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中對蘇靜言要嫁一個謝家旁支的嘲諷聲不斷,而謝瑯三兄妹則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待,那些娘家早就不愿管他們的舅舅舅母都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
村里面的鄉紳更是帶著工匠來給謝瑯家中修葺屋瓦。
謝瑯小妹睜著圓眼,對幾位陌生的舅舅舅媽充滿著提防。
謝瑯不由地感嘆人生無常,世態炎涼,當年爹娘去世時,舅舅舅母們跑得一個比一個快,讓謝瑯帶著弟妹去找謝家遠親去。
可如今卻又是一個個找上門來了。
蘇靜言來謝家時,就見到了謝家院落里烏泱泱的都擠滿了人。
謝瑯見著蘇家的馬車而來,走到籬笆外相迎道:“蘇姑娘。”
蘇靜言見著謝瑯道:“你家中怎么如此多人?”
謝瑯為難道:“都是些不請自來的親戚。”
蘇靜言心中也明白,謝瑯要娶自己陡然富貴,免不了有上前來攀附的勢力親戚,人之常情也算不得什么。
見得蘇靜言前來,謝瑯娘家的親戚都想著上前來攀附,只不過還不曾上前就被蘇靜言帶來的侍衛給趕出去了。
蘇靜言見著面前只有四間小屋的房子,房前有一口井一塊菜地,還有一個地窖口。
籬笆上纏繞著南瓜葫蘆苗,葫蘆苗上已有小小的葫蘆結著,蘇靜言頭一次見這種小葫蘆,覺得有趣得很。
謝瑯道:“外邊天曬,蘇姑娘還請里面坐吧。”
蘇靜言到了屋內,只見謝瑯給她倒了一杯茶水,見顏色就知不是什么好茶。
謝瑯紅著臉道:“家中貧困,還請蘇姑娘莫要嫌棄。”
蘇靜言看著八仙桌邊上的長凳,她緩緩坐下道:“你家中還是挺干凈的。”
本以為謝瑯一人帶兩個孩子,家中會臟亂,可是看著卻無灰塵。
謝瑯道:“房屋小,打掃起來也甚是容易。”
蘇靜言對著謝瑯說著:“今日我想帶你入宮去見見太后,見過太后之后我們也可談論婚事了。”
謝瑯詫異地看著蘇靜言,“見太后?”
蘇靜言道:“太后自幼待我極好,是我的親姑母,太后為人和善只是想看你一眼罷了。”
謝瑯道:“好。”
謝瑯入宮前將弟妹托付給了謝家族親照看,畢竟是頭一次見太后娘娘,謝瑯怕自家弟弟妹妹沖撞了太后。
蘇靜言與謝瑯兩人入宮后便徑直往寧壽宮而去。
路過宮學時,蘇靜言見著小皇帝他們并未在屋內讀書,而是被火辣辣的太陽曬著,這會兒雖還未曾入夏,算不得酷暑,可春日里的太陽也是毒辣的很。
蘇靜言讓謝瑯在外等待,入內道:“你們怎么在外讀書呢?這外邊太陽曬著還有蛇蟲的。”
蕭翊抬起頭來,望向多日連累得他不曾好好睡著的蘇靜言問道,“你怎么進宮來了?”
蘇靜言道:“今日我帶著謝瑯入宮來見姑母。”
蕭翊聞言手中的狼毫筆掉落在地,他連連撿起來,聲音極力克制著平靜道:“恭喜你了。”
蘇靜言笑了笑:“倒是還要請你為我們賜婚呢。”
蕭翊緊握著筆,喉嚨發疼,他硬生生忍著桃花眸之中痛苦情緒,道:“好。”
蘇靜言離去之后,蕭翊的眼神依舊是盯著門口兩人的背影,緊握著雙手。
一旁的祁越看了一眼蕭翊,陛下到底還年幼了些,雖然已在極力克制著他的情緒,但祁越身為蕭翊多年的伴讀,哪里還能看不出來蕭翊的心思。
前幾日,蕭翊所說不愿逼迫她入宮的女子竟是蘇靜言?
也是,陛下常年在宮中,能見到幾個女子?
若喜歡上的是宮中的宮女,那本就沒有不愿入宮的麻煩。
祁越再想起陛下前些時候罰胡巍抄書,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等蘇靜言離去后,祁越便走到了蕭翊跟前道:“陛下,您若真是喜歡蘇姑娘,如今蘇姑娘只有口頭婚約,六禮未過毀婚約極其容易,您找太后說說,想必太后也定會幫您讓蘇姑娘入宮為后的。”
蘇流聽著祁越的話道:“祁越你少胡說,陛下怎可能會喜歡我姑姑呢?陛下不是早有心儀的女子了嗎?”
胡巍恍然大悟地道:“難怪陛下前幾日無緣無故罰我抄書呢!原來陛下也喜歡蘇姑娘?”
蕭翊并不曾否認道:“此事只能有你們幾人知曉,若是再給第五個人知曉,休怪朕不念往日里的情分!”
蘇流震驚無比地看著蕭翊,“陛下,你當真喜歡我姑姑?我姑姑知曉您的心意嗎?”
蕭翊道:“她知不知道都無關緊要,畢竟她根本就沒有將我當做一個男子看待過,你姑姑更不想留在宮中。
如今她馬上就要成親了,朕不想節外生枝,朕喜歡她一事若是讓她知曉,朕絕不輕饒你們!”
蘇流望著蕭翊道:“陛下,既然您喜歡我姑姑,又何必眼睜睜見著她另嫁旁人呢?被洛陽臣民取笑呢?”
蕭翊心隱隱作痛道:“如今逼她進宮,她只會恨我,我不能讓她喜歡我,也不想讓她恨我萬分。
如今雖然不能與她成夫妻,可她還愿意將我當做親近之人,若是我逼她入宮,她恐怕只會恨死我了。”
蘇靜言帶著謝瑯到了寧壽宮之中拜見太后。
太后見到謝瑯道:“不愧是謝家之后,容貌氣度都不差,是個好孩子。”
謝瑯拱手道:“太后謬贊了。”
太后笑著對蘇靜言道:“你招贅婿入蘇家之門是甚好,阿言,哀家這邊有樁頭疼得事情要找你單獨說說。”
蘇靜言對著謝瑯道:“謝公子,你家中還有弟妹,就先回去吧。”
謝瑯走后,太后才哀嘆了一口氣道:“阿言,我見你這幾日與小皇帝走得極近,你可知陛下心中喜愛的那個姑娘是誰?”
蘇靜言道:“小皇帝心中已有心愛的女子了?”
太后道:“我是聽宮學之中伺候的宮人所說的,這幾日陛下整夜里的不睡覺,直到子時丑時才歇下,我著實擔憂他的身子骨。
問了祁越,說他整夜里失眠應該是與相思有關。可祁越并不知那個陛下喜歡的姑娘是何人?”
蘇靜言安慰道:“姑母莫要著急,等我回家去問問流兒可否知曉陛下心中喜歡的女子是誰?若陛下真有喜愛的女子,過些時日的選秀上,就能給個名分。”
太后說著:“也好。”
蘇靜言在宮學外,等著蘇流與胡巍出來之后,她便與這兩人一道走著,問道:“你們兩個可知陛下心中喜愛的女人是誰?”
胡巍聞言咳嗽了一聲。
蘇流躲閃著眼神道:“我不知道!”
蘇靜言道:“蘇流,你自小撒謊時眼睛就不敢看我,你定然知曉陛下喜愛的女子是誰,休想瞞我。”
蘇流求救似得看向了胡巍,胡巍連道:“蘇姑娘,陛下所喜歡的女子已有婚約,不日就要成親了。”
蘇靜言護短,憤然道:“難怪這孩子整夜里不睡呢,原是喜歡的人要成親了,到底是哪家姑娘這么不長眼?堂堂天下之主如此喜愛她,為她徹夜難眠,她卻要另嫁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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