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拂云對此話將信將疑,林雪再是恨她,也不至于費盡周折,下這么大一盤棋。她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再說了,以林雪的智商,搞這種無間道,她還嫩了點。
顧拂云告訴百合:“先把紀婆子看管起來,她孫子也看管起來。”
然后又問青娟:“秦嬤嬤可有動靜?”
青娟回答:“瑩玉一直派著人盯著呢,后來果然又出府去了。只是出去后,也就去附近的一間成衣店買了些針線,在店里也沒呆多久,就與掌柜說了幾句話就回來了。”
顧拂云道:“繼續盯著,去了什么地方,見了什么人,都仔細匯報與我。”
下午,秦嬤嬤沒再外出,一直呆在田氏身邊。田氏最近迷上了抄經書,每日都要在小佛堂抄寫兩個時辰的經書,秦嬤嬤也一直陪在身邊。暗中盯梢的人也說秦嬤嬤沒什么可疑之處。
但顧拂云始終心存疑云。又想到寧國公主的話,心情就更加不妙了,直覺認為,田氏能這么快就打翻身仗,想必是林霜給支的招。
只是,田氏一深宅婦人,林霜是未婚閨秀,這二人八竿子都打不著,怎么就給攪和在一塊了呢?
那紀婆子說的話也不能盡信,可她又找不著突破口,敵在暗我在明,如坐荊蕀,這滋味實在難受。
晚上楚銳下衙回來,顧拂云把事兒說出來,讓男人幫著分析。
男人不愧是由暗衛統領成長起來的,第一時間就捉住重點。
“四嬸,以及這兩個婆子肯定有問題。四嬸這么快就打翻身仗,背后必定要高人指點。這其中的關健點就在紀婆子身上。”
結合寧國公主所說的話,楚銳也在懷疑,這背后定是林霜在搞鬼。然后連夜提審紀婆子與她的孫子。
半個時辰過去,楚銳回來了,帶著一身輕松。
顧拂云見狀,趕緊上前問:“怎樣?招了嗎?”
楚銳哼笑:“果然是林霜的手筆,還真是小瞧她了,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計。”然后對顧拂云道,“紀婆子是故意招供的,就是想引你與林雪對上。林霜好暗中坐收漁翁之利。紀婆子確實是林雪身邊的人,不過早就被林雪棄之不用。林雪入宮后,這婆子被林霜直接收用。彭陽捉來的那個啞巴,也并非她親孫子,而是她嫡姐的孫子。紀婆子與她嫡姐有怨,卻又無力報仇。林霜瞅準時機,派人把她嫡姐的孫子弄來,鉸了舌頭。由此林霜搏得了紀婆子全然的忠心。稱得上死士也不為過。要不是我用計詐她,還真不容易讓她開口。”
顧拂云慢慢品會這里頭的信息量,然后倒吸口涼氣。
自己好歹有幾十年的人生閱歷,方能勉強應付牛鬼蛇神。可那林霜才多大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一歲,居然就有如此心計,收買人心,暗中策劃,行事周密謹慎到這等地步,也太恐怖了。
楚銳不動聲色地打量顧拂云,半晌才道:“你可知林霜為何要置你于死地?”
顧拂云搖頭。
楚銳狀似不經意地笑道:“紀婆子說,林霜覺得你身上有古怪,原本就一不學無術之人,忽然就開了竅似的,不但有了才女名聲,還能左右逢源,一路高歌猛進。”
顧拂云腦子嗡嗡作響,第一時間就在想,該不會這賤人也是個穿越的?
顧拂云雖然極力隱藏自己穿越女的身份,平時也甚少顯擺穿越女技能,可只要細心,仍能找到珠絲馬跡。楚鈺那樣的人都能瞧出來,更遑論林霜了。
被楚鈺發現,顧拂云都不緊張,畢竟雙方智商不在一個等級。
現在換成林霜,就大不一樣了。
如同削光了衣服,被曝露在陽光下的那種緊張。
楚銳沒有放過顧拂云臉上的表情,見她雖竭力保持鎮定,但那下意識微縮的眸子,還是出賣了她。心頭也是咯噔一聲,問道:“阿拂,你告訴我,你……是否有什么事瞞著我?”
很好,現在連楚銳都開始懷疑了。
顧拂云苦笑。
楚銳更加確定,他的妻子,果然如林霜所說,有古怪。
屋子里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平靜。顧拂云心亂如麻,面對一直等待她解釋的男人,只得以不變應萬變。
顧拂云蹙眉,白他一眼:“我能瞞你什么事?我可能還從未告訴過你,那次在安陽長公主府,被你算計落水,我是真的差一點就死掉的。”
楚銳:“……”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顧拂云沒法防守,就只能進攻,又沒好氣地道:“那次你可是把我給坑慘了。祖母一心認為我給家中丟人,我以為祖母要拿我沉溏,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尖幾,額頭上撞了個洞。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昏沉了兩日,方好轉。在那兩日里,我做了不少噩夢,夢見因不學無術,受人嘲笑。清醒后,就得知與你婚事已定,我也知道門不當戶不對,生怕噩夢成真,只得發奮圖強,擺脫不學無術的名聲。那件事,對我影響甚大。后來在大佛寺原想請宏雅大師算下我的姻緣,誰知那老和尚被你收買,亂說一氣,害得我真以為嫁給你會小命不保……”
男人臉上早被羞愧取代,最后又趕緊求饒賠罪。
“對不住,阿拂,是我不好。”
顧拂云一把打開他的手,道:“我一個深閨女子,又沒什么見識,只知道女子嫁人算得上二次投胎。一想到未來姻緣不順,甚至小命不保,在相當一段時間里,我連覺都睡不安穩。我是個不服輸的,只能自救。所以我痛定思痛,努力改變并自己。我曾給自己定下了三個目標,第一個目標便是結交閨蜜。不求知已,只求在我困難的時候,有人能站出來為我說句話。第二個目標是努力減輕當初受你陷害的影響。第三個目標,是擺脫不學無術的標簽。為此,我畫畫的紙,都裝了不下十籮筐。”
楚銳眼里再無懷疑,只剩下濃濃的愧疚,一把抱過顧拂云,拼命地道歉。
“對不住,阿拂,是我混賬,我不該懷疑你。”
但顧拂云卻越說越生氣,時機到了,正是訴苦的大好機會,淚盈于睫,卻又倔強地不肯落下,道:“我在落水之前,確實不學無術,我還爭強好勝。但現在,我不但擺脫了不學無術的標簽,我還是博雅社的一員,我還得了雅惠先生的稱贊,甚至搖身一變為安和縣主。說起來,確實要多謝世子爺。不然哪來今天的我。林霜說得對,我確實古怪呢。我不該在受你算計下,就忽然開了竅,還能把丟掉的名聲撿起來。我應該躲在暗處,舔著自己的傷口,窩窩囊囊過完下半生,或是以死證清白。這樣,方是正經之舉,是吧?”
姐妹們,節日愉快。不知大家是趟在家挺尸,還是出去浪?我們最命苦了,還得開店,都沒法去浪。因為不能出離開本市,不然會影響娃兒上學。這該死的疫情,怎么就不能斷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