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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清云有點不太搞得懂大戶人家里這些行事背后的思路,她原本想問來著,可一抬頭,就看見王瑾芝已經和其他幾個小娘子說起了其他的話題。
“喬家妹妹,你的皮膚好生細滑,是怎么保養的呀?”
坐在喬蕓身邊的謝知梅輕輕托著喬蕓的手,大拇指在她纖細的腕子上不住地摩挲。那如白牡丹花瓣一樣嬌軟絲滑的觸感,讓謝知梅不由得十分艷羨。
起因是幾個女孩兒原本在討論首飾,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等天再熱一些就可以戴臂釧了,幾個小娘子就從臂釧談論到鐲子。
這時,崔玥一眼瞧見了喬蕓手腕上戴著的銀鐲子,就說自己幼時也有一個這樣類似的,長輩說銀能驅邪,小孩兒戴最好,她從小戴到了五六歲,實在是戴不上了,才換了新的。
坐在喬蕓身邊的謝知梅就把她的手拉過來看,這一拉不打緊,碰到了喬蕓的肌膚之后,她可舍不得撒開了,一陣摩挲,還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護膚上。
喬蕓笑著,并未隱瞞什么:“就是尋常的面膏,抹得勤一些,每日沐浴后就用面膏推一遍。”
她暫時不打算推銷自己的桃花膏了。
自己的那一款桃花膏只是最最基礎的護膚膏,在游戲中美妝界的地位和現代的某生嬰兒寶寶霜差不多。長安洛陽不是曲沃縣那等只有一家夠檔次脂粉鋪的小地方,所以自己新手時期做出來的玩意就不拿出來丟人了。
“天天沐浴!”
車廂里的小娘子們都一陣驚呼起來,隨后一個個都露出了羨慕至極的表情。
楊怡遺憾地搖搖頭:“那我們怕是無緣了,這得是多金貴的養法啊。”
“你們難道不天天沐浴嗎?”喬蕓呆了呆。
這下就連王瑾芝也跟著搖頭:“不。沐浴一次起碼得燒一大澡桶的熱水,那就要費不少柴禾炭火,若府里每個人都要天天沐浴,那光一季的炭火錢都抵得上阿爹一年的奉銀了。夏天還能將就用曬了一天的水擦擦身,冬天幾乎一個月才能沐浴一次呢。”
“是啊。”謝知梅接過話茬,頗有同感:“別說沐浴,就是天天洗頭也是不行的。所以你看,我們的發髻梳得都很緊,頭上還抹了頭油,就是為了臟得慢些。”
喬蕓:……
這可真是長見識了!
一旁的王清云也是連連點頭。
不錯,這一點看來不僅是她家是這樣,這種大戶人家也有同樣的煩惱。
她看向喬蕓,問:“你們家的炭火經得起你天天沐浴呀?”
喬蕓沉默了一下。
這她肯定不能說自己燒的都是游戲里搬出來的炭火,一點錢都不用花吧。
她幾乎是片刻間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
喬蕓笑著說:“以前我們家住的屋子小,房間里砌了那種火炕,炕眼和做飯的土灶是連著的,冬天里燒炕做飯就能連帶著燒出好幾鍋的熱水來,供我和我阿娘沐浴足夠了。夏天我也是天天用溫水擦涼的。”
“原來是這樣,那看來小門小戶也有小門小戶的好。”
王清云羨慕地點點頭。
如果不是條件受限,誰不想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呢?
正當外面少女們七嘴八舌地說東說西時,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一個小丫鬟過來打起了車簾:“幾位娘子,龍門已經到了,去香山寺要換船。”
“喔,那我們下來吧。”
幾個女孩紛紛下車。
“帷帽不戴了嗎?”王清云看了看被落在座位上的帷帽,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王瑾芝頗為不在意地抬起手中的團扇,遮在額頭上,擋著太陽光,四下里望了望:“別戴了,外面這么多游人,也沒見哪個帶著。”
好吧。
龍門石窟,喬蕓在前世來過幾回,可在它還光鮮亮麗的時候到訪,這還是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
沒有售票口,沒有后世那條標志性的龍門大橋,河堤倒是修筑整齊,夾岸綠柳如因,為了防止游人掉水里,沿著河堤還修了長長的木質欄桿。
和后世的石欄桿完全不同,山體臺階上的欄桿也是木質的,看起來不久前才刷過漆,看起來頗為光鮮,可畢竟這是露天環境,整日里風吹日曬雨淋,安全性有待商榷。
不過唯一一點與后世一樣的是,游人還是那么多!
王清云下車后,左右看了看,發出疑問:“不是坐船嗎?船在哪里?”
喬蕓笑道:“想必碼頭應該是在萬佛洞那里吧,我們得先從這邊徒步走過去。”
“是。”王瑾芝笑著摸了摸喬蕓的頭:“看來你倒是提前做足了功課。清云妹妹是第一次來?”
“……是。”王清云暗暗告誡自己,再不可多說一句話了,省得又出丑讓人看笑話。
今天天氣很好,四月芳菲,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在暖洋洋的陽光下走一走對身子骨也有好處。
瞧著周圍摩肩接踵的人群,顯然不只是喬蕓她們這么想。
有來踏青的青年郎君娘子、有來拜佛的善男信女、還有不遠千里來拜謁瞻仰石窟的出家人和居士……
“跟緊一些,莫要走散了。”楊怡喊了一聲,手里拽緊了崔玥的袖子。她扭過頭去看后面的人:“你們可要看好自己周圍的人,尤其是別讓小家伙亂跑。”
王瑾芝點點頭,拉著喬蕓小手的手掌收緊了幾分,生怕她跑了似的。
喬蕓哭笑不得:“我不會自己亂跑的!”
她雖然沒有武功,但是這些日子點經脈已經把自己給點成了怪力少女,真被拐子撞上了,那搶著報官的大概得是拐子吧。
“以防萬一嘛!你又沒帶丫鬟,人又小巧討人喜歡,被拐子抱走怎么辦呀?”王瑾芝笑著打趣。
“是啊,可得看緊了。這種游人多的地方,也容易遭人下黑手。”謝知梅一邊挽緊了自家胞妹的胳膊,一邊頗為老道地傳授著從母親那里聽來的經驗。
她父親是河南府尹,在衙門上衙的時候每年這時候都有好多來報自家小兒走失的。
王瑾芝朝王清云伸出另一只手:“清云妹妹,拉緊我。”
王清云抿了抿嘴,心里一暖,伸出手搭了上去。
“對岸明顯人少得多嘛。”楊怡個子高,往東山那邊掃了一眼,“我們快些到碼頭邊,坐船去對面就不必這么擠了。”
喬蕓本來還想好好欣賞欣賞沒有損毀的潛溪寺和賓陽三洞,但見游客竟然是人山人海,只好遺憾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行人好容易來到了碼頭邊,這里人相對少一些。楊怡靠在欄桿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只是碼頭邊目前并沒有船,以往這里會停個十艘畫舫,但如今它們不是在河對岸,就是在伊河當中游弋,竟然沒一艘空的!
碼頭邊一個擺攤燒茶爐子的老者說:“您幾位?十二個?那勞煩您稍等等,一會兒去對岸送客的船就該過來了,正好能一船把你們載下。”
眾人面面相覷。
還能咋辦?等唄!
楊怡回味這一路,只覺得有點滑稽,石窟石窟沒怎么逛,船也要等,不由得生出幾分懊悔來:“早知道不來香山寺看花了。”
那老者又插嘴:“此言差矣,你們要看花,除非是在自家園子里,不然四月份的洛陽哪里人不多?”
說的也是。
之所以出來看花,不還是因為自家那一畝三分地看膩歪了嗎?
楊怡哭笑不得地點點頭:“您說的是。”
老者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珠中閃過一絲鋒芒,他嘿嘿一笑:“諸位小娘子走了這么久口渴了吧?來一碗加了野山蜂蜜的牡丹花茶潤潤嘴皮如何?三……哦不,五文錢一碗,童叟無欺!”
“我渴。”崔玥拽了拽楊怡的袖子,“想喝。”
“你想喝你買唄。”楊怡使勁兒搖著手里的扇子,想驅趕心里的煩躁:“我今日出門沒想過買東西。”
言下之意是自己沒帶錢。
謝知梅和謝知櫻對視一眼,張了張嘴,正想幫忙,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也沒帶。
原計劃里就是去王家赴個宴,就算出門也有主人家打點好,并沒有花錢的地方,所以她倆也沒帶!
王瑾芝和顏悅色道:“我請你們喝。安雨,給幾位姐妹們一人買一碗喝,你們做下人的也買一碗。”
安雨點頭稱是,伸手去摸腰間的荷包。這一摸,她僵住了。
她荷包呢?
大娘子出門前讓她掛在腰間的那么大一個荷包呢?!
她低頭一看,腰間哪有什么荷包,雖然宮絳的繩結還牢牢地系在自己腰帶上,可再往下就只剩下了一截絲帶在半空中飄著,絲帶的斷口整齊利落,分明是被利器剪斷的。
見安雨遲遲不肯有動作,小臉還越發慘白,王瑾芝心理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怎么了?”
安雨嗚的一聲,豆大的淚珠就從眼眶里滾了出來:“大娘子,荷包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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