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錢寡婦滿懷感激地遞上了二十貫,之前喬蕓托她辦事的錢倒是又收回來了。
不過她也沒有虧,喬蕓以自個兒和云雪媚兩個人的名義給她包了個十貫的紅包,錢寡婦又收份子錢收回了一半兒的本錢,故而她這一場席置辦下來倒是不賺不賠。
至于喬蕓到手的那二十貫,她直接交給了二舅舅甄皓池,讓他自己分配。
這些暫且不表,喬蕓從回到家以后就一直在琢磨這個水源的新用途。
趁著谷雨他們在前頭開店,喬蕓打開了院中水井上的木蓋子,一股清冽的溫軟氣息撲面而來。
井很深,故而井水是恒溫的。
喬蕓心懷忐忑,猶豫著用意念將游戲背包里的“水源”放進了井里。
原本無絲毫波瀾的水面立刻翻涌了起來,與游戲中那個小水潭一模一樣,水面涌動得好像是有熱泉在翻滾,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水面就上升到了井口,眼看下一秒就要漫出來了!
喬蕓趕緊眼疾手快地搶在井水溢出之前舀了一瓢水,接著立刻把水源收了回去。
水面這才漸漸平靜,可已經漲到井口的水位一時半會退不回去。
好家伙!
她驚魂未定地用空著的那只手拍了拍胸口。
這個水源她尚未調整大小,原來放在現實里威力這么大嗎!
喬蕓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瓢,直接就著水瓢飲了一口。
唔,味道有點像普通的直飲水,又或者是普通的山泉水,總之很清冽很甘甜。
一口氣喝一大瓢,相當解渴!
陸折秋這是給她開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金手指啊!
她舉起手中的水瓢,將滿滿一瓢水一飲而盡。不少水珠順著她的下巴流淌滴落,打濕了她的前襟。
“東家,東家!”來乾興奮地從前頭跑過來:“出大新聞了!”
喬蕓抹了抹流淌到下巴上的水滴,茫然地扭過頭去:“咋啦?”
“咱們寧安坊中間的那口水井忽然漲水了,一下子漲到了井口,差點淤出來!小的問了問路過咱們店的人,才知道其他幾個坊都沒有這種情況,惟獨咱們坊的井漲水,你說神奇不神奇!”
喬蕓簡直要瞳孔地震,她內心震驚得無以復加,半晌才憋出兩個字:“……神奇!”
這個水源的勁兒也太大了!
來乾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還在回味這個事情:“你說要是都漲吧,還能說是龍王爺發善心,可獨獨就咱們坊漲水,這也太稀奇了,而且澮河那邊的水位也沒動靜呀!這究竟是咋回事呢?咱們家的水井漲了嗎?”
“正準備來打水呢,讓我看看……”喬蕓故作不知道,她上前掀開井蓋,立刻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這,這……”喬蕓指著漫到井口的井水,結結巴巴地看向來乾。
來乾趕緊把木蓋子搶過去,將水井蓋上:“噓!”
見他這樣,喬蕓反倒不解了:“怎么,這事不能聲張嗎?”
來乾神秘兮兮地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眼下一個坊又只有兩三口井,偏生咱們坊的第二口井就在咱院里。這春天正是少雨少水的季節,到時候坊中間那口井必然會有人排隊打水,若是讓別人知道了咱院子里有井,不得煩死咱們呀?”
喬蕓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人多少都有未雨綢繆之心,水這種東西,家里的水缸得常年是滿著的才能安心。城里用水的地方多,平時倒還罷了,大家錯開時間從坊中公用的兩口井打水,倒也不至于人擠人。
可這井水猛然一漲,必然會吸引不少人趁此機會趕緊多打些水在家中存著。
這座小院有些年頭了,誰也不知道這院子里的井是什么時候打的,這么些年了居然還不曾枯。周圍的街坊換過兩三茬,知道她院子里有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只有縣衙才留有縣城內所有水井方位的輿圖。
若是周圍街坊知道了她家井也漲了水,那懶得跑腿排隊的不就該來她家借水了嗎?
喬蕓想了想,從廚房里拎出兩只大木桶,掛在扁擔上,對來乾交代道:“我去打水,你也叮囑著你婆娘別叫把這口井說出去了。”
來乾有些傻眼,連忙追問:“您一個人,扛兩桶水?”
乖乖啊,這么半人高的兩大桶,他一個身強力壯的小郎君都不一定提得動,東家她竟然……
喬蕓咧嘴一笑:“無妨無妨。”
說著,她出了門,去敲了隔壁賽大娘的房門。
賽大娘從先是她們院子的常客,雖然自從二丫來店里工作后,她造訪的次數明顯少了,但喬蕓可不能忘記,她是知道自家有口井的!
吱呀一聲,面前的木門開了。賽氏一看喬蕓這架勢,就明白了,她道:“你也去打水?”
喬蕓點點頭,笑道:“咱們快走吧,去晚了可能還得排老長時間。”
賽氏隨口問了一句:“你家不也有一口井,也要去擠這個?”
“嗐!”喬蕓做出一副失望又懊惱的神情,她一拍大腿,嘆道:“我聽見咱們寧安坊的水井漲水,就跑去看俺們家的井,誰知道它一點動靜也沒有,反倒因為好久沒下雨,水位還落了不少!我這不是怕出意外嘛,這不,火急火燎的就跑來喊您去打水,萬一我家的井突然干了咋整?”
這話也就糊弄古人了,而且只能糊弄這種沒什么見識的文盲。
誰都知道,這些連通著地下水的水井就好比一個巨大的連通器,位于同一條水脈的井水水位在不流動的情況下只會一樣高,哪有這個高那個低的說法。
賽氏聞言,心中不免泛起一絲冷笑。
果然,人不是時時刻刻就能交好運的!
賽氏口頭應下,隨后也取了個木桶跟著喬蕓一起出門打水。
原先兩個人關系還親切的時候,喬蕓又是生意火熱,又是和縣令家的千金相識,賽氏只會覺得這小娘子命好。可自從兩人生了嫌隙,賽氏就開始忍不住想——憑什么她就那么好命呢?
都是開店鋪的,隔壁的生意熱火朝天,還時常大酒樓的掌柜來跟她做大買賣,自己的小雜貨鋪卻門可羅雀,只能勉強糊口,長此以往的對比下來,誰心里都會覺得不平衡。
賽氏偶爾也會想,若是當初跟老伴一起開的是食肆,那還有這丫頭什么事呀?
當然,這種牢騷也僅限于自家關起門來發,她更不可能把自己開了幾十年的雜貨鋪改成食肆。
只是如今聽到喬蕓家里多了一口井也不曾受到這次意外的饋贈,她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打水的過程中沒什么好說的,只是賽氏年紀大了,腳步不快,兩人到的時候水井邊已經排起了長隊,大家拖家帶口的,幾乎是家里男女老少齊上陣。
這兩口“莫名其妙”漲水的井還驚動了縣衙。
唐大郎拿著標注了城中水井的輿圖,戴著杏林堂的大夫檢查了這兩口井,確定水質沒有問題,可以繼續飲用之后,才放人繼續打水。
寧安坊的三口水井都要檢查,唐大郎照著標注找到第三口井,赫然發現這居然是喬蕓家的小院子。
也正是因為這個,喬蕓周圍的街坊才驚覺原來她家院子里還有口井!
唐大郎從喬家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周圍街坊虎視眈眈、餓狼一樣的視線,不知怎的,他腿肚子就打了個哆嗦。
好家伙,這群人的眼神也太可怕了!
唐大郎毫不猶豫地相信,若是喬小娘子回來,她怕是能被這群人就地瓜分了!
一個街坊大著膽子上前行禮,問道:“大人,這口井是不是也漲了?”
唐大郎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這口沒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