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明面上安慰人的話，但凡有那么一點腦子都不會信。
楚懷山深知楚懷明的個性，不以為意地笑笑，又故作好奇地問，“楚銳不是你打的？”
楚北衍嘴角抽搐兩下，神色間對他無語的意思十分明顯，“不是。”
楚懷山不意外地笑出聲，“你要是跟他動手，就不只是打他一頓這么簡單，肯定得鬧得雞飛狗跳。”
明明不是什么好話，可他的語氣和神情竟會讓人覺出一絲驕傲的意思。
楚北衍不知他哪來的惡趣味，慢慢喝一口茶，從小籠里夾一只蟹黃包放到他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二叔，跟他見面聊天，居然一聊聊一兩個小時，有的沒的說了一堆。”
楚懷山敏銳，面上不動聲色，“是嗎？那這樣說來，我們見面的太頻繁，以至于你跟我見面都沒多少話可聊。”
楚北衍慢吞吞地吃了一只蝦餃，笑了笑，“你之前還希望我們搬回楚園，巴不得我天天陪你吃飯喝茶。”
楚懷山裝模作樣地嘆口氣，“兒子大了，早晚要離開父母，尤其是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小家之后，重心都放在小家上，哪里還記得老父母。”
楚北衍玩笑似的說：“您自己說自己老，別把我媽帶上，她風華正茂。”
楚懷山瞪他一眼，“我也不差。”
楚北衍毫不猶豫地插刀，“您才過完七十三歲生日。”
楚懷山捂著胸口一副心梗模樣，“氣飽了，不想吃了！”
年紀越大，越會耍脾氣，像極了小孩子。
楚北衍笑著補上一句，“棠棠經常跟我說您看著年輕，不像七十歲的人，頂多五十。”
楚懷山哼道：“還是兒媳婦兒好！”
楚北衍好奇地問，“您怎么這么喜歡她？因為她長得好看，所以喜歡？”
楚懷山反問，“難道她不好看？”
楚北衍鎮定道：“好看的女孩子多著呢，你就偏偏喜歡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女兒。”
楚懷山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似笑非笑，“好端端地突然約我吃早茶，這是有事兒想問我啊！”
楚北衍開門見山，“我被人設局陷害殺人進警局的事兒是您做的？”
他問得直接，楚懷山神色如常，“你有證據？”
楚北衍半真半假，“我沒證據，二叔說的。”
楚懷山眸光一凜，冷哼，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是我做的又怎么樣？”
被人揭穿他的詭計，還一副能奈他何的霸道模樣，簡直讓人又氣又笑。
楚北衍問，“為什么選慕晚棠？”
楚懷山笑問，“她不好嗎？”
楚北衍慢聲說：“我覺得她好，但更多的人覺得不好，尤其是一些給兒子物色結婚對象的父母，可不會覺得她是適合結婚的對象。”
楚懷山語氣不屑，“那是他們沒眼光。”
楚北衍夸他，“您獨具慧眼。”…
楚懷山被楚北衍揭穿他的行徑，還是有那么一兩分心虛，但就像他所說的，他能把他怎么樣？他不能！
他一副智者模樣，“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在外名聲也不好，說起來你們是半斤八兩。”
楚北衍坦然受之，“我們確實相配。”
楚懷山嘖嘖兩聲，“能讓你說出這樣的話，你是喜歡上棠棠了嗎？”
楚北衍看著他，“我喜歡不喜歡她，跟你算計她讓我結婚是兩回事。”
他一直以為慕晚棠要嫁給他是別有所圖，而更大的可能性她喜歡他。
可他現在才發現，慕晚棠要嫁給他，這里面有楚懷山的手筆，是他將兩個不相關的人聯系到了一起。
他不喜歡慕晚棠的時候，慕晚棠喜歡他逼著他娶她，他是十分厭惡的。
但他喜歡慕晚棠，又發現慕晚棠不喜歡他，而是別有用心的時候，他又十分憤怒。
楚北衍道：“你設局陷害我殺人進警局，又將證明我清白的證據送到慕晚棠手上，你怎么斷定慕晚棠一定會跟你提要嫁給我的要求？”
楚懷山詫異，“她沒告訴你？”
楚北衍問，“告訴我什么？”
楚懷山看笑話似的看他，甚至有兩分同情，“你說你喜歡她，可她沒告訴你實情，看來她沒有你喜歡她那么喜歡你啊！”
楚懷山眼見著他變臉，火上澆油，“沒關系，她不喜歡你，也還是你老婆。”
楚北衍冷著臉，“她說她喜歡我。”
楚懷山笑道：“女人都會騙人，漂亮又聰明的女人更會騙人，她說喜歡你，是喜歡你這個人，還是喜歡你這個人的身份，你分得清楚嗎？”
楚懷山心情極好地大笑，“好了好了，男人就不要斤斤計較，不管她是喜歡你什么，總歸是喜歡你，她要是不對你有所圖，她嫁給你干什么呢！”
楚北衍想到了慕晚棠說過的類似的話，面無表情，“你還做了什么？”
楚懷山心虛又坦蕩，面不改色，“我能干什么，給你找了個好老婆，你應該感謝我，我看你挺喜歡她的，事實證明，我的決定是對的。”
楚北衍沒有反駁他的話，誰讓他現在喜歡慕晚棠，“她知道是你做局嗎？”
楚懷山肯定道：“不知道。”
楚北衍心里平衡了一點，他被算計，慕晚棠同樣被算計推入局，但他之前對慕晚棠的態度，多少有些不大好，還整天懷疑她。
他不冷不熱地說：“她不知道就算了，你別告訴她，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像我這么好說話。”
楚懷山笑了聲，“你這么說的話，那就是你不行。”
楚懷山有理有據，“但凡她喜歡你，愛屋及烏，就不會跟你老父親計較，還得感謝我促成了一段姻緣，可她要是不高興跟我發脾氣，那就是不滿這段婚姻，可不就是你不行。”
楚北衍失去了跟他說話的意愿，“你這么希望她看不上我？”
楚懷山否認，“沒有，我想著你們兩個生出來的孩子應該很好看，準備什么時候生個孩子給我抱抱？”
這話問他干什么，是他能決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