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時分。
許遵帶著一絲醉意回到家里,見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全都來到門口,稍感歉意道:“你們都還沒有睡啊!”
“爹爹沒有回來,兒怎敢睡。”
許凌霄趕忙說道。
到底這許遵年紀不小,他這晚上不歸,家里人都還是有些擔心的。
來到廳堂,穆珍趕緊給許遵倒上一杯熱茶。
許芷倩略顯擔心道:“爹爹,你這歲數,晚上還是少出去喝酒,可莫傷了身子。”
“我也不想去應酬,這不.。”許遵突然瞧了眼一旁的張斐,“這不都怪你丈夫么。”
張斐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道:“是因為河東百姓上訴一事么?”
“還能是什么事。”許遵苦笑一聲,嘆道:“今兒想請我喝酒的人,都快從南門排到北門了。”
張斐笑道:“這么夸張嗎?”
“你還笑?”
許遵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其實他也不喜歡應酬,實在是這回很多老友都出面約他,又道:“這回的事,還真是不同于以往,以往你就是再鬧騰,也少人來找我打探消息,因為他們也知道我的性格,但這回人人都厚著臉皮來找我,讓我勸勸你,要以大局為重,可不能瞎折騰。”
許芷倩小聲嘀咕道:“百姓有冤,還不能申訴么?”
許遵無奈地瞧了眼許芷倩,倒也沒有說什么,又向張斐道:“張三,我倒是無意干預你的職務,我只是想將朝中的情況告訴你,至于你怎么處理,那是你們最高皇庭的事。”
張斐笑著點點頭道:“我知道。”
以前張斐再這么折騰,也就是涉及到大家的利益之爭,多交一點稅,少干點違法的事,也就這么回事。
而且,張斐往往是占據道德制高點,是符合儒家思想,還能贏得不少人支持。
但這回可不一樣,這回是要命啊!
甚至涉及到國家的存亡。
所以,這回不管是革新派,保守派,是忠臣,還是奸臣,都對此感到非常擔憂。
因為這事落到張斐手里,就沒法去控制,故此他們才放下身段去找許遵,打探一下消息,這明示暗示,一定要讓張斐知曉其中利害關系。
許遵是知道張斐與趙頊的關系,這事要沒有皇帝點頭,他也不敢折騰這一出。而且,關于這方面,張斐其實比他更加擅長,所以他只是將這情況告知張斐。
就是朝中絕大多數大臣,對此都非常擔憂。
但其實也僅限于朝中。
由于這些百姓是公開訴訟,并且還請了法援署,所以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并且立刻引發熱議,而氛圍卻跟朝中完全相反。
這道理也很簡單,現在訴訟的是百姓,是受到遼國蠻橫對待的百姓,是更能激發百姓的共情,但是身為大臣,肯定還是要以全局為重,比如說,富弼對此其實也很憤怒,但他也不認為現在是跟遼國撕破臉的好時機。
可不管是酒樓的酒保,還是年輕的書生,都在抱怨遼國太蠻橫無理,因為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是次次如此。
聽著就生氣,就憤怒。
但他們對朝廷已經不抱希望,因為回回都是如此,這回又能有什么區別?
所以,他們現在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大庭長身上,渴望大庭長能給他們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大庭長的存在也是與以往最大的不同。
但張斐只是放出消息,涉及到人數過多,且案件比較復雜,最高皇庭還需要收集更多證據,才能做出判斷。
暫時還沒有決定要審,但也沒有說要駁回。
最高皇庭。
“既然趙相公已經駁回,你又何必再攬禍上身。”
司馬光面色嚴肅道:“如果只是單純的司法案件,我是決計不會來過問的,但這個案件,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個案件,是會影響到公檢法。
因為不管你怎么判,你的判決,是決定不了此事的走向,這必須是朝廷決定,必須是由官家來決定。
如果你判了,但是最終卻無法執行,這一定影響到你大庭長的權威。
還有,萬一你的判決影響到朝廷的談判,甚至于你沒有影響到,但是那邊談判卻出現不利于我朝的情況,也會有人將此番過錯,算在你身上。
現在情況于我朝非常不利,正缺一個替罪羔羊啊!”
他雖然不支持跟遼國撕破臉,但他來找張斐,還真不是想影響張斐的判決,只是他知道,張斐的判決在此事上面是沒有卵用的,他是純粹幫張斐分析其中利害關系。
你不管怎么判,你都無法決定整件事的走向,只會令自己的權威受損,只會惹禍上身。
如果真的要割地,總得找一個背鍋的,你這一桿子插進來,你肯定就是第一人選。
這種事在宋朝發生過很多回,但以往背鍋的全都是外交時辰,司馬光對此非常擔心。
張斐點點頭道:“多謝司馬學士關心,但是我所想的,與司馬學士所看到的,或許有些不一樣。”
司馬光詫異道:“不一樣?什么不一樣?”
張斐道:“司馬學士和大多數人一樣,看到的是外交,是國與國的關系,但我看到的是那些百姓的利益。
是,我決定不了外交方面,但是我能判定,百姓是否應該得到賠償。正如趙相公在駁回的理由上說到,這是屬于外交事宜,不歸皇庭管。
外交的確不歸皇庭,但是因外交而導致百姓蒙受巨大的損失,那我認為朝廷必須對這些百姓負責,他們無緣無故丟了土地,但是得不到任何賠償,這簡直就是有辱司法,有辱法制之法的理念。”
司馬光一怔,“哦,你是想幫助那些百姓得到賠償?”
“當然。”
張斐道:“至少從目前的證據來看,他們應該獲得賠償。”
司馬光聽得連連點頭,“這倒是應該賠償。”說話時,他帶著一絲狐疑地瞄了一眼張斐,又道:“這樣吧,我建議朝廷先賠償給那些百姓,你這邊就別折騰,到底韓大夫還在幽州與遼使談判,你就別節外生枝。”
張斐遲疑片刻,道:“司馬學士,你是知道我的,我只是看上去放蕩不羈,其實我是最守規矩的!”
“我是很了解你,你是最懂規矩的,但不是最守規矩的。”
司馬光打斷了他的話,呵呵兩聲:“這種事別說百姓,就連我都想不到,還能跑到皇庭去訴訟,我之前都懷疑,河東那些百姓都是長著翅膀飛過來的。只有你想得出這種辦法,因為只有你最懂這公檢法是如何運作的。”
“你怎么不說了,你不是很能說嗎?”司馬光哼道。
張斐很是委屈道:“我還以為司馬學士是來關心我的,原來是來試探我的。”
“這還用試探嗎?”
司馬光怒噴一句,又道:“我要不是關心你,我何必來此趟這渾水。”
說到這里,他又低聲道:“你要知道一點,這事不是哪一個人可以決定的,如果要做這個決定,那定會有無數只手拉著他。而借此事出頭的,也必然是會成為替罪羔羊。趙相公鐵面無私,但他在此事上面,也是選擇明哲保身。”
這也不是一回兩回,時至今日,他也摸清楚張斐的套路,此事絕不可能這么簡單。
但是他認為,這事就連皇帝都無法一個人做主,因為這涉及到太多太多方面,一旦出錯,那誰也保不住你。
張斐聽他語氣真摯,心中稍稍有些感動,到底這話一般是不能說的。神色一變,自信地笑道:“其實我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
司馬光稍稍皺眉,道:“所以你還是決定這么做。”
張斐笑道:“我只是決定保留這一個選項,至于用不用,那不是我要考慮的。”
戶部。
“喲!是大庭長來了,稀客,真是稀客啊!”
王安石站起身來,拱手笑道。
“王學士可真是折煞我也。”
張斐趕緊拱手回得一禮,旋即又苦笑道:“王學士,你還是叫我張三吧,我聽著也順耳一些。”
“不敢。”
王安石道:“倒不是說懼怕你大庭長的權威,而是如今要是叫得太親近,這會惹禍上身的。”
張斐撇了下嘴道:“人家司馬學士還去關心過我,哪像王學士你,對我是敬而遠之,可真是太不講義氣了。”
王安石哼道:“他去找你,那是因為他只是看透你將那些百姓送到京城來告狀,而未有看透你下一步。”
張斐問道:“王學士看透了?”
王安石道:“你不是與我說過么,要開始激發百姓對遼國的憤怒,庭審無疑最好的宣傳,你肯定是看著局勢去的。”
張斐當即尬笑幾聲。
王安石又正色道:“但此中危險還是有的呀。”
張斐點點頭道:“所以我才來這里問問,準備的這么樣,這要是打輸了,對每個人都是有危險的。”
王安石道:“但我認為這不是最佳的時機,至少也得等到我們消滅西夏,獲得河套馬場,才有能力與遼國一決雌雄。”
他是有自己的戰略路線,就是集中主力先滅西夏,對遼國是盡量拖延,中間吃點虧也無妨,因為雙線作戰的成本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勝算不高。
如今這情況在他看來,可能會演變成兩頭不著岸。
“這當然是最理想的。”
張斐點點頭道:“但是這事,王學士知道,我知道,遼國也知道,所以現在不是我們在挑釁,也不是我們想打,而是遼國在行動,我們必須要確保,自己不被打。”
王安石不禁嘆了口氣,點點頭道:“所以現在吉甫是天天在外面跑,只能是我來幫他看著這戶部。”
張斐道:“現在情況怎么樣?”
王安石道:“目前還算是比較順利,河北各重鎮的糧倉都已經存滿,而且火器也加緊生產。到底之前內藏庫存下不少錢,暫時還不覺吃力。而且根據三司那邊的統計,朝廷這錢主要是花在糧食和煤鐵上面,更多是用于糧食購買和運輸。
大量的稅幣流入到地主手里,而地主不同于商人,在三大解庫鋪提高存儲利息后,他們便稅幣又存入解庫鋪,亦或者直接購買國家債務,暫時稅幣價格并未受到影響。
但問題依舊存在,就是遼軍占盡地理優勢,從幽州出兵,便是一馬平川,同時他們擁有大量的騎兵,光憑火器也不一定防得住,真打起來,還得看河北禁軍的戰斗力。”
為什么他渴望等到消滅西夏,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知道大宋最能打的軍隊全在西北,包括騎兵精銳,他對河北禁軍還是沒有太多信心,雖然早就開始整頓,但到底這么多年沒有打過仗,誰知道能不能打得贏。
而河北平原一馬平川,非常有利于騎兵作戰,火器也彌補不了這一點,必須得依靠士兵的戰斗,得依靠戰馬。
這也是為什么他想興馬政,以及他堅持東流的原因,河北本就沒有什么天險,還將河道改了,那簡直是為遼國創造進攻環境。
而這就是大宋戰略困境。
張斐卻是樂觀道:“我大宋已經是脫胎換骨,而遼國也不是蕭太后時期的遼國,我不能將自己想得太弱,更沒有必要將對方想得太強。”
王安石道:“但你似乎對此過于樂觀。”
張斐道:“不是我過于樂觀,而是我認為此戰不可避免,就不如去樂觀面對,做足準備。”
王安石微微一笑,道:“對了,你來戶部有什么事?”
張斐道:“哦,我來拿河東地界的稅目賬本,順便再問問,準備的怎么樣。”
然而,事實也正如張斐所料的那般,由于韓維沒有提到歲幣,這讓遼國看破宋朝只是虛張聲勢,反手就是一個超級加倍,指責宋朝違背澶淵之盟。
其理由就在于,宋朝在雄州、涿州正在加緊修建防御工事,要求宋朝立刻拆除。
這更是韓維無言以對。
他又不能指責對方違背澶淵之盟,因為他是有皇命在身,而事實上宋朝確實是修了,尤其是最近修了很多,這也的確違反了澶淵之盟。
其實這條例對宋朝非常不利,因為遼國主要是騎兵,而宋朝是步兵,沿邊城市不修堡壘,當然是宋朝吃虧。
韓維在這事上面非常謹慎,皇帝不讓說,他就堅決不說,他知道這種事最容易背鍋,于是他趕緊寫信給送皇帝。
這要我怎么說?
這一封信,無疑大宋官員們的臉上,正反抽了兩耳光,你們要求不拿澶淵之盟說事,可如今遼國拿出來說,那怎么辦?
從外交上看,宋朝是愈發被動,現在再指責遼國違反澶淵之盟,萬一遼國真答應以從河東地界退兵,換取你拆掉那些堡壘,你是拆還是不拆?
那河東地界,遼國輕易就能夠占領,根本就防不住,占與不占,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問題,可你要拆掉堡壘,那就是將性命都交出去。
史書上總是記載著宋朝外交使臣多么厲害,但其實在外交方面,遼國是要勝于大宋的,不然的話,遼國也不可能每回都能通過外交占到便宜。
雖然武力是一方面,但戰略目光同樣也重要。
尤其是最后宋徽宗時期,遼國的外交策略是非常正確的,就是聯宋抗金,其實宋朝當時要給遼國支持,自己是可以躲在后面遙控的,但是宋朝的外交戰略,簡直就是一塌糊涂。
這回也不例外。
原本是去指責遼國的,但結果弄得自己這么被動。
早知道,就還不如不去。
面對遼國給予的壓力,朝堂上是回歸沉默。
其實沉默就代表著妥協,只是他們不敢說出來而已。
最終還是富弼想到一個辦法,也就是說,讓遼國遵循證據,承認那些領土是屬于大宋的,以此來換取宋朝拆掉雄州的那些防御工事。
遼國可能答應從爭議地區撤兵,但不可能答應承認那些土地是宋朝的。
但這也只能是拖延之術。
可就在這時,最高皇庭突然宣布,經過多日的證據查證,最高皇庭決定將開庭審理河東百姓土地訴訟案。
此消息如此突然,群臣是震驚不已,之前他們眼看張斐遲遲未決定開庭審理,以為張斐知曉其中的利害關系,稍稍放心一些。
哪里想得到,張斐突然決定要審理此案,事先可是沒有一點風放出來。
能夠阻止張斐的,只有皇帝。
因為政事堂是無法干預司法的。
但問題是,遼國剛剛給他們兩巴掌,這時候跑去跟皇帝說,制止大庭長,這又顯得太過軟弱。
關鍵,此消息一出,民間百姓是歡欣鼓舞,終于來個能夠做主的,年輕書生們也是奮筆疾書,在報刊上發表支持大庭長的文章。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樁官司的唯一的問題,就在于開審與否,只要開審,百姓多半是會勝訴的。
這么一來,大臣們就更加不敢開口,這要傳出去,百姓不得堵在他家門口罵。
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閉門審理。
但是張斐認為這是民事訴訟案,決定公開審理,并且連日期都定了下來,就在下個休息日,距離今日也就三天功夫。
這可將大臣們給氣笑了。
這小子真是油鹽不進,你審,你審,你要能夠讓遼國賠償,老子將頭剁下來給你當椅子坐,公檢法就是老子下輩子的信條,誰特么說公檢法半句不是,我跟他拼命。
也有一些大臣,匿名發表文章攻擊張斐,認為張斐只是表現欲強,嘩眾取寵,趁機炒作自己,但實際上沒有卵用,被告方都不可能參加這一次庭審,這不過是咱們的自娛自樂。
有意思嗎?
只會給國家添亂。
不得不承認,這種說法,也贏得不少人的認同。
到底被告方都不參加,你開審,有什么意義?
但是對于百姓而言,這恰恰就是他們對大庭長的期待。
以前張斐告朝廷的時候,大多數人都認為他是在作死。
事實又如何?
如這種情況,一次又一次的發生。
誰說大庭長就治不了遼國。
當開審之日,張斐首次以大庭長身份出現在皇庭時,外面頓時響起整齊劃一高呼聲。
“大庭長!”
“大庭長!”
百姓激動地是振臂高呼。
坐在堂內的趙頊,聽到這歡呼聲,內心稍稍有些失落,這歡呼聲本也可以屬于他,但他也知道,他不可能這么做,暫時也做不到。
正如司馬光所言,一旦他決定這么做,將會有無數只手拉住他,到底宋遼和平八十多年,這里面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一旦開戰,生死未卜。
大庭長的判決,是可以被他否定的,甚至可以演變成一場鬧劇,但是他一旦開口,那就是再無回頭路可走。
其實張斐就是先幫他扛下所有的壓力,讓他能夠更從容的抉擇。
所以,院內坐著大臣們對此是嗤之以鼻,人人都認為張斐是在嘩眾取寵。
你審得是爽,但卻是天下人陪著你承擔這一切的后果,你可真是一個大大的忠臣啊!
過得好一會兒,直到張斐落槌,外面才漸漸安靜下來。
待時辰將到,一個官員站起身來,宣讀此次審判的案件。
旋即,張斐宣第一批證人出庭作證。
一共上來五人。
張斐先是讓他們自報姓名,哪里人士。
他們五人都是河東天池附近的百姓。
天池也是此番交涉中,主要爭論的地區。
張斐低頭看了眼文案,道:“根據你們的訴狀,大概是在四個月前,也就是今年的三月二十六,契丹人霸占了你們的土地?”
其中一個名叫陳旭的年輕人道:“是的。”
張斐道:“他們是如何霸占你們的土地?”
陳旭激動道:“那天上午,突然來了好幾十契丹人,他們騎著馬,將我們的村子突然圍住,說這地是屬于他們遼國的,限我們在三天之內搬離這里,并且走的時候,還將我們的農具都給收走,就連田地全部毀掉,那可是我們剛剛種下的苗啊!”
說到后面,他是眼含熱淚,旁邊四人也是默默的抹著眼角,說到底這田地,那就是他們農民的命啊。
外面也是一陣叫罵聲。
這真是欺人太甚。
“肅靜!”
張斐狠狠一敲槌,又向陳旭問道:“你們是否有憑證,可以證明,那些土地是屬于你們的。”
“當然有。”
陳旭直點頭道:“我們是有地契,我們家已經在那里耕種二三十年之久。”
代表他們的法援署王回站起身來,“大庭長,我們不光是有地契,我們還查到當時朝廷的公文,正是韓琦喊相公在皇佑五年,親自下令招募他們去天池耕種,并且許諾,他們只需耕種兩年,便可發放地契給他們。所以他們五人是在至和元年得到官府給予的地契。”
張斐道:“呈上。”
“是。”
證據呈上后,張斐倒是沒有助手,而是自己一一看過之后,又向陳旭他們問道:“當時可否有衙差或者士兵來保護你們?”
“沒有。一個都沒有。”
陳旭又道:“當地本是有巡檢的,可是他們見到遼人來了,跑的比我們還快。”
噓聲四起。
坐在里面的大臣,都是低著頭,撓著腦門。
其實他們也已經習慣了。
在皇庭之上,朝廷是毫無尊嚴可言。
太實誠了,什么話都說。
正當這時,又聽得一人高呼道:“皇家警察!”
頓時又引來眾人齊聲高呼:“皇家警察!”
這也對于舊制度的一種嘲諷。
庭警本來是要舉牌了,一聽這話,立刻放下,給我繼續喊。
直到張斐用詢問的目光望著他們時,他們才將牌子舉起。
肅靜!
等到外面安靜后,張斐繼續問道:“你們家在那里耕種二三十余年?”
“是的。”
“在這期間,可有發生過類似的事。”
“有的。有的。這些年來,一直都有契丹人來侵占咱們的田地,說那些田地就是他們的,還打死咱們好些人,光我知道的,他們殺了咱們十多個人,有士兵,也有普通百姓。
但這回可不一樣,這回他們可派了好些人過來,將我們全部趕了出去。”
“那之前發生這種事,當地官府又是如何應對的?”
“這咱就不知道了,最后可能也是不了了之吧。”
外面的百姓聽得頓時血壓飆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