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銳歪頭，躲過茶盞：“那就是太子妃。”
“太子妃才不會那么嘴碎。”太子忽然又想到什么，“上一世，太子妃當真讓林雪給害死了？”
楚銳愣了下，這才想到，估計太子受林霜誤導了，于是道：“上一世，太子并未娶尹家大小姐，林雪也沒有成為殿下側妃。上一世，這個時候，太子還只是壽恩伯府的大公子。”
太子便笑了起來：“這一世，我能提前成為太子，也是你的功勞？”
“功勞不敢當。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人算不如天算，誰會想到，這一世，林霜也是重生的，還是個野心勃勃的人，把他的計劃全給打亂了。居然面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窘境。
瞄了太子一眼，楚銳倒也放下心來，太子那么聰明的人，應該會考慮舍棄他的得失。
太子放下心來，事情已經很明白了，楚銳雖是重生，但對他并無威脅。這種能力不錯，又懂為臣之道的臣子，就此舍棄，未免可惜。
只是讓他繼續用他，心頭多少有顧忌。
楚銳也在觀察太子神色，雖不能全然領會，但也能猜出大概。與想象中的結局好上不少。
楚銳并不擔心太子會越的對他下手，他唯一擔心的是，回去還得面對媳婦，一想到媳婦似笑非笑的神色，楚銳整個人就不好了。
于是楚銳起身，向太子恭身作揖：“敢問殿下，林霜可還活著？”
太子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楚銳咬牙道：“如果林霜還活著，把她弄來，想辦法讓她改口，不管付出何等代價，絕不能讓阿拂知道我是重生的。”然后坦然看著太子，“就當臣欠太子殿下一個人情。”
太子思索半晌，驀地笑了，這廝還真聰明。明知林霜揭發了他重生者的身份，他故意把林霜關入皇陵，并未要她性命。楚銳如果心虛，定會想辦法與林霜接觸，殺人滅口，或以條件交換令其改口。但他什么也沒有做，反而直接向他提出要求，他反倒不好拒絕了。
太子好奇地問道：“為何不能讓顧五知道你是重生者？”
楚銳沉默半晌，這才道：“上輩子，她便死于我手，死于我的愚蠢和暴戾。這一世，她數度救我于危難。那是因為她天性善良。可我卻數度算計于她。以前那些算計，都已得到她的原諒。若知曉上一世便死于我手，肯定不會輕易原諒我的。她又大著肚子，我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
太子暗自撇唇，顧五生性善良？
還真是天大的笑話。
能與妹子那樣的人成為閨蜜，就絕不會是善良的。
能對宏雅老和尚威逼利誘、然后狼狽為奸的人能善良到哪兒去？坑小劉氏在前、與蘇六斗雞在后，能把不學無術的名聲，一步步努力成才女，從人見人厭再到左右逢源、八面玲瓏，讓林氏姐妹恨得牙癢癢，卻又奈何不得，數度陷入絕境都能奇跡翻盤，怎么可能是善良無辜的小白免？
不過瞧楚銳不似裝出來的緊張，太子也頗為好奇，世上女子千千萬，這廝怎么就怕顧五怕成這樣？
太子很想問是不是被顧五捏著什么把柄，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道：“林霜已經被我秘密關了起來。皇陵里另有其人。”
顧拂云心頭憋著一口氣，原主在投胎前已把上一世發生的事如數告訴她了。結合林霜這個重生者的表現，再加上對楚銳的誘詐，原本只有三分不確定，現在是百分百確定了。
楚銳這個王八蛋，果然是重生的。
不然無法解釋他小小年紀便能在小劉氏還在的情況下，把國公府經營成鐵桶，并一步步坑殺楚鑠，揭穿小劉氏，并輕而易舉找出失蹤多年的嫡皇子。
楚銳忽然主動卸去差事，估計也是被林霜逼的，不過楚銳應該會有驚無險地渡過這場禍事。
顧拂云冷笑，宮中的禍事可以避過，但她一關，是絕不會讓他好過的。
楚銳到了晚上才風赴塵塵地回來，還帶回了一個篷頭茍面的女子。
顧拂云橫了楚銳一眼，又看著被丟到地上，一身臟臭的女子。
楚銳道：“不認識了嗎？仔細瞧瞧。”扯著這人的頭發，被迫抬起頭來，顧拂云很快就認了出來。
“林霜？”
雖然這張臉滿是泥污，神色木然，身上也臟，并散發著一股酸臭，但五官沒變，不正是林霜么？
楚銳對顧拂云道：“這賤人妖言禍眾，居然在太子妃面前故意潑你我臟水，說你是妖怪附體，還說我是重生者。我氣不過，向太子殿下求了情，把這賤人弄了來，讓她告訴你真相。”
顧拂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林霜，后者神色木然，任由顧拂云打量她，臉上帶著木然。
顧拂云問楚銳：“太子殿下怎會答應你這種無理要求？”
楚銳道：“我欠太子殿下一個人情。然后殿下便答應了。”踹了林霜一腳，喝道，“賤人，還不趕緊從實招來。”
林霜挨了這一腳，身子差點飛了出去，悶哼一聲，捂著被踹的手臂，面呈通苦，半晌才道：“我并非是重生的，我之前都是騙人的。”
顧拂云：“……”
楚銳趕緊對顧拂云道：“媳婦，聽到了吧？”
顧拂云點頭：“聽到了。”然后又問林霜，“之前在黎府，你為何處處針對我？”
林霜道：“就是看你不順眼，妒忌你。”
顧拂云道：“之前在安陽長公主府，還妄想推我下水，你就不怕被報復？”
林霜沉默了下，冷笑：“不怕！反正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楚銳卻是大怒：“你這賤人，竟敢推我媳婦落水？”又一腳踹過去。
顧拂云深吸口氣，對周青道：“把她帶下去吧。”
周青：“……”先看向楚銳。
楚銳又踹了林霜幾腳，這才粗聲粗氣地道：“沒聽到少夫人的話嗎？”
等周青把林霜拖走，楚銳又屁顛顛地來到顧拂云面前，笑道：“媳婦，一切誤會都已澄清了……啊，媳婦，輕點輕點……”
顧拂云狠狠地擰著楚銳的耳朵，從牙縫里擠出話來：“楚衡山，你還真是出息了，竟然找人假扮林霜來唬弄我。我臉上是不是寫了愚蠢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