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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晚膳的時候,肖硯帶著梅知雪一起來紫宸殿吃飯。
看見福滿正指揮著一群小內侍在殿外抬桌子擺飯菜,有酒,有……涼菜。
“王爺,王妃。”看到肖硯和梅知雪之后,福滿忙上前行禮,小內侍們亦然。
“福滿公公,這是?”
“哦,是陛下和娘娘體恤各位大人不辭辛勞,特意賞下的一桌餐飯。”福滿解釋道,“陛下和娘娘還說了,幾位大人之后的每一餐都由御膳房負責。”
在地上跪著的眾人:“……”
“很不錯,都是爽口的菜。”肖硯又往桌上瞟了一眼,然后對眾人道,“諸位大人快起身用飯吧,天氣寒涼,放久了不好。”
“……”梅知雪低頭忍笑。
眾朝臣的臉色鐵青,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氣的。
“二位殿下,里面請,陛下娘娘還有小殿下已經等著了。”
“好,辛苦福滿公公。”肖硯牽著梅知雪一起進殿。
“……哈哈哈哈。”走到大殿里面,梅知雪扶著肖硯的胳膊笑彎了腰,“我真怕你再說兩句,他們當中就要有人暈過去了。”
“什么事這么高興?”十四的聲音從內殿傳進來。
“母親。”梅知雪松開肖硯,快步往里去,跟十四解釋為什么笑。
殿內一片歡聲笑語,殿外,一眾官員在寒風中,看著桌上涼拌肚絲、涼拌牛肉、涼拌……瑟瑟發抖。
因為一夫一妻制的提議,一連四五個早朝朝堂上都只來了一半人。
但這并不妨礙帝后正常上下朝,告假不來不要緊,自有人愿意代替他們做事。
當二月初,一名侍郎被皇帝下旨提前告老還鄉之后,早朝終于滿員了。
四月,一夫一妻制的新法正式通過。
緊接著,魏意之又在一個早朝上提出廢除內侍凈身制度。
雖然這一提議同樣驚世駭俗,但是經受了一夫一妻制的沖擊之后,朝臣們的接受能力顯然提高了。
更何況給內侍凈身本身就是為了更好地服侍皇室,如今后宮只有帝后一家人,正宮之下不設三宮六院,凈不凈身也不那么重要了。
這一制度讓已經在宮內的內侍萬分惶恐,生怕明天就要被趕出宮。
“福滿公公別怕。”下學去紫宸殿的路上,肖墨看穿了福滿的心思,安慰道,“父親母親不會把你們趕出宮的。”
對于肖墨說出和自己年齡完全不符的話,福滿一點兒也不驚訝,畢竟是看著她長大的。
他很欣慰:“多謝小殿下寬慰。”
“我沒有騙你哦。”肖墨停下腳步,正式地說道,“父親和母親談論過你們最后的去處,要是把你們送出宮,很難有你們的立身之地,所以你們可以一直待在宮里,在這里住到你們不想住為止。”
“真……真的嗎小殿下?”福滿身邊的小內侍激動之下忘了禮數,搶在他之前開口道,“奴婢們真的不會被趕出宮嗎?”
“不會的。”肖墨脆聲道,“宮里可以給你們所有人養老。”
“多謝陛下,多謝娘娘,多謝小殿下!”小內侍感激涕零。他原本以為朝廷廢除內侍凈身制度,是因為主子們厭惡他們這群每根的人。新的健全人進來之后,這宮里就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了。
原來不是呀,可真是太好了!
陛下娘娘真是仁厚。
“福滿公公,父親母親這樣做可不是討厭你們哦。”肖墨接著道,“是為了保護你們。”
“母親說這叫……人權,對人權。母親說每個人都有人權,不管是朝廷官員還是普通百姓,每個人都有。”
“好,好。”福滿熱淚盈眶,哽咽著對肖墨道,“多謝小殿下,奴婢定然好好服侍陛下娘娘,好好服侍小殿下。能遇到陛下娘娘還有小殿下,是奴婢三生有幸。”
“不要哭哦,這是好事,好事應該笑。”肖墨伸出小手拍拍福滿的手,“我們快回去吧,父親母親該等急了。”
“小殿下,奴婢背您吧。”
“不要不要,我要自己走。”肖墨拒絕福滿的提議,已經邁步開始往前走了,“哥哥說我想學武就要先讓自己變強壯,要多鍛煉。”
七月,六禮已經走完,齊樂成要迎娶鄭二娘了。
他如今任河南道都指揮使,祖籍也是河南,按理來說婚宴應該在黃梁辦。但是他以及顧凜和松果的婚儀,十四皆下令禮部籌備,示意成婚的地點都在神都的侯府。
皇后這么做的用意很明確,那就是向外界表明她對武安侯、盛景候和昌明候這幾個自幼在她身側長大的孩子的恩寵。
沙場立功,封侯拜相,手握兵權,娶五姓女,剛剛二十出頭的齊樂成已經完成了很多男人一輩子的夢想,怎能叫人不眼紅?
成親前夜,肖硯、梅知雪、顧凜和松果來到武安侯府,和齊樂成共飲。
“恭喜!”顧凜的兩頰已經有些泛紅,“作為兄弟,真的為你高興。”
在外人看來,他們年少得意,風光無兩。但是戰場上的九死一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齊樂成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紀,但遲遲不向鄭家提親,就是害怕自己回不來。在一次海戰中跟閻羅王擦肩而過之后,他甚至寫了一封信給鄭二娘,讓她另覓良緣。
包括顧凜跟松果,也是在戰場上意識到朝夕相處的眼前人很可能下一刻就生死兩隔。
“你少喝點兒。”齊樂成道,“明天鄭家那一幫障車人,我還指著你跟阿硯替我出力呢。”
“這有什么,比文還是比武?”顧凜道,“你可是十二歲就中秀才的人,還怕他們?”
“我只是個秀才,人家那里有新科榜眼。”齊樂成道,“還是阿圓的堂兄。”
“這個也不怕。”肖硯噙著笑,“你且安心迎你的新娘子,其他的都交給我們。”
“哥,你有什么準備?”松果好奇地問道。
“榜眼也不怕,狀元和探花都在咱們這里。”梅知雪道。
“你把狀元和探花都找來了?”齊樂成微微驚訝,笑道,“這陣仗是不是有些大?”
肖硯作為帝后唯一的兒子,再加上他特殊的身份,一直都站在風口浪尖上。
“本來就是我們的人,來幫忙也是理所應當。”肖硯知道齊樂成在擔心什么,解釋道,“他們倆一個人劉芳世的堂弟,另一個出身太原王氏,按照輩分要叫阿窈一聲姑母。”
“別擔心,你想的事不會發生。”
齊樂成無非是擔心有人那這件事做文章,給他扣結黨的帽子。
“……那還真算是自己人。”齊樂成理清了關系之后,說道。劉芳世尊肖硯為師,劉家又是肖家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他們家的人和肖硯走得近也正常。
至于王家子,既叫王舒窈一聲姑母,那也算是肖硯的晚輩了。
“不過阿硯,一切還是謹慎為上。”齊樂成道,“神都不比黃梁。”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有打算。明天是你成親,高高興興當你的新郎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