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餐廳是會員制的，并非誰都能進得來，今天在的大抵都是帝都有權有勢的。
一些被趙昕雯壓了十幾年還沒喘過氣的名媛，自然也不愿意再被一個他們眼里的下等人給壓了風頭，不少人尖銳了起來：
“還以為她起碼能探出點像樣的調子，沒想到啊，就這么點登不上臺面的本事也敢出來逞能。”
“出風頭出上癮了，還以為我們都是聾子，都不懂音律呢！”
“行了！別彈了，聽著就煩！”
萬老先生專注于琴聲，并不那么快下定論，有預感這個丫頭能給他帶來驚喜！
有個半大不小的男孩表情沉沉的，看起來有點傷心：“媽媽，她在彈木偶人曲子嗎？聽上去好難受，想去找它的同伴，想得到自由，但是它做不到……”
小男孩的話話音才落下，曲調驟然一變！
就如他所說的，是牽線木偶，它掙脫了束縛、掙脫了枷鎖、掙脫了所有企圖撕咬它、折斷他的殘忍，展開了屬于自己的精彩！
流暢的音律便如盛夏清晨時的清風徐徐撲面，熱烈而明媚，仿佛淡橘微紅的朝霞就散落在身上，有那么一只木偶人在陽光下肆意的熱舞，副旋律又如一根鵝絨，軟軟地搔著人心頭軟肉，溫柔而浪漫，就仿佛它的眼前就站著它追逐的同伴……
兩種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旋律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往往需要作曲者與演奏者極高的技巧與格調。
眾人豎起了耳朵聽著，情緒開始不受控制地跟著曲調流轉、起伏。
男孩的母親溫柔一笑：“你聽出來了，它也做到了，好棒！”
一曲畢。
曦華淺笑起身，抽了張濕巾擦了擦手：“眾位見多識廣，可聽出我所作曲目之中有與你們聽過的某一首有相似之處嗎？”
萬老先生的欣賞掩飾不住，撫掌肯定道：“絕對沒有！”
與音樂打了一輩子交道，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眾人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有類似的曲子，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鄉下人確實有點實力。
方才一臉瞧不上的人撇著嘴沒了聲兒。
另一波夸贊的聲音輕輕揚了起來：
“不懂音樂，但是聽著好舒服，是好聽的！”
“我以后都不敢說自己學過鋼琴了。純粹來湊數墊底的。”
“醫術頂尖，計算機出挑，鋼琴還能彈這么優秀，講不定還藏了什么真本事沒顯露出來，這位可真是神了！”
“以為趙昕雯那樣的就算很有天賦了，沒想到沐醫生更厲害，她要是也能從小接受同樣的培養，國際音協的高級會員都不在話下！”
趙昕雯沒有當成懂大局的救星，心里就已經很不爽了，再聽有人對自己的天賦有所貶低質疑，臉色頓時鐵青，讓她有一種被人狠狠拽下，從神壇跌進泥沼里的感覺。
神色嫉妒而難堪，卻又不得不堆滿了笑意：“姐姐、彈得真好。”
曦華調皮地同老人家眨眨眼：“所以，我是天才啊！”
老先生爽朗大笑，姿態親近，半點看不出平日里嚴肅樣子：“萬爺爺要是有你這么大的本事，什么都會，我也天天出去顯擺。”
趙晰表情只是淡淡的驚訝，然后默默打開了家族聊天群：
趙晰：寧寧會彈鋼琴！萬爺爺收她當徒弟了，還是主動要求的。
趙晏：不愧是我姐，啥啥都會！牛逼啊！酷/酷/
趙昀：小妹肚子里有個藏寶箱，什么驚喜都有！
外公：我的小外孫是全能天才！大拇指/大拇指/
大表哥：不說了，去挑禮物，只有最棒的禮物才能配得上我們小寧寧！
老爺子最樂了：我乖孫成那老東西的徒弟？啊哈哈哈哈，這個好，這個好，以后萬老頭看到我，得喊叔！
傅瑾：紅包
傅瑾：紅包
傅瑾：紅包
紅包漫天飛。
群里眾人：……看得出來，他最得意！
趙晰看著屏幕，突然覺得傅瑾那家伙有點不順眼。
曦華回了座位。
萬老先生不客氣地在她們這邊坐下了，眼神追著曦華道：“丫頭，你愿不愿拜我為師？只要你肯，我一定把我畢生所學全都教給你！”
趙昕雯心口猛得一沉。
拜師！
她不配！
她憑什么！
一心想拜萬老先生為師都沒成，她怎么肯容許別人搶在自己前面，連忙開口反對：“萬爺爺，姐姐她很忙的……”
曦華看著她，笑容如月，一揚聲蓋住了她的聲音：“好啊！”
萬老先生知道她忙于醫學上的事，原本還打算去趙家好好磨一磨呢！
聽她爽快，連忙倒了兩杯酒，她一杯，自己一杯。
“快叫老師！”
萬先生失笑：“爸爸！哪有你這樣的，小心嚇壞人小姑娘。”
萬老先生嗔怪地瞪了兒子一眼：“什么小姑娘，現在她就是你的妹妹！”
萬先生看看自己馬上要成年的兒子，再看看對面還在上大學的小姑娘：“……”哈哈哈—_—
曦華看著趙昕雯臉色乍青乍白的，心情格外好：“原本以為自己那么點微末技藝在帝都只是笑話，連趙爺爺面前我都沒敢說過，沒想到還能得到萬爺爺的贊賞還肯收為徒弟，那是我的榮幸啊！”
叫餐廳的人上了茶，雖然沒有跪拜那一套，不過這師傅倒也拜得倒也尊重：“敬老師。”
萬老先生趕忙接了茶就喝，也不管燙不燙了，生怕她反悔了似的，喝完又是一疊聲的“好”，得意的樣子有一種“這寶我撿了就歸我”的意思：“我今天真是高興，太高興了！”
池晶：“……”莫名其妙自己多了個小師叔？
那幾個自告奮勇的又羨慕又嫉妒，眼巴巴的看著。
趙晰側眸看了趙昕雯一眼，察覺她神色里的惡意，眸光閃過冷銳。
嘴角一揚，微笑著同老先生道：“萬爺爺，我們昕雯已經晉級為國際音協的中級成員了，不敢在萬爺爺面前稱優秀，不過確實也很有天分，等她的手腕好一些，不知道能否得您指點一二？”
趙昕雯心下一喜，面上不顯，只是越發端正了坐姿，露出優雅而謙卑的笑容：“希望有這個榮幸能得到萬爺爺的指點，昕雯一定會更加努力，爭取三年內晉級高級成員，不會讓萬爺爺失望、丟了萬爺爺的臉的。”
萬老溫和慈愛的表情在轉向趙昕雯的一剎那，變得十分不耐煩，鄙夷之色毫不掩飾：“沒時間。”
一個退了休的老人家說沒時間教，那不就是在說對方資質愚鈍了么？
那些離得遠得可能沒在意。
但是周圍豎著耳朵聽的人愣了一下，旋即嗤笑了起來：“天天自以為是世界中心，原來這么被人瞧不上！”
趙昕雯沒想到萬老會是這個態度。
微笑僵在臉上，無比難堪。
看著對面女孩嘴角揚起得意而諷刺的弧度，心底恨的一陣陣發痛，恨不能上前將她撕碎。
趙晰顯得一臉詫異，語調微微高了起來：“萬爺爺！昕雯是云國晉級國際音協中級成員里年紀最小的，她的天賦一向有目共睹啊！”
趙昕雯重重咬了咬唇：“沒關系，大哥，你別為難萬爺爺，終究還是昕雯還不夠優秀……”吸了吸鼻子，“我會更努力學習，爭取早日晉級噶幾會員，到時候再來請萬爺爺指點。”
萬老沒有任何回應，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趙昕雯見狀，心中暗暗咒罵。
水霧霧的眼眸蘊著細碎的陰翳盯著曦華道：“不過，姐姐一向忙著各種疑難手術，聽說最近還在藍爺爺的實驗室學習，還能有精力跟著萬爺爺學習么？萬爺爺第一次收徒，如果不能做到最好，是會丟了萬爺爺的臉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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