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只要你乖乖辦事，不會把你怎么樣，暗閣有暗閣的規矩，不會無緣無故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劉管事擦了擦腦門的虛汗，一臉感激涕零，“謝寒門主手下留情。”
寒一回到暗閣據點，詢問了此堂口的堂主，詳細了解了一下近年來奴隸市場的人口買賣。
發現他們三年前就在暗中買賣嬰孩，且只收男嬰，陸陸續續已經販賣了好幾百的數量，真是不可思議，且都賣給了同一家人——柳家。
這也證實了劉管事交代的事情，和事實相差無幾，對方并沒有撒謊。
難道是歐陽家有什么陰謀，柳家三十年前籍籍無名，是攀上歐陽家后才漸漸活泛于人們視野中。
所以此事柳家很可能只是個幌子，畢竟柳家主宅在城東富人區，如真的有什么動作，也不可能瞞過暗閣這么久。
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在替歐陽家辦事，而歐陽家有獨立的山頭宅子和莊園，平常人根本就接觸不到，也接近不了。
二十年前便傳出歐陽家的老祖，是先天中期大宗師，大邑洲最厲害的存在，一時間無人能與之匹敵。
為此歐陽家風頭無兩，名聲鵲起，無人敢惹，也沒人敢在歐陽家的勢力范圍惹事。
再說羅陽城，歷史久遠追溯不到源頭，只知道此城一直由復姓家族把控，現歐陽家，鐘離家，仲孫家三足鼎立，其余還有幾個依附他們的二三流世家，均是復姓大族。
在他們眼里只有復姓血脈才是高貴的、驕傲的，應該享得天獨厚的待遇。
單姓人只能做卑賤的奴仆，只配匍匐在他們腳下，予取予求。
在這里，單姓人甚至連阿爾勒族都不如。
復姓家族的嫡子嫡女不會和單姓族人通婚，所以歐陽家定不會因為柳家，嫁了一個嫡女給歐陽家旁支的一個庶子，便提攜對方。
更深層的原因恐怕另有隱情。
而郡守是鐘離家的女婿，所娶的依然是個庶女，即便這樣，這位庶女在郡守府也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按理說懼內的郡守，沒有這么大的膽子，吃里扒外，偏偏和柳家做起了見不得人的勾當，難道被拿捏了什么把柄。
現在劉管事做的許多事都是替郡守辦的，其中的千頭萬緒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吩咐人著重盯著郡守府，寒一便放下卷宗，準備好好休息一晚，如不出意外，明日買好人后，后天便可啟程。
此時南巷的棚戶區，吵鬧聲、犬吠聲、妓子們的熱情招攬聲，繁雜喧囂，并沒有因為入夜而沉寂，反而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街區角落是乞丐們的聚集地。
此時的楚千蘊正小聲的和一名乞兒在一處陰暗的角落交涉。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兩個饅頭和這兩銀子都是你的，如果敢撒謊你和你弟妹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許了好處后，楚千蘊還不忘恐嚇一番。
男孩約有十四五歲，頂著灰撲撲的秀氣小臉，右臉頰有一道長長的傷疤，瘦削的身子，單薄得只剩一副骨架，仿佛一吹就倒，寒雪中卻又格外堅立挺拔。
他沒有接遞過來的東西，搖搖頭，“我不要你的銀子和吃食，你能帶我和弟弟妹妹離開此地嗎？”
現在城門關閉，持有令牌的有錢人才能出入，他想家了，可惜回不去。
現在外祖家遭逢巨變，只留下表弟妹兩個八歲的孩子，他要帶他們回元陽城，這邊是不能再待了，好幾次他們差點被人牙子賣掉，沒有大人根本無法立足。
楚千蘊很是為難，他現在都自身難保，怎么多養三個孩子。
乞兒像是知道對方顧及什么，立馬開口辯駁，“放心大哥哥，我們有藏糧食和銀錢，不會分你家的，只要你們能帶我們回元陽城，我這邊還有重謝。”
楚千蘊沒想到在乞兒里面，遇到個不差錢的主，而且這孩子口齒清楚，還懂得察言觀色。
“之前不是說只帶你們離開這里嗎？怎么說著說著便開始加碼。”
男孩燦然一笑，“因為大哥哥是好人啊！”
楚千蘊：“.”
好人往往沒有好報。
“你叫什么名字？”
“羅源！”
“羅源是吧，我如何相信你說的是真話？”楚千蘊凝視著對方的眼睛，半大的孩子眼睛不會撒謊，他想從中找出一點貓膩，可惜沒有。
羅源認真臉龐上帶著一抹哀傷和悲痛，眼眸深處還藏著掩飾不住的恨意。
“我是元陽城人，三個月前外祖大壽，我同母親前來給外祖賀壽，本來打算住幾天就走，誰知母親病了，好不容易病好了，遇上大雪，外祖怕我們路上遇到危險，故而多留了一段日子，沒想到半個月前外祖家不知得罪了哪個大勢力，一家人被屠戮殆盡，只剩我和兩個表弟妹。”
難怪對方不像真正的乞丐，原來怪異之處在此，只要不是那家人派來的，帶上也無妨。
楚千蘊卸下大半防備，“行我相信你，明晚亥時三刻我在巷口的大樟樹下等你們。”
“好，謝謝大哥哥。”說著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羊脂白玉，生怕對方反悔似的，快速塞到楚千蘊手里，“這是報酬，我一定準時到。”
然后飛快的跑掉了，雪夜中飄蕩的話語還帶著些許愉悅和歡快。
楚千蘊不禁感慨，現在天災人禍幾乎遍布整個瑱啟，受災受難的百姓不知凡幾，什么時候是個頭。
攏了攏被灌了風雪的衣領，抄著手轉身消失在巷子深處。
翌日入夜后，寒一和祁飛按約定到了劉管事的宅子。
由劉管事提著昏黃的燈籠帶路，幾人穿過廊道，七彎八拐來到一處假山后。
劉管事不知在何處按了幾下，一座門型高的假山緩緩往側邊移去，露出黑黢黢的門洞。
“寒門主請稍等。”
說著掏出火折子，拿下洞壁上的火把點燃。
瞬間照亮了幽深通道的入口，通道約有一點五米高，進入的人必須弓腰前行。
一刻鐘后，他們出了通道，來到一片黑暗且空曠的場地，一陣寒風襲來，冷得人直打哆嗦，不知此處是什么地方，感覺比外面還要冷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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