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錦霖心中十分不屑,但好在一切都朝著王爺的設想而去。
“既然此事已經確定,那下官就先告辭了,一應事有自然會有人找曹家主商議。”
鳳錦霖本就不主管納糧一事,所以他也不好插手。
曹家主連忙點頭,“鳳縣丞放心,有我曹家在,保管此次納糧不會出一點差錯。”
“如此甚好。”
梁全斌重傷臥病,鳳錦霖不分管此事,金陵城中的官員平日里與他們打交道的也多,自然什么人會出手阻攔。
曹家可謂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所以,出司督府的時候,臉上的笑意誰都看得出來。
平民百姓才不會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又握在了這個不加節制的人身上,不過定王要的就是他的不加節制。
爛瘡不破,如何入藥?
曹家就是挑破爛瘡的那根針!
此刻,某小院之中,霍沖已經被關押在暗牢里好些日子了,期間除了固定的一日三餐,壓根沒有人再來。
對方似乎不著急審問他,也不擔心他會尋思,就這么一直關押著他,仿佛要把他關到老死一般。
一開始他還會不停的叫罵,如今嗓子都劈了也沒見人來,自然就懶得再糾結。
唯一擔心的就是姐夫朱鴻,也不知他在水師營的牢里過的如何?
又到了飯點的時候,對方來人進了門。
連菜式都沒有變過,二菜一湯,就是份量有些不夠。
餓不死他,但是也足夠讓他沒什么力氣去掙扎。
這一招倒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厲害的很。
來送飯菜的人,每次都躲在暗處,所以至今他也沒見過對方是誰。
端起碗來,一如過去那般風卷殘云,很快,那原本就不多的飯菜就入了霍沖的肚子。
外頭站著的蘇城和楊照都有些好奇了。
“王爺把人綁回來,我還以為立刻就要開始審了呢,沒想到關了這么久都不提,莫不是忘記了?”
楊照一個白眼,“你什么時候見王爺會忘記這些?”
“說的也是。”
在他們眼中,定王就好似一個無法揣摩但又總是胸有溝壑的戰神,只要他動了心思的人,無論什么法子,他自有辦法讓對方招架不住,如實招來。
這一點上,可比他們這些只會動粗的人厲害多了。
二人略站了站就離開了這小院,此刻他們口中的定王,正與鳳錦瑤在對弈。
上回泛舟之后,鳳錦瑤接連好幾日都讓定王吃了閉門羹。
別說他了,對楊照,甚至是蘇城都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只在看到二哥鳳錦霖的時候才稍有緩和。
她心中雖然明白定王此舉是為了父親好,為了鳳家好,但她還是覺著別扭。
想了這幾日,倒是也清晰了不少。
“彼時本王對阿瑤可沒有現在這份心思,若我知道對你會傾心,自然不會對伯父下手餓。若阿瑤還是覺得氣不過,要不你捅我一刀?”
說罷,就將一柄鋒利的短刀拿了出來,放在鳳錦瑤面前。
態度之真誠,讓鳳錦瑤都有些沒話接了。
好在她不是那種是非不分之人,所以只好原諒了蕭庭意。
自此,蕭庭意愈發得寸進尺。
每日不是送果子來,就是送別的什么吃食來,倒也不是名貴之物,不過頗具江南風味。
今日這盤棋,就是他用時令鮮果換來的。
鳳錦瑤的棋藝并沒有許閣老那般出眾,和她下棋,蕭庭意自然是技高一籌。
但她勝在心思別致,總有些妙招可以牽制定王的黑子,所以一來二去的,二人對弈的興趣倒是高漲了不少。
習慣了他的出現后,小院之中再無人多說什么。
尤其是云絮,還總能掐好時間將茶點等備好。
一來二去的,所有人都對蕭庭意出現在鳳錦瑤身邊當作是理所當然之事。
鳳錦瑤自己也逐漸習慣起來。
不知為何,泛舟過后,她對定王的心思有些不同了。
過去是覺得此人太過深不可測,不想去招惹是非,可這些日子來的點點滴滴,她都看在眼里。
堂堂定王從不以權勢相壓,反而是給了她最大的自由。
陪著她瘋鬧,伴著她嬉笑。
很多時候,她都沒有開口,蕭庭意就仿佛能洞察她的心思一般,甚至是在某個深夜里為她送來了一小壺千金難尋的醉白頭。
鳳錦瑤不是木頭,自然也會欣喜,感激。
這些情緒一旦堆著累著的日益積攢起來后,自然是會發生變化的。
雖然她自己不承認,可蕭庭意卻察覺到了。
因此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愈發勤快。
既不會過分的親昵,也時刻讓她的生活周圍充滿了自己存在的機會。
外頭風光正好,屋內明窗下的二人也如畫中的謫仙人一般,自得其樂。
可惜,徐林匆匆而來,面色嚴肅的打破了這一美好。
“王爺。”
“說。”
“西南軍送來的消息,說是發生水患了。”
水患二字出來的時候,鳳錦瑤頓了一頓。
上一世,西南發生水患的時候,死傷無數,流民在蜀州,黔州等地聚眾鬧事,將官府的糧倉都給洗劫一空,誰知還是不夠填飽肚子。
為此四處奔波,惹得附近幾個郡州都被搶了不少。
她偶然聽溫夢生提起過,但彼時的她只覺得流民可憐,卻從未實際的去幫扶過什么。
“外祖父和池家籌集的糧食已經到西南了嗎?”
“入境了,只是被卡在蜀州外頭,大約還有幾日才能進城。”
“告訴外祖父和池家主,以最少三倍的價格賣給當地的豪紳貴族,出價越高越好。”
此話一出,徐林愣住了。
他一直以為王爺囤積糧食是為了以防萬一流民四竄,誰知道竟然真是要“發國難財”!
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了。
倒是旁邊的鳳錦瑤似乎看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開口問道。
“王爺是想通過高價賣糧的方式吸引其他商賈紛紛效仿,讓他們統統往西南運糧食?”
蕭庭意笑笑,“知我者唯阿瑤也。”
聽到這里,徐林才明白過來。
這近四千萬擔糧食可以解西南片刻之困,卻無法長期維持,如今正是豐收的時節,貿然發了水患后,自然顆粒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