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他們省經濟實力比較弱,基礎建設也很薄弱,當然醫療資源和實力也相應比較差。連專門的傳染病醫院都沒有,而且防控意識也非常薄弱。就像謝某已經在發燒和肺炎了,也不把她隔離,只是釘了個隔離木板,醫護人員和工作人員也不戴口罩,結果都被感染了。
一直到謝某被確診了,醫護人員相繼感染之后。他們才后知后覺發現這個可怕的疾病已經傳了進來,也是在這之后他們才開始流行病學調查。
這一查,結果發現了另外一條更早的線。
做珠寶生意的于某2月底南下進貨,回來之后就開始發燒,然后去醫院求診,吃了幾天藥不見好,然后就去了首都求診。
因為他們省的醫療實力確實有限,所以當地有錢人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只要稍微遇上麻煩的疾病,他們寧愿多花一點錢也要去大城市治病。
去了301醫院之后,于某的病情迅速轉重,而后于某的家人也相繼開始發燒。于家染病足有八人,先后治療,而后確診,于某年邁的父母很快病逝。301醫院給他救治的醫護人員也被感染數人,消息這才傳了回來。
而后,大家才傻了眼,原來2月底就有病例傳進來了,那這段時間究竟影響了多少人?
誰也不知道具體數字,只能催促抓緊進行流行病學調查,疾控中心趙主任親自帶領團隊找于某了解情況,經過反復詢問最后確定了30多個接觸者。
快速返回之后,趙主任帶人挨個進行布控觀察,最后果然又確診了4個。
這還是接觸密切的人,還是浮在最表象的信息。那藏在水面下的隱藏影響,誰也無法估量。為了避免更大惡劣影響,這些排查和治療都是秘密進行的。
所以尚處農村的高源并不知道這個病已經傳進來了,盡管他每日都在何方通著電話。
“老師,對,對,是魚腥草注射液還有清開靈,是的,是的,我們現在的治療總的思路就是清熱解毒,解表宣肺化濕。然后根據病人病情具體的變化情況來進行針對性的治療。”
高源詢問:“治療結果怎么樣?”
何方回答:“目前來看,效果還是不錯的,轉重率和死亡率都很低。彭老和鄧老他們已經去找領導談了,想讓我們一附院收納一批病人進來,由中醫主導治療。”
高源又問:“把握大嗎?能談下來嗎?”
何方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聽說還是先讓中醫參與進來,等觀察到更明確的中醫療效之后,才會讓一附院來收治病人。”
“嗯。”高源輕輕應了一下。
何方道:“老師,您也要小心,這個病已經在擴散了。”
“知道了。”高源簡單答應一句,而后掛斷了電話。高源在診所里面思索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心里不安,他轉身出門想去找防疫站的負責人聊一聊。
剛出了診所,就見一輛車開過來,正好停在高源面前,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高大夫,出去啊?”
高源道:“要去縣里一趟,這不準備去車站坐車嘛。劉主任,怎么,你也要出去啊?”
劉安主任熱情道:“去縣里啊?正好,我們也是,來來來,快上車,我載你一程。”
“好,那麻煩你了。”高源去開車門。
“客氣啥。”劉主任道:“怕不怕暈車?還是坐副駕吧,小王,你給高大夫讓個位置,你坐后面去吧。”
高源這才發現這車子里面坐了好幾個人,都是鄉里的干部,他坐上副駕之后,才問:“怎么,你們去開會?”
劉主任開著車道:“沒有,我們去省城看林書記。”
“省城?”高源有些疑惑。
劉主任道:“林書記前幾天不是去首都看他那個寶貝兒子去了嘛,然后說是口腔潰瘍犯了,有點厲害,所以經過省城的時候就去醫院看了一下。嘿,結果一測還發燒了,人被醫院扣下來了。”
“發燒了?”高源眉頭頓時皺起來。
劉主任道:“誰知道呢,可能是有點感染吧。但醫院死活不肯放人,說是發燒了就必須要留院。林書記給氣的夠嗆,非說大醫院是為了掙錢,一點屁事也讓他住院。我還說呢,你這段時間不是在鄉里嘛,我還讓他回來找你看呢。好了,現在回不來了。”
高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看了看他們,問:“所以你們這趟是去看病人還是接人?”
劉主任笑著說:“領導病了嘛,我們總要去探望一下的。再看看他身體恢復咋樣,要是沒啥問題,我們去跟醫院交涉,啥玩意就讓人住院,有醫保也不能這樣使。現在都不能搞公費報銷了,更不能這樣折騰了。”
高源道:“你們去省城還是要萬分小心,南邊的肺炎小心傳到我們省里。”
此話一出,車里面幾個人都笑了。
劉主任更是說:“怎么會呢,我們隔著這十萬八千里,病毒長了翅膀會飛啊?”
后面的小王卻道:“不過最近大家都在搶醋和板藍根。”
劉主任道:“醋有啥可搶的,誰家沒個二三十斤的,我家有兩大壇子呢。我老娘還尋思著要不要趁現在價格好賣點出去,結果周圍一問,誰家沒醋啊,她上哪兒賣去。至于板藍根,哎,高大夫,板藍根到底有用沒用啊?”
“等會兒!”高源腦袋里面似乎閃過了什么東西。
“怎么了?”劉主任開著車,還扭頭看一眼高源,他問:“是板藍根不行嗎?還是說大蒜更有用啊,現在大蒜是真的不好買,價格一天比一天高,家里炒菜……”
“等一下。”高源打斷了劉主任的喋喋不休,他扭頭問:“我們省有多少人外出販醋了?”
“什么?”劉主任一怔。
高源認真地問:“現在外面醋價暴漲,我們省有多少人外出販醋了,尤其是南下的。”
“吱……”劉主任急踩了一腳剎車,而后扭頭看高源,有點慌張地說:“我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