威脅,梁文靜沒有選擇屈服。
許純良點了點頭:“許總真是料事如神。”
許東崖淡然笑道:“這并不難猜,這輛車就是夏侯小姐的。”
許純良道:“她今天來是為了恩恒集團的事情,許總也是為了這件事?”
許東崖搖了搖頭:“恩恒那個爛攤子我沒什么興趣,夏侯小姐難道真想雪中送炭?”
許純良道:“雪中送炭總好過趁火打劫。”
許東崖笑瞇瞇望著許純良,看來自己要挾梁文靜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許主任認識陳芷云多久了?”
許純良道:“有些時候交情的深淺和時間的長短無關。”
許東崖努努嘴:“必須承認你的話很有道理。”
許純良意味深長道:“我突然聯系不上陳芷云了,許總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嗎?”
許東崖道:“我和她算不上熟悉,怎么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許純良道:“千帆集團過去曾經是我一位朋友的。”
許東崖微笑道:“生意場上風云變幻,如果你經營不善,哪怕是祖宗傳下來的基業轉眼間也會變成別人的。”
許純良道:“我聽說他被人給設計了,設計他的人好像是千門高手。”
許東崖哈哈大笑,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許純良道:“慢走!”
許東崖離去不久,夏侯木蘭就回來了,許純良問起她有沒有見到許東崖,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兩人只是打了個招呼,并未詳談。
兩人正準備要走,卻聽有人在身后呼喊許純良的名字,許純良從聲音聽出那人是民政局長張松。
夏侯木蘭先上車等他,許純良朝張松走了過去,熱情地跟他握了握手道:“張局,這么巧?”
張松苦著臉道:“我來這里很正常,見到你倒是很意外。”
許純良笑道:“是啊,我已經不在東州工作了,張局來辦事?”
張松嘆了口氣道:“汪書記有約。”
許純良故意道:“恭喜恭喜,張局又要得到重用了。”
張松道:“你就別開我玩笑了,我是來接受批評的。”
許純良猜到是國學培訓的事情,并沒有主動點破:“民政工作不好干啊。”
張松道:“老火葬場地塊的事情,那時候我還沒去民政局,當時是蔣奇勇在主持工作。”
許純良道:“我也在啊,很麻煩嗎?”
張松點了點頭,把袁弘平涉嫌違規教學的事情告訴了許純良。
其實許純良昨晚就從秦正陽那里得到了消息,許純良道:“這件事不是應該歸教育局管嗎?找民政局問什么責?”
張松道:“有人舉報袁弘平在建的鳳棲書院存在拿地違規的問題,還說里面存在利益輸送。”
許純良道:“這件事我也不清楚,我過去在民政局就是個跑腿的,是不是應該找蔣奇勇問問?”
張松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可人家表示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許純良道:“你也和這件事沒關系啊。”
張松又嘆了口氣道:“誰讓我現在是民政局的領導呢,上頭不管那么多,讓我把事情說清楚,我要是交代不清,責任就得我來背。”
張松心情極其郁悶,他也清楚跟許純良說這些也沒用,可心里實在是堵得慌,找個人說說也好,而且他還有一些想法,低聲道:“純良,你最近跟周書記有沒有聯系過?”
許純良搖了搖頭。
張松道:“這次周書記發話要徹查東州民政存在的問題。”
張松認為這明顯是針對自己的,本以為和許純良去了一趟南皖拜了老太太這尊佛,以后就可平安無事,可現在他意識到自己的認識還是淺薄了,周書記沒有忘記當初的事情,更沒有放下對自己的怨念。
許純良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張局,我現在已經處于半離職的狀態。”
張松心說離職就離職何謂半離職?難道是停薪留職?許純良前程大好,不會做這樣的選擇吧?
許純良道:“我被人給告了,現在已經暫停公職。”
張松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許純良是不想摻和這件事,更不用說幫他在周書記面前美言幾句了,張松道:“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既然沒什么作用,他也就不想繼續浪費口舌。
許純良目送張松走遠,這才上了車。
夏侯木蘭道:“聊什么這么久?”
許純良道:“袁弘平的事情,看樣子這次蓋不住了。”
夏侯木蘭道:“袁弘平那種人早晚都會出事,開口閉口弘揚國學,其實就是個江湖騙子。”
許純良道:“張松的確挺冤的,當初袁弘平拿那塊地的時候他還沒去民政局。”
夏侯木蘭道:“冤有頭債有主,東州不查清楚嗎?”
許純良道:“蔣奇勇親手操辦的這件事,你覺得東州會去追究蔣奇勇的責任?我敢打賭,汪建明現在最急迫的就是想滅火,把事情的影響盡早控制住,這件事一旦引發輿情就會很麻煩。”
夏侯木蘭道:“你覺得事態還會擴大嗎?”
許純良點了點頭道:“以我在體制內那么多年的經驗來看,這次不會輕易平息。”
事實證明,許純良的判斷是正確的,袁弘平打著國學旗號大肆斂財的事件迅速沖上了熱搜,在全國范圍內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他在國內開辦了不止一家國學機構,像他這樣打著國學幌子的學校還有很多。
但是國學學校收費高昂,標準看齊國內的某些中外學校,每個學生每年學費高達十萬,這還不包括生活住宿費。
東州教育局正式聲明之后,袁弘平的國學學校熱度飆升,學校的布局,學生的穿著,學生的課程設置都成了眾人搜索的焦點。
汪建明忙于追責降溫的時候,袁弘平正坐在隱龍書院內,外面的世界一片喧囂,還好這里留有一方清凈。
陪著袁弘平飲茶的人是許東崖,許東崖品了口茶道:“我就佩服你這種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的心境。”
袁弘平道:“風浪已經起來了,我坐著總比站著要穩當一些。”
許東崖道:“有沒有想過怎么收場?”
袁弘平道:“賠錢唄,總不能抓我進去坐牢。”
許東崖道:“最近很不太平,有人想搞你啊。”
袁弘平嘆了口氣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真正的目標是汪建明,我只是不巧被誤傷了。”
許東崖淡然一笑:“還是你看的通透。”
袁弘平道:“你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沒說出口罷了。”
許東崖道:“敢動汪建明的人可不多,你覺得是誰?”
袁弘平道:“借著這件事,同時向教育、民政發難,如果只是教育局并不奇怪,連拿地的事情都被牽扯出來了,民政都介入了,想找出幕后人物不難。”
許東崖道:“減災委的周書記就是從東州走出去的。”
袁弘平道:“人家現在已經是民政的負責人了,他也真是好命,原本都要去政協養老了,居然迎來事業的第二春。”
許東崖道:“如果不是葉老抬舉他,他哪還有機會?”
袁弘平低聲道:“你是說葉家發起的?”
許東崖道:“你不會沒聽說葉老去世的消息吧?”
袁弘平面露尷尬之色:“我很少關注政治。”
許東崖道:“做生意怎么可能不關注政治,你只是關注自己感興趣的人和事罷了。”停頓了一下道:“沒有人授意,姓周的不敢公開向汪建明發難,以他現在的地位還不夠資格跟汪家叫板。”
袁弘平道:“葉老去世了,那是誰給他的勇氣?”
“這事不難查。”許東崖將茶盞放下,皺著眉頭道:“今天我去見汪書記的時候遇到許純良了。”
袁弘平頓時警覺起來:“他去那里干什么?”
“應該是陪夏侯木蘭過去的,汪建明應該是認為收拾恩恒殘局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夏侯木蘭,她有這個實力。”
袁弘平道:“梁文靜就這么心甘情愿地將恩恒拱手讓人?”
許東崖道:“她有的選嗎?”
袁弘平道:“老火葬場那塊地,其實我并沒有違規操作。”
許東崖道:“老袁,你看事情向來透徹,敢向汪家發難的人,根本不在乎你違不違規,這么簡單的道理難道你看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