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亞:
即便肖七郎夫婦已經做好了準備,仍舊被客人的數量和來頭驚呆了。
之前發請帖的時候夫妻二人跟方家一起商量過,盡量避免大張旗鼓,所以能收到請帖的都是平時來往比較多的親戚和部分合作伙伴。
可是今天來的人,數量卻是他們發出去的請帖數量的兩倍還多。收到的禮,更是多出請帖數量的三四倍。
除了很多平日里八竿子打不著的“熟人”之外,來的最多的便是各州縣的官員。
肖七郎跟田巧想不通,這些人從哪里得來的消息,明明他們已經盡力將肖十六娘成親的消息捂著了。
原本肖家村的位置正在建造城外城,所以肖七郎一家都住在一處莊子里。通向外面的路本就不算寬敞,今天一早便被客人的馬車堵了個水泄不通。
來的稍微晚一些的,都在在兩三里地外就下車,抱著禮物徒步走過去。
肖七郎夫婦唯一慶幸的,是這里的場地寬敞,目前還沒有客人沒地方坐的情況出現。
肖硯早就到了,帶著他的小伙伴一起幫肖七郎夫婦迎賓。
有他在,肖七郎夫婦減輕了不少壓力。他們只需要應付自己發了請帖的這些人,至于那些沒有請帖的達官貴人,都圍到肖硯身邊說話去了。
“下官參見王妃!”
“王妃到了?在哪兒呢?”
“大家不必多禮。”在有人要向她行跪拜大禮之前,十四對眾人道,“今天是家妹出嫁的日子,感謝大家前來相賀。大家自便,不要拘謹。”
“堂哥,嫂子。”十四朝肖七郎和田巧走過來,“十六娘呢?”
從回到黃粱她跟左丘玥就沒閑下來過,今天才見到肖七郎夫婦。
田巧領著十四去找肖十六娘。
“怎么沒看到玉秋和玉商?”十四剛剛看到肖玉禾跟肖書昌在幫著接待賓客,卻沒看見兩個小的,遂問道。
“還沒散學呢。”田巧道,“散學之后一定會跑過來的。”
肖硯在肖家村建的學塾一并在地動中毀了,但沒有人員傷亡,資金又足夠,所以很快便重建起一座相對簡易的,用于臨時教學。
肖家村的學塾是肖硯出資建立的第一座免費學塾,隨著奇貨居以及其他收入日漸增多,他的免費學塾也越建越多,去年發生地動之前已經在嵩州境內建了近十所。
地動波及數個縣,但其他被毀的學塾也如肖家村的學塾一樣迅速重建起來,學生們在今年開年便重新回歸了課堂。剩下沒能完善的部分,便在學生散學后的時間繼續趕工。
十四點點頭,又問:“書昌還在準備考試嗎?”
肖書昌考童生考了三次才考上,奮戰秀才的第一戰果真又失敗了。十四雖然沒明說,但真覺得他不是讀書的料。
但也明白科舉對于這個時代的寒門子弟來講的重要性,所以并沒有出言勸說。
肖書昌和齊樂成同年,今年十八歲。就算再浪費兩年,也不打緊。兩年之后他才二十歲,到時候和肖玉禾一樣跟在父母身邊學著打理家里的產業,一點兒也不晚。
“十四。”聞言,田巧原本滿是喜色的臉上爬上了兩朵愁緒,她嘆了口氣,“書昌是不是根本不是讀書的料?”
十四直接回答,而是問:“他自己喜歡讀書嗎?”
“他從小到大,一直很用功。”田巧道,“他從來沒說過不想讀。”
“但也沒說過喜歡讀?”
田巧聞言愣了愣。
“嫂子,或許你跟堂哥可以找個時間,問問書昌的想法。”十四接著道,“問他自己想要做什么。”
肖玉禾讀書讀到十六歲,及笄之后便開始跟在父母身邊做事。據十四所知,肖書昌在學塾的時候成績并不如肖玉禾。但肖七郎夫婦并沒有像安排肖玉禾那樣安排他,而是默認他要一直讀下去,走科舉之路。
天下讀書人應該都以為官做宰為目標,田巧很難想象肖書昌會不喜歡。他們家已經不用為生計煩惱,自然想要將孩子往更好的方向培養。
士農工商,一個排在最前面,一個排在最后面,他們當然希望兒子能成為前者。
十四也明白,田巧再開明,她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歷朝人。她的想法才代表這個時代大多數人的想法,肖書昌也是這個時代大多數寒門士子的縮影。像齊樂成那樣的,才是“怪胎”。
“十四。”田巧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要是書昌當真不想讀書,想做其他事呢?”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支持他。”十四道。
“……我明白了。”田巧垂了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回頭跟你堂哥商量商量,然后一起找書昌談談。”
姑嫂兩個聊著天,便走到了新娘子的房門前。
敲門進入,肖十六娘剛剛換上嫁衣,正坐在梳妝臺前讓全福婆婆梳頭。
看到十四,眾人紛紛行禮。
“諸位免禮吧。”十四讓眾人起身,“該做什么做什么,不必在意我。”
“阿姐,你來了。”
十四打量著肖十六娘,她在二十出頭的時候便被生活嗟磨成三十歲的樣子。如今將近三十歲,反倒比七年前看起來更加嬌美。這些年的歲月對她很是寬容,在慢慢等她。
“真好看。”十四拉起肖十六娘的手,打量了一圈,道,“越來越好看了。”
房間里的婦人們聞言立即接著她的話繼續夸,直將肖十六娘夸紅了臉。
“十六娘子,這是王妃給您的添妝禮。”銀朱手里的木匣子換成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她將箱子放到了旁邊的桌案上。
“謝謝你,阿姐。”肖十六娘明白,以十四如今的身份,她能來參加她的婚禮,已經給了她十足的體面。
“你是我妹妹,不用謝。”十四見眾人都還拘謹地站著,道,“快幫她梳妝吧,梳好妝之后我們姐妹倆再說悄悄話。”
眾人道了一聲“是”,紛紛忙碌起來。
十四覺得她站在這里大家就會緊張,所以拉了田巧,一起到隔壁說話。等肖十六娘梳妝結束再過來。
方才說了肖書昌,現在又說起了肖玉禾。
從她及笄禮過后,媒人便踏破了門檻。
“其中有幾家我跟你堂哥看著真不錯,家室不錯,人更不錯,可她就是不點頭。”說起一雙兒女,田巧都在嘆氣,“問她原因,每次都是三個字,‘不喜歡’。”
“我們又不是那些會逼著孩子嫁娶的父母,都是跟她好好說。他說不喜歡,我們就問她喜歡什么樣兒的。可是她支支吾吾半天,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以前聽我爹說兒女就是父母的債,如今我可算是明白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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