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的光明,是靈魂的顏色,只有同樣維度的純凈,才能感受其中的光輝。
靜虛之光就在眼前,凈光長老與族人的靈魂卻躁動不安起來。他們似乎躊躇著自己的腳步,始終不肯再往前一步。
白云深和夜飛雪面面相覷。
白云深蹙眉,“飛雪,你嘗試用靜心訣安撫長老的靈魂,看看是否可以令他蘇醒一二。”
夜飛雪聽命而行,靜心訣有撫靈之用,凈光長老的靈魂頓時安靜了不少。
白云深站在凈光長老身前,以指抵眉,催動秘法,強行與其溝通。
半響之后,一縷光芒忽閃,凈光長老終于魂歸竅穴,清醒一二。看著眼前之境,他虛無的雙眼,頓時閃爍出驚喜的光輝。
“重光之路……重光之路終于開啟了。”
凈光長老歡呼著,他像個孩子一般舉著雙手,高興道,“我們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家了。”
他看著身后族人的生靈,激動的喊道,“族人們,我們又可以像以前一樣,享受云層之頂的風光,這俗塵凡世,如何能困得住神的子女。”
看著凈光長老志得意滿的神色,白云深不由提醒道,“長老,事不宜遲,你快帶領族人進入吧。”
“好,好!”
凈光長老率先朝洞內走去,一腳踏入,他的半邊身子瞬間就沒入光明之中,渾身也是白光閃爍,他忽然扭頭對白云深說道,“云深,待我們走過后,你可要一起而來,到時候,中陰界就會自動關閉,你莫要耽擱。”
白云深點了點頭,“好的,長老。”
正說著,通道之中,勐然躥起一道火光,瞬間點燃了凈光長老全身。
“長老!”白云深大喊著,瞬間他靈力全開,抵御這突起的火勢,而凈光長老掙扎著半邊身子,從火光中抽了出來。
他本無實體,此時靈魂受傷,猶如空中火焰,無物自燃。
扭曲的五官,表達著此時他痛苦的現狀。
魂魄灼燒的痛楚,彷佛影響了整個靈魂磁場,其余族人的靈魂再次躁動不安了起來。
或許是凈光長老太過痛苦,所有靈魂的震動都比過往強烈許多。
剎那間,靈魂之上,黑色光暈瞬間浮起。光暈之中,扭曲的虛影此起彼伏,猙獰的樣貌分外清晰。
細看之下,竟都是飛禽走獸。野獸的形態模湖著族人們原本的模樣,靈魂的光芒在變化中被撕拉分扯。
眾人目瞪口呆之際,凈光長老身上的火焰再次燃燒起來。
凈光長老凄厲大喊道,“為何會如此?為何會如此啊?”
隨著他聲音的響起,火勢更為燎原。
“長老?!”白云深想救,卻不知道如何相救。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凈光長老的靈魂瞬間被火焰吞噬,火光之中,顯露出一道骷髏模樣,火焰漂浮,恍若餓鬼飛蓬著毛發,依稀顯現著猙獰的表情。
頃刻間,凈光長老便煙消云散。
大家尚且不能從這樣的情景中清醒過來。
眼前再次亮起一片洪光。
一簇簇跳動的火焰,點亮著每一個族人的靈魂。火光之下,每個變化形態清楚分明,那掙扎的野獸彷佛要從火焰中,活過來一般。
縱然三人聽不見靈魂的聲音,但是依稀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嘶鳴。
本是至高無上的神人,不過眨眼之間,美好威儀之態,竟然就要變成了丑陋野蠻之形。
夜飛雪捂著嘴,將情不自禁的驚呼聲吞咽回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毓天青同樣看著眼前的一幕,她曾在她的意識中已經見識過了相似之景,不過,那時并不如此時這般清楚直接。
“業火焚燒,隨心現行。”毓天青不由說道,“他們的內心當中裝著什么,此時就顯露出什么。”
夜飛雪難以相信,“你在說什么?你說他們的內心住著牲畜嗎?”
毓天青目光澄清,她緩緩說道,“確實如此。他們在世時或許還維系著天人的華貴風姿,但是內心,早已經被這個世界所染污。你看他們幻化出來的樣子,有牲畜的模樣,也有餓鬼的形態,更有一些好戰之姿,兇神惡煞……他們早已丟失了神人的美好。”
“什么……?”出乎意料的變化,令夜飛雪一時難以接受。
白云深說道,“重光之路,他們回不去了。”
毓天青嘆息一聲,“當凈光長老步入其中被火焚燒之時,就意味著,他們早就不屬于神人一途了。”
夜飛雪喃喃說道,“天神們,徹底拋棄我們了,是嗎?”
毓天青搖頭,“不是天神們拋棄了他們,而是他們放棄了神格。”
夜飛雪不明所以,她呆呆的看著毓天青。
毓天青回想著神女的過往的意識中,天帝天后最后的殷殷囑托,她不由說道,“‘進德修業,臻于至善’這是天帝天后留給神裔們最后的教誨,可是顯然,他們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們既然早已迷失在了世間道中,為何還要我的母親付出所有去開啟中陰界?千年的封閉,等來的結果還是墮落……”白云深的臉上滿是苦澀。
當日日精進,孜孜不倦的堅持,所得的結果不僅不如人意,反而與目標南轅北轍,任誰都不免心灰意冷,失望之下徒留迷茫。
“其實,重光之路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毓天青說道。
夜飛雪訝然,“你說的是何意?”
毓天青指著壁畫殘留處,道,“你們看,上面寫的是何字?”
夜飛雪離的最近,她頓時仔細看去,呼道,“神女重光自畫像……”
夜飛雪微微一愣,隨即又重復道,“神女重光……”
白云深箭步上前,看著那殘留的一行字,目光陡亮。
“是的。”毓天青肯定著他們的想法,“重光就是神女的名諱,而重啟‘重光之路’,想來,就是指重新開啟重光的光明之性,這是天帝天后對神女的別有深意。”
人生繞了好大的一圈,原來都自有深意。
夜飛雪頓時說道,“所以,神女才會囑咐深哥,要過自己的生活。
“我想,神女當初也是不知道的,否則就不會留下怨魂一縷。”毓天青看著一臉深沉的白云深,安慰道,“神女找回了自己,這才是最大的意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