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裝出親熱模樣,把謝紫嫣好好夸了一番,謝紫嫣也是微垂首害羞,公主同一眾女眷都笑呵呵的,但心里如何想便是不得而知了。
見差不多了,謝紫嫣便領著殷桃去了她的院子。
后天便是侯爺生辰,其實也只住兩三天就要告辭,但小院卻收拾的很用心。
殷桃冷眼旁觀,見謝紫嫣即便是對著小丫鬟或者看門的婆子依然是溫聲軟語,而同樣的,所有人都對謝紫嫣也很恭敬和親厚,看得出是真的喜歡她。
采綠過來附在耳邊輕聲說:“太太,奴婢在掃地的小丫頭嘴里打聽到一星半點,外面這位大約是要入宮的。”
殷桃伸手去取頭上釵環,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又問:“一個小丫頭也能知道這樣的事?”
“此事在謝家不是秘密,且此女已經十七未曾定親,就是等著新帝登基后的大選。”
想了想謝紫嫣的容貌和性子,殷桃微微蹙了蹙眉頭:“你說,男人能拒絕這樣的女子嗎?”
采綠沒有答,又聽殷桃說道:“就連二爺我都不敢打包票他不動心。”
“二爺對太太的心意,我們長了眼睛都能看得清,太太放心便是,若是二爺知道太太如此想,反而傷了二爺的一片真心。”采綠幫著殷桃取下頭上飾品,又把發髻放了下來,給她揉了揉頭皮。
“唉,人一輩子長著呢,我們要做好自己男人隨時會離心的準備。”殷桃的情緒有點低落,這些女子都是好好的姑娘,卻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命運,而是成為被人操縱的棋子。
采綠大約能理解太太的想法,但卻沒有再勸,腦海里反而出現了曹錦澤的影子,她知道曹錦澤想太太提了親,太太也尊重她的意思,可采綠心里有太多顧慮了,她從小就是做下人的,心里是自卑的,曹錦澤太優秀了,她不想某天曹錦澤后悔。
而且,她看過已經去世的皇后以前那些孤獨的夜晚獨自輾轉反側不得入眠,那些日子,皇上都在別的女人床上。
也看過葉修文對殷桃的寵愛和親密,她對后一種向往,卻對前一種恐懼害怕。
她曾經和紅枝說過,一輩子都不成親,尤其是紅枝,如今管著偌大的繡樓,那是何等的春風得意,她完全不會考慮成親的事。
等殷桃更衣后,謝紫嫣走了進來,她只要一笑,嘴角兩個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煞是迷人。
“夫人可有什么地方不滿意或者不習慣的,只管吩咐便是。”
殷桃立刻笑著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謝姑娘太客氣了,仔細看了,沒有一處不好的。”
然后對著采綠使了眼色,采綠便去找了個精致木盒過來,殷桃把盒子接了過來放到謝紫嫣手里,道:“多謝你照顧,這是我從京城帶來的一點小玩意,謝姑娘若是不嫌棄便拿起戴著玩。”
謝紫嫣也不推辭,打開盒子一看,是三對宮制絨花,很精巧,樣式也新穎;但貴重的地方在于這是宮中所出,若沒有賞賜,外面的人是不可能得到的。
這就是殷桃雞賊的地方,她臨走前去皇后那里順了好些簪花宮花啥的,拿出來賞人很好,既能拿得出手,又不用自己花費過大。
謝紫嫣笑著道謝,然后關上盒子,又有些欲言又止。
“謝姑娘可是有話說,我和姑娘投緣,只管明言便是。”殷桃輕拍著謝紫嫣的玉手,心道真是柔軟順滑啊,忍不住又摸了摸!
“是這樣的。”謝紫嫣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嘆氣道:“我雖說是在公主身邊長大,卻依然是旁支,在這里也是小心謹慎,萬不敢得罪人。”
殷桃深有體會地點頭:“確實是如此,我很能體會姑娘的心情。”
謝紫嫣又道:“府里還有三位小姐待字閨中,我想著若是夫人不介意,我便把這簪花給三位小姐送去。”
“哎呀,這才是我沒有想到的,真是要多謝姑娘提醒,不然,我這不是要得罪人了嗎?”
說完,殷桃立刻叫來白芍:“你把給幾位小姐準備的禮物給他們送去。”
隨即更是親密地對謝紫嫣道:“謝府還有那些人,勞煩姑娘和我說說,也免得出現疏漏。”
一般去別家做客,都會提前打聽主家的情況,禮物也是該提前準備,萬萬不可失禮。
謝紫嫣見殷桃也是有準備的,看來是一時未曾想到,便也不說送禮一事了。
她介紹道:“謝家主宅只住了侯爺一支,其余的都在旁邊住著。”
“大老爺的嫡長子謝笙,今年二十一,如今在謝氏族學讀書,還未成親,開年就上京城上參加春闈。還有一個庶次子謝林竺,也就幫著大老爺做點雜事。”
“二老爺是謝氏書院院長,其子謝笈平日里也是幫大老爺跑跑腿什么的。”
殷桃發現,謝家的權利都集中在大房。
住宅只住了一家人,而如今看來所有的權利又在住宅的大房手里,這謝笈也要靠著大伯安排事做。
恐怕等到謝老侯爺和和陽公主去世,謝家二房也要從住宅搬出去了,謝笈不會沒有點心理落差嗎?
殷桃突然問了一句:“謝家的公子都沒有成婚嗎?”
“不是的,大房的庶子已經成了親,二房的謝笈也快要成親了。”
這就是說,只有老大的謝笙還未曾定親,難道是要等著春闈后再尋好親?
想來也是,等到謝大老爺成了侯爺,就可以給謝笙求世子位,謝笙成了侯府世子,若是還有功名在身,那是什么樣的姑娘都隨便挑選了,包括公主也行。
謝紫嫣又道:“大房有兩位姑娘,嫡長女謝夢華,庶女謝夢瑩,二房只有一位小姐謝夢榮,今年剛及笄。”
殷桃心里感嘆謝家對于嫡庶的區別有多明顯,嫡女華、榮,而庶女卻是瑩。
很快,和陽公主那邊派人來說擺了飯,公主請承恩候夫人一同用膳。
走進飯廳,只見屋里只有幾個姑娘在,謝紫嫣忙介紹了一遍,謝夢華、謝夢榮、謝夢瑩。
三位姑娘忙對殷桃行禮,并且說殷桃送去的宮花很是喜歡,殷桃也客氣的回應。
那位笑意盈盈的年輕婦人便是謝竺的妻子柳氏,大概二十歲左右,雖然穿著也光鮮亮麗,可少了份謝家姑娘骨子里那份貴氣和矜持。
剛寒暄完,就聽下人報公主來了,眾人忙站起身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