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環慢慢坐起來,倚靠在柔軟的墊子上,凝視著屋里的檀香裊裊,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為何一覺醒來,居然是在自己的床上?
她閉上眼,那些殘酷景象,竟清晰可見。
那日,她站在大殿之上,渾身浴血,閃著寒光的劍鋒直指著那個披著黃袍的男人,質問道。
“蕭君昊,你難道,真的對我全無情義?”
“是。”
蕭君昊轉過身來,涼薄的聲音自唇間而出。
“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瑤兒才是我的慶王妃。”
姜佩環渾身發抖,這個畜生……
他彎下腰來,冷冰冰的抬起她的下顎,在她耳邊沉下聲音。
“還有,孟義是我的人。”
姜佩環流著淚的眼睛睜大了,當年父親被冤枉通敵叛國,她就懷疑是有內奸,原來是孟義!
她渾身打了一個寒顫,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她傾慕多年的人。
像是很不滿意她的反應一般,蕭君昊又輕描淡寫的說了她的兄弟姐妹們是怎么一個個悲慘死去的。
“你那幼弟,當日在敵軍里廝殺出一條血路,是我下令關閉城池,生生耗盡他最后力氣,然后被十幾把矛刺穿在那城門之上,至死都睜著一雙眼睛。”
“你那幾個妹妹也是被我送進軍營,日日供我麾下士兵取樂,最后竟然身子受不住而死。”
姜佩環目眥欲裂,狠狠的一刺,想將利劍送進這個黑心腸的畜生的胸膛里!
為她們姜家報仇!
但是蕭君昊極其愉悅的笑了,他反手壓下姜佩環的手腕,卸了她的力道。
然后一用力,她的劍,就咣當一下掉落在大殿上。
他竟然……是會武功的。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在欺騙她,在利用她!
“行了,將她帶下去犒賞將士們吧。”
蕭君昊像是看螻蟻一般看著她。
“蕭君昊!你這個畜生!你!”
姜佩環咬著牙,眼中早已經是一片腥紅。
她死都不可能讓這個畜生如愿!
只聽‘怵’的一聲,姜家的最后一個女兒,大名鼎鼎的姜將軍,一劍刺穿了自己的腹部,從此香消玉殞。
從回憶里抽身出來,半晌,她心里還是一陣陣的抽搐,絞痛的無以復加。
這個畜生!
她冷下了臉,眸中全是滔天的恨意。
“小姐,怎么熏了這個香還睡不安穩?”
月兒看到她倚靠在床邊,連忙放下手上的湯藥。
姜佩環看著月兒,這個從小在她身邊伺候的最忠心的小姑娘。
她本該配一段美滿的姻緣,相夫教子,安穩的過這一生的。
但卻事與愿違。
就在她嫁給蕭君昊的那一日,月兒因為聽到了他的密談想來給她報信,被他手底下的人發現,在大雪天被拖出去,凌辱后生生活埋。
還有翠兒,蕭君昊竟然趁她上戰場的時候,將她送給了一個老變態,最后尸骨無存!
這一切的一切……
全都是蕭君昊!
用著曾經她最迷戀的溫柔的語氣,在她臨死之前,一個字一個字說給她聽的!
沉浸在回憶里的姜佩環,覺得自己從心里開始一寸寸的涼下去,涼入骨髓,動都不能動一下,好像輕微動一下,就會粉身碎骨一般。
許久,她才恢復知覺,強撐著起來,竟然一把將那香爐推翻在地。
“月兒,將這香扔出去。”
這個香,是蕭君昊送的。
從前她不知,還以為是他對她的一番用心良苦,后來她才知道,這香竟然是帶毒的!
日積月累,藥石罔效,長此以往,他便可以一直的
真是好毒的心機。
“是。”
月兒不明所以,但是還是輕手輕腳的拿起地上的香爐,準備扔出去,碰巧此時翠兒走了進來。
“小姐平日里不是最喜歡這個香了?”
月兒輕輕瞪了她一眼,像是在怪她不該說這個話。
“小姐說不要了,那就是不要了。”
說完,她推開窗戶,將那香爐整個扔出。
翠兒嘟了嘟嘴,也不好說些什么。
只是走到床榻邊上,看著自家小姐疲倦的神色,言語間止不住帶上了幾分怨氣:
“都怪言家那個不知禮數的二小姐,寒冬臘月的,還邀請姑娘釣魚,這魚沒釣到,倒是讓姑娘險些被魚釣了去。”
釣魚?言家二小姐?
姜佩環混混沌沌的腦子終于有一絲清明。
今日,莫不是臘月十二?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日好像是……
正想著,一個小丫鬟沖進了院子里,神色慌張,嘴里不停嚷著。
“不好了不好了!”
“沒規矩,大呼小叫的!什么不好了?小姐好著呢,可不許瞎說!”
翠兒認出這個老太太院子里新來的小丫鬟,過去作勢要擰她的耳朵。
“翠兒姐姐!”
那小丫頭上氣不接下氣。
“不好了!淮南王世子來退,哦不對,是來換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