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禹玄樓盤膝而坐,神念流轉,竟然有許多元氣自發凝聚化作薄薄的霧氣,令這一處平川如若仙境一般。
他眼神平靜,重瞳中始終倒映著陸景的身影。
陸景看到禹玄樓不答,又道:“我是炎序皇子的少師,炎序皇子的槐時院中還有幾位國子監博士,我曾聽他們說過七殿下在過往九年歲月中,雖然始終在竹中闕思過,可種種傳聞卻總能從竹中闕中流傳出來。”
“比如,七殿下天生便生就重瞳,能從人間看到天上仙境,也能參天上仙人妙法,天生便有絕頂的元神。
便是映照元星者,也不如七皇子。”
陸景說話時,還凝視著禹玄樓的眼眸。
即便是一道神念化身,此刻的禹玄樓那第二重仍然深邃似海,令陸景看不出端倪。
陸景在以言語揣測禹玄樓的底蘊,可禹玄樓卻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原以為陸景先生初入照星境界便映照勾陳元星,已然是千萬中無一的天才,以為先生再長上幾歲,再精進一些,又有一兩顆主星鋪墊,便可以照第二顆元星。
卻不曾想……陸景先生短短數月便以絕世之姿斬西云龍宮養出無畏劍魄,又映照第二顆元星。”
“便如我方才所言,這天下少年人中能與你比肩者,也許只有海上妖國那一對年輕的雙生妖子。
照星二重以內,你也許是當世最強。”
禹玄樓平靜的眼神中,竟然少見的露出贊許之色:“而古往今來,能以照星二重比肩尋常七境七重極境者更是少之又少。”
“那埋劍隱居,又不得不拔劍出山報恩殺仇的安弱鹿;早已在因緣際會下登天的周靈均;曾經武道神相六重時,被譽為六重境界,當世第一的陳龍泉……能夠與先生相提并論的,都是傳世天下之人。”
禹玄樓說到這里,突然間話鋒一轉:“先生的天資,正是我前來拜會的原因。”
陸景并不失禮:“七殿下請講。”
七皇子面色如常,并不遲疑,他眼中重瞳微動之間看向臨高山的方向,似乎看到了臨高山上那一百多具青年才俊的尸體。
“其實仔細想來,我與先生之間的恩恩怨怨,皆來自于麾下謀士的失策與輕視。”
禹玄樓看著那些尸體:“就如先生所言,有時候身在高山之巔,山巔之下濃霧遮掩,看山下的景色難免有些朦朧,看不真切。
山下景色迷蒙,有時候也會將困在淺池里的天龍看做無法越過龍門飛出泥潭的鯉魚。”
“山上的人如果最開始看清了泥潭中的天龍,也許后續諸多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你我之間,也不至于鬧得不可開交。”
禹玄樓一邊說話,一邊神念閃爍,自那霧氣中飛出一個乾坤袋來。
乾坤袋緩緩打開,從中飛出一個酒壺與兩個酒杯。
禹玄樓親自拿起酒壺,將這兩個酒杯俱都斟滿美酒。
“我知道先生喜歡質樸的清酒。”禹玄樓做了一個相請的手勢:“先生,我們二人周旋久,卻從未坐而飲酒,不如先生與我共飲一杯?”
陸景低頭看向那酒杯。
禹玄樓眼中閃爍的目光一閃即逝,并不說話。
陸景似乎察覺到了禹玄樓的目光,只是隨意笑了笑,繼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禹玄樓看到陸景舉動,語氣中竟然帶著幾分敬告:“先生,人與人對壘怎樣使盡諸多手段,或陰或陽、或明或暗。
我們二人之間有深仇大恨,我為伱倒上這杯清酒,你其實不該喝。
倘若我今日前來心有歹念,只需在那清酒中下了斷腸毒藥,先生……又該如何?”
陸景面色不變,道:“殿下,據說你在竹中闕中閱盡天下萬千典籍,難道不知心有正氣,魑魅魍魎不可近、奸邪妖孽不可侵的道理?
剛才我也不知你這清酒中有何奧妙,也不知殿下是否想要毒殺我,可我卻敢舉杯飲酒,便是因為讀遍天下書,自然有正氣縈繞,百毒不侵。”
他說這番話時語氣平和,臉上也并無倨傲,似乎是在陳述事實。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陸景過往在修身塔中,乃至在河中道顛沛流離間,從不曾耽誤讀書,又因為有那一紙陸景三千言作底,確實被他養出些許浩然氣。
除此之外,陸景尚且還有一道正氣如虹命格。
一身正氣之下,邪鬼不可侵!
正氣縈繞之間,奸毒藥物、惡瘴之氣也同樣如此。
正氣如虹命格與陸景自身浩然氣作用下,七皇子想要毒殺他,比起正面殺他還要來的更難。
七皇子聽到陸景的話,神色頓時一凝……他苦讀詩書良久,可卻從不曾讀出浩然氣。
在這件事情上,他與陸景比起來確實多有不如。
“殿下,不知你今日來意?”
七皇子不語,陸景卻將手中的酒杯放在身前,不急不徐的詢問。
禹玄樓重瞳中仍然朦朧一片,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路徑,都看不到有絲毫心緒在其中流動。
“泥潭淺池中的天龍不會永遠被人誤認為鯉魚。”七皇子又為陸景倒酒:“當天龍卷動云霧,即便是天地之真都會降下華光,以示天龍之尊貴。
陸景先生,今日我與你碰杯飲酒,是想要與你冰釋前嫌。”
禹玄樓也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在這人間,先生與我都站在高處。
先生有不世天資,只需安然修行,這天下也許會多出一位純陽天人,有朝一日先生也許也會如那周靈均一般登上天穹,距離世界之真更近一些。
而我……”
七皇子略一停頓,語氣變得鄭重許多:“而我的目光在這天下大勢,我會將大伏天下造成一片金湯,在大伏為基卷起人間亙古、未來。
我原以為先生入了太子麾下,可隨著時間流逝,我也知以先生的氣性,不會離開書樓,同樣不會受人所制。
因這種種原因,你我之間只需各尋其道,又何必彼此殘殺?
先生,你我過往的恩怨,便在這清酒中消解了吧。”
七皇子禹玄樓又倒滿了兩杯酒,他將其中一杯推到陸景身前,另一杯清酒則被他拿在手中。
他就這般直視著陸景的雙眼,似乎在等待陸景的答復。
陸景看著眼前的酒杯,足足過去二三息時間,他忽然輕笑了一聲。
緊接著,又笑了第二聲、第三聲,聲音也不斷拔高,進而變成大笑!
“七皇子,你今日前來竟然是為了與我求和?”
平日里一舉一動都頗合禮數的陸景,這時候卻笑得直不起身來。
“殿下身具重瞳之資,可觀天上仙人之法!殿下正妃乃是少柱國府邸中的李霧凰,母家乃是當朝褚國公府,如今卻不遠數千里之遙,神念化作化身前來,要與我冰釋前嫌?”
陸景笑得燦爛,七皇子卻并無絲毫氣惱,他慢條斯理為自己倒酒,又仔細品酒。
“在我看來這清酒的味道太過寡淡,入了喉嚨又有些辛辣,比起那些有名的杯中物卻是差了許多。”
七皇子道:“我心中既有大志,又察覺了過往抉擇有些問題,又怎會因為臉面,而不去修正這些問題?
先生……你又為何發笑?是否覺得你勝了我一籌?”
陸景臉上依然帶笑,搖頭道:“并非如此,我是在笑殿下方才說的話。
殿下方才說你我之間周旋久,說你我之間在彼此殘殺、交鋒,又說要讓你我的恩怨消解在這酒中……”
“只是,殿下似乎忘卻了許多事。
比如一直以來、自始至終,俱都是七皇子一脈對我出手。
李雨師、李觀龍、褚國公府……
養鹿街、舞龍街、角神山……
就連我到了河中道,你麾下槐幫袁奇首也要帶著八百玄冰甲士,于葬龍城前殺我。”
“我一路在這些截殺中,與殿下輕飄飄的命令周旋,以此來爭一條性命!”
“在殿下看來,我殺了諸多殿下麾下的強者。
可在我眼中,這都是那些人奉命而來殺我應當付出的代價。”
陸景一字一句低聲說話,可緊接著他臉上笑意盎然,詢問七皇子道:“那些奉命來殺我的人付出了代價,殿下……又打算付出何等的代價?”
轟隆隆!
自七皇子神念化身中,猛然勃發出一種威勢。
那威勢中夾雜著一種無與倫比的氣魄,不光是來自七皇子的修為、天資,更是來自七皇子長久之下的高位以及、大伏皇權!
他身上流淌著大伏圣君的血脈,天生便無比尊貴,天生便有著絕倫的氣魄!
所以當這股威勢迸發而出,天上烈日散發出來的熱意都變弱了許多,陸景元神上就好似壓了一座山。
“陸景。”禹玄樓臉上也帶著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與我冰釋前嫌,不如這樣……”
“我們不妨約定,你前往那鹿潭,我與少柱國、褚國公、槐幫大當家以及我麾下諸多強者俱都不會阻攔,也不會在河中道對你出手,甚至有其他強者想要殺你時,我也會出手阻攔。
以此為交換,等入了鹿潭,你要為我指引那一株仙草,亦或者那一道天脈的所在。”
“陸景,你我之間是你死我活的仇敵,既然無法冰釋,你一旦入了鹿潭方圓,我必會出手殺你。
你與太子有些淵源,我出手殺你,太子必會出手阻攔。
可無論如何,對你而言這總是大風險,與其背負生死的風險,還不如與我做了這一筆買賣。”
“自鹿潭從天上墜落而下以來,數次顯現,每一次都有無數小資源,二三大機緣。
只是人力有盡時,數次鹿潭現世,卻從來無有一人能夠盡得所有大機緣,你有白鹿帶路,以一株仙草或者一條天脈的方位換自身安然入鹿潭,豈不正好?”
禹玄樓神念流轉,與陸景的神念碰撞。
二人理念不同,禹玄樓以神念化身見陸景,為陸景倒酒相談,若是陸景愿意冰釋前嫌自然最好,等到往后禹玄樓分潤了太子大勢,再以太子大勢處置陸景便是。
而在七皇子看來,這些言語不過只是對于陸景氣骨的試探,答應最好,不答應也是無妨。
他前來此地見陸景的真正原因,卻是因為那鹿潭機緣。
陸景引動白鹿,與白鹿一同入鹿潭,自然有白鹿帶路,可知曉天脈、仙草、神槍所在。
“我入鹿潭,七皇子護我周全?”
陸景臉上的笑意收斂:“若我不答應,想必我入鹿潭時,第一個動手殺我的就是七皇子麾下強者?”
禹玄樓不言不語,只是看著正站在路前不遠處的白鹿,眼中竟有些羨慕之色。
“陸景,你有絕世之資,可是擋在鹿潭周遭的卻是來自于天下的強者,你在臨高山上殺了百余人,那些強者中不乏有他們的長輩,也有人想要殺你洞開鹿潭,不想讓你捷足先登!”
“可這里乃是大伏河中道,只要我與太子俱都護你周全,那些強者絕不敢對你出手。”
陸景點頭:“可若是七皇子不顧罵名,率先對我這位大伏太玄京少年魁首出手,必然也會有諸多強者動手殺我。”
禹玄樓不置可否。
陸景長嘆一聲:“說到底,七皇子依然是在威脅我。”
禹玄樓正要因為陸景倒酒,陸景卻忽然伸出手來蓋住酒杯。
他側著頭,上下看了禹玄樓一眼,忽然問道:“七皇子,你身上的傷勢已然好了?我手中有數百顆融合了血祭之力的龍珠。
那些龍珠身上散發的氣息,與如今的你散發的氣息一般無二。”
七皇子渾不在意,正要說話。
陸景卻緩緩站起身來。
“殿下之前處心積慮想要殺我,今日又處心積慮威脅我為你于鹿潭中指路……”
照夜似有所覺,朝前踏出幾步。
陸景翻身上馬,右手落在呼風刀上握緊刀柄。
禹玄樓微皺眉頭,看著照夜上的陸景。
陸景坐在馬上俯下身來,冷眼看著禹玄樓:“殿下,你以為我會懼怕鹿潭方圓中那些天下豪雄?”
七皇子道:“你不怕死?”
陸景笑了笑,并不多言。
他自然怕死,天下怎會有不怕死之人?
可是……自鹿潭出現在河中道以來,這半載光陰,俱都是年輕一輩在追索鹿潭蹤跡,想要讓鹿潭徹底現世。
在這年輕一輩中,陸景引動白鹿,無疑成為了鹿潭機緣的關鍵,臨高山上諸多青年才俊想要殺陸景,也是少年一輩的爭鋒。
可如今鹿潭周遭卻鮮有小輩,那些年齡動輒長他數十歲的所謂強者出手殺他……
陸景反而不怕了。
“長輩?”陸景想起西云龍王,在心中自言自語。
與此同時,他輕輕一拍照夜的脖子,神念涌動間,天上星光落下化為一雙無形的羽翼加持在照夜身上。
照夜走下山石,走得越來越快,白鹿跟隨在陸景身旁,任憑照夜速度再快,那白鹿卻有若閑庭信步,隨意便能趕上。
七皇子看到陸景一語不發便起身離開,徐徐搖頭……
他的化身化作一縷神念,追上陸景,落入陸景腦海。
“凡事皆有利弊、凡事皆要思量,人不可只為爭一口氣……”
“殿下,很多時候,人就是要爭一口氣。”
陸景握著呼風刀的手越發緊了:“你幾次三番想要殺我,今日又前來威脅。
且不理會那天脈與仙草皆與我有用,單單我今日若是答應了你,我便對不起往日被幾次三番圍殺的自己。”
七皇子神念尚未消散,他沉默了幾息時間,正要說話,他已凝滯的元氣卻猛然一震。
“陸景,你想做什么?”
禹玄樓聲音冷漠,質問陸景。
陸景摩挲腰間的刀劍,照夜也停下腳步。
一人一馬一白鹿站在天上,注視著遠處大地的盡頭。
禹玄樓神念再度化身,又分出一道,就要向著遠處飛去。
剎那間,陸景刀光一閃,一道春雷剎那間綻放,斬去那方才分出的神念。
禹玄樓重瞳中滿是冰寒,就這般站在陸景身旁。
陸景看都不看這化身一眼,道:“一直以來都是殿下派人圍殺我,我總是被迫拔劍。”
“礙于太玄京中莫名的規矩,再加上殿下勢大,陸景一直以來都只能拔劍相抗,卻無法先拔劍。
可今日,你我相見的所在……卻是河中道,并非太玄京!”
隨著陸景說話,遠處黃土中彌漫出一股股風沙。
風沙席卷之下,竟然帶著整體的馬蹄聲,有若雷動!
隨著一道道寒芒乍現,哪怕是河中道烈日下,都傳來森森的寒意,就像是冬日的寒風吹過。
“殿下于今日威脅陸景,陸景便以這些皇子近衛寒冰甲士的性命、槐幫二當家的頭顱還殿下。”
禹玄樓面色陰沉如水。
陸景笑道:“凡事皆有利弊、凡事皆要思量,人不可只為爭一口氣。
我已經映照鯤鵬元星,等你們跨越數千里來此,我早已銷聲匿跡。
殿下不妨就等在鹿潭周遭,守株待兔,也許可以殺我解你心頭之恨。”
禹玄樓冷哼一聲:“你以為有了鯤鵬神通,負青天騰飛便可瞞住我的重瞳?”
天上的血霧似乎遮掩了陸景的行蹤。
他低頭俯視著大地,那袁奇首以及六百余位結陣前行的玄冰甲士,竟然絲毫沒有意識到此時陸景就在他們不遠處的天空中。
此乃出了吞龍以外的第二道鯤鵬元星神通……隱入南冥!
南冥者,深海也。
與天地之真下的鯤鵬而言,天下便是廣大南冥!
陸景身入南冥,無有蹤跡也。
禹玄樓那神妙化身此刻就站在陸景身旁,明明看到陸景的身軀,卻全然不曾察覺陸景的存在!
元星神通,便是如此玄妙、神秘。
禹玄樓不由深吸一口氣,如果他真身入陸景五百里方圓,以仙法神通輔以重瞳之能,也許可以察覺照星二重的陸景。
可若想要在數千里外,捕捉陸景的蹤跡……
難也!
禹玄樓想到這里,不由低頭看向袁奇首與六百余位玄冰甲士,繼而面色變得平靜起來,化身上下散發出一陣光彩。
他這道神念化身,將要就此消散。
“既然來了,殿下不如多待片刻?”
陸景說話間,天上血色霧氣之間,忽然有風雨大作。
引風神通、召雨神通接連而至。
斜風細雨同樣召來元氣,竟然化作一道牢籠,死死鎖禹玄樓的神念。
“斜風細雨不須歸,倒也應景。”
陸景自言自語。
禹玄樓臉上的平靜剎那間破碎,他就這般注視陸景,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只是陸景絲毫不理會禹玄樓的注視。
當袁奇首把玩著那根銀針,身騎名馬,帶著六百余位玄冰甲士走過那片血霧。
剎那間……
有血盈腔時欲灑,森森見影動星辰!
卻只見!
磅礴的劍光,猶如垂天之云,也如自云端降下的銀河,帶著縷縷雷光,輕而易舉撕裂云霧,朝著那六百余位玄冰甲士狠狠劈下!
玄冰甲士行路時,早已構筑了戰陣。
他們身上的鎧甲、手中的銀槍也散發著寒意……
可是,他們并非人人皆是陸景,并非人人都能在區區兩個多月時間里恢復如初。
葬龍城前,殘足老龍龍珠碎裂,卷起狂風,元氣燃火長不滅,卷起灰塵數十里!
而袁奇首與八百玄冰甲士直面這龍珠炸裂之威,是俱都受傷極重。
八百玄冰甲士死傷了一百余人,他們的寶甲、長槍也俱都破損。
此處這六百余位玄冰甲士戰力遠非巔峰,袁奇首亦是如此。
所以當陸景那道扶光劍氣迸發出刺目的光芒,又如同一條雷霆天龍一般暴掠而來,繼而帶起滔滔劍光,立起群峰!
天上勾陳、鯤鵬兩顆星辰映照在陸景元神上,當星光展落,元神引動呼風喚雨經,陸景只覺得周遭的元氣無窮無盡。
除卻那粗壯的扶光劍氣之外,喚雨劍迷散而出的上百道劍峰燦如白虹皎如雪!
須臾之間!
劍光滿天地,雷光復浮浮!
直至此時,袁奇首才猛然抬頭,神色驚變,手中那根銀針已然變作銀色長槍,被他握在手中。
可是……陸景距離他們太近了。
陸景夾雜了畢生修為的一劍也太快了。
無畏劍魄下,陸景劍光呼嘯,如若潮水。
袁奇首尚且不曾運轉神通,鋪天蓋地的劍光就像是暴雨一般傾瀉下來,直落在六百玄冰甲士上!
頓時!
荒蕪的大地上便綻開一縷縷血色花卉,遠方天地,鮮血飛濺,六百余位玄冰甲士強行支撐的戰陣在陸景這一劍之下,就已然瓦解,繼而有數十人死在這扶光劍氣下。
喚雨劍急飛,化作一道藍色的流光,火花濺射,陸景元神掌控之下,喚雨劍長在那些早已碎裂的玄冰甲胄上,砍碎殘甲,奪去一條性命。
陸景元神手捏法印,引風、召雨兩道神通接連到來,完全籠罩那六百甲士。
也正是在這時,下方一道寒芒點起,又如同春雨凝聚,點點寒光帶著凌厲無匹的威能,朝著陸景爆刺而去。
沖天的氣血刺破長空,剛猛而又霸道,暴涌于袁奇首軀體中。
這一槍,似乎能刺穿山岳,也快如流星!
陸景傲立原地,身后照星二重元神一躍而出,足有十丈高大的梵日菩薩法身怒目威嚴,張口道:“叱!”
一個神秘的佛文被那菩薩吐露出來,區區一字卻在瞬息間化作八種音節去。
虛空中泛起一波。
那梵日法身也朝前一步,足有一人般長短的手掌,帶著狂暴的元氣,帶著重重的金光,又帶著絲絲縷縷的雷霆,朝袁奇首拍去。
而陸景也在此刻拔刀……
斗星官之命、君子一怒兩道命格驟然間觸發。
開蜀道!
起春雷!
春雷炸響,就好似有神人發威,陸景軀體中的先天氣血、武道精神俱都入了這春雷中。
呼風刀黑色的刀身帶起氣血匹練!
驚起赤日春雷起!
如有天神手持春雷開蜀道。
春雷之前,菩薩探路,拂拭那點點槍芒,洇滅虛空中的氣血。
本就負傷的袁奇首被菩薩手掌籠罩,又被春雷吞噬。
他在那春雷罅隙間,隱約看到了他為之效忠七皇子。
“殿下……”
袁奇首思緒尚且未落,就已經被陸景摧枯拉朽的春雷刀意斬殺!
陸景殺了這位槐幫二當家,身形毫不停頓,喚雨劍仍如流光,肆意在那些玄冰甲士之中流淌。
而陸景手持呼風刀,身騎照夜,便如同一位年輕的將軍,策馬奔騰,又殺入敵陣,殺出一個快意!
禹玄樓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一口氣郁結不下。
他忽然有些后悔。
今日,他也許不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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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投也沒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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