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予看她喝了檸檬水，也沒說什么，她喝檸檬水的動作輕盈而自然，一點違和感也沒有。
周云鶴和張心怡再次走了過來，周云鶴哈哈大笑：“你竟然把檸檬水喝了！”
張心怡悄悄地提示梁曉南，卻又用足夠周未予和周云鶴聽見的語氣，遺憾地說：“曉南，這個不是喝的，是洗手的，你把手指放進去洗洗手！”
又帶著一臉的歉意對周未予說：“周大哥，我妹妹第一次來摩都，她以前沒有吃過西餐，您別見怪！”
梁曉南根本不在意，拿起來檸檬水杯又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看看周未予，笑著說：“周局長，給她們普及一下知識吧。”
周未予看看自己的妹妹，低沉地喝道：“回你位置去。”
周云鶴不服氣地指著梁曉南說：“哥哥，你憑什么護著她，我不過是告訴她一個規矩，今天不告訴她，以后她還會犯，我做錯了什么？”
周未予看著她，像看死人。
張心怡趕緊拉著周云鶴：“回去吧，我們的菜已經上來了。”
她看出來了，周未予想護著梁曉南，就算她出了洋相，把檸檬水當茶喝了，周未予也想幫她掩飾過去，她何必再次揭示呢？
反正，周未予知道梁曉南是個鄉巴佬就夠了。
曹原清了一下嗓子，伸手招呼侍應生過來，冷冷地說：“你給這兩位小姐講一講，這杯檸檬水到底怎么用。”
侍應生立即客客氣氣地對張心怡和周云鶴說：“兩位尊貴的小姐，這是檸檬水。在西餐里檸檬水有兩種類型，一種是用小碗裝的檸檬水，通常碗口會放有花瓣，這樣的檸檬水叫作‘洗指盅’或‘洗指缽’，顧名思義是用來洗手指的。”
“如果檸檬水是用杯子裝的，比如這位小姐跟前的這一杯，杯口沒有花瓣，這樣的檸檬水就是飲用檸檬水，進食牛排后，飲一口檸檬水可以幫助解膩。”
侍應生搞不準這些漂亮姑娘的來頭，但是兩位先生看著都很不好惹，他也不敢拽法語了，直接普通話乖乖地講了一遍。
曹原揮手叫他走了。
周未予站起來，對梁曉南說：“你慢用，回見。”
走吧，這兩個不省心的跑來兩次了，再不回去，臉都丟盡了。
他回自己飯桌，把周云鶴和張心怡都帶回座位。
周云鶴看著周未予，他的臉色看似沒有表情，但是熟悉哥哥的她，知道他已經在暴怒的邊緣。
她小聲跟張心怡說了一句：“那個侍應生是那個矬子的朋友吧？他分明在撒謊……”
周未予把手里的刀叉放下，低聲說了一句：“出去！”
周云鶴愣了一下：“什么？”
“出去！”
“可是……”
周未予什么話也沒有說，把刀叉放下，冷冷地說：“周云鶴，你最好不要我再說一遍。”
周云鶴無奈，氣沖沖地站起來，她不知道周未予為什么護著梁曉南，但是知道再多說自己沒有好日子過，立即走了。
張心怡坐也不是，追也不是，最終還是沒有站起來，小聲地溫柔地說：“周哥哥，云鶴年紀不小了，你也要給她面子。”
周未予說：“是不小了，都16歲了，可以安排去鄉下鍛煉一下。”
張心怡心里一陣竊喜，周云鶴如果下鄉鍛煉，這個家里就沒有誰和她做對了。
“我媽說你擅長預言？”周未予也不拐彎，直接問道。
張心怡認真地點點頭：“我就是有時候會做一些夢，看到一些未來的事。”
“比如這次支援大南國的物資？你早就預料到了？”
“嗯，幾個月前我做了個夢，我當時告訴干媽了。”
“那，依著你的意思，這些物資哪里去組織？你有沒有門路？魚縣那邊農民家里有沒有存著大蒜？”
張心怡哪里知道誰家有大蒜，反正她家沒有，陳世凱家也沒有。
她試探著問：“曉南那邊也沒有？”
周未予點點頭：“我問過了，她沒有。”
這兩個人的談話，自以為聲音很低，但是梁曉南的耳力，這點兒距離簡直和對面說話一模一樣。
張心怡會做夢預言未來？
聽她的意思她確定了瓷國支援大南國的事，而且是這兩天集中支援？
她一邊優雅地吃著西餐，一邊捕捉著周未予和張心怡的對話，不是她要偷聽，而是這兩個人提到了她。
當然張心怡的目的是周未予，她想幫周未予，她想嫁周未予。
周未予和她聊了一會兒時勢，張心怡不時地眼睛瞟過來看梁曉南一眼，聲音壓得低低的，看著好似在西餐廳優雅文明，實際上她怕梁曉南偷聽見。
第二天一早，曹原頂著一頭雪，從外面把摩都日報買了幾份，小棺材板的臉上帶著舒心的笑意。
梁曉南說：“撿到錢了？”
“沒有！”曹原愣一下，看到梁曉南笑意盈盈的臉，才知道她在開玩笑，把手里的報紙往梁曉南跟前一送，說，“你看看。”
梁曉南接過來報紙，看到報紙頭版頭條，是昨天在碼頭的照片，謝先生斯斯文文地站在錦旗后面，巧妙地避開了C位，把譚老頭讓在中間，錦旗上的大字清清楚楚。
后面配文報道《捐贈救命大蒜370噸》，感謝謝浩勻先生三批次共捐贈大蒜370噸，這批大蒜質優價廉，已經撥送各有關部門，對流腦的控制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下文還備注，經過市里研究決定，特聘請謝浩勻先生出任摩都商業聯合會副會長職務，擇日舉行表彰、任職大會。
梁曉南嘴角翹起來：“這個職務最好。”
真的再也找不到比這個更合適的職位了，不顯山露水，但也是公家干部，說大可大說小可小。
好似富人的姨太太，不必考慮家國大事人情往來，但是又有富人的夫人之名，享受應有的福利，除了當家主母，誰也不敢拿捏。
倆人說話間，風雪里謝先生來了。
大冬天，他穿著簡單的黑色棉服，樸實又低調，捏著佛珠進來，曹原趕緊給他拍了身上的雪。
謝浩勻問梁曉南：“早飯吃了沒有？”
“吃過了。”
“那好，我們去看看你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