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亞:、、、、、、、、、
梅行之為十四和長孫靜虛安排了會面,地點是梅家一家醫館的后院,時間定在傍晚。
十四帶著銀朱過來的時候長孫靜虛已經來到,梅行之將她們引進來,長孫靜虛起身相迎,四人于一間不算大的廳堂內落座。
“行之說你有話要跟我說?”長孫靜虛首先開口,然后靜等十四開口。
“是有些事情要請教舅舅。”
聽到“舅舅”這個稱呼,長孫靜虛眼中滑過一抹嘲諷的笑。
十四只當沒看見,繼續道:“昨夜那名女子,可是舅舅手下的人?”
“你是怎么認出她來的?”長孫靜虛不答先問,看著十四道:“有問有答才公平。”
“那也是我先問的,還請舅舅先答。”
“呵。”長孫靜虛發出一聲難辨意味的笑,“你還是跟從前一樣,不肯吃半點兒虧。”
“莫說從前了,說正事吧。”
梅行之在一旁烹茶,十四朝他看了看,隨手拿起一只杯子朝他遞過去:“口渴了,先倒杯熱水來。”
梅行之從爐子上拎起銅壺,給她倒了杯剛燒開的水。
“舅舅?”十四兩只手抱著杯子,看上去像是在用它暖手。
“是我的人。”長孫靜虛收回視線,“不過早在七年前,她的名字已經從名簿上劃去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管他的人那里得到了消息,她在七年前已經死了。”
“那為何死去七年的人會忽然出現在上元佳節上?”
“該你回答我了。”長孫靜虛不接她的話,“你是怎么認出她的?”
“哦,巧合而已。”十四道,“大約十二年前,我因為護鏢來到神都。當時手下一個人不小心惹了平康坊一位娘子,被她扣押,要我拿錢去贖人。那位娘子,便是柳小小柳娘子。”
長孫靜虛并不懷疑十四的話,她沒有說謊的必要。
“那可真是巧了。”
“事實就是這么巧。”
“茶好了。”梅行之將烹好的茶依次為十四和長孫靜虛添上。
“如你所說,柳小小七年前就已經不受你掌控了,那她昨夜是受誰指使?”十四隔著茶桌望著長孫靜虛,接著問道。
“你懷疑我?”
“要是如此,我就不會來問你了。”十四說的坦蕩,“今天來問你,就是想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柳小小是你的人,從你這里下手更容易。”
長孫靜虛端起茶盞品茶,動作慢條斯理。
十四也不著急,靜靜地等著他。
“你跟阿玥是如何認識的?”
他忽然發此問,梅行之繼續烹茶地動作頓了頓,侍立在十四身后的銀朱抬眸一瞬。
當事人卻未見變化,平靜地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行之與你是好友,我不方便向他詢問你的事情。”長孫靜虛道,“但我又想知道,所以只能親自問你了。”
他到現在仍舊沒有想明白,十四為什么會選嫁給左丘玥。
當初他以后位相許,都沒能讓她點頭,難道左丘玥能給她更多?
他甚至在懷疑,十四當初說不想卷入權力斗爭中,只想在鄉間過自由自在的生活的話,只是搪塞他的謊話。
若她當真如此做想,為什么會在幾年之后嫁給左丘玥?而她如今在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從十四和左丘玥成婚的消息傳到淮南道,足足兩年,長孫靜虛心中擠壓的怒火在今日看到她的當下終于壓制不住。他惱怒,他不平。為什么在他跟左丘玥之間,肖十四娘選擇了后者?
“王爺……”梅行之想要開口勸,但看到長孫靜虛眼中的怒意的時候,立即意識到他此時出言只會適得其反。
“你為什么,會嫁給他?”
“這已經涉及到我的隱私了,舅舅不覺得你此舉不合規矩嗎?”
長孫靜虛聞言冷笑:“你何時學會講規矩了?”
“那好吧。”十四也不和他爭,“要是我解答了你的疑問,你能替我查出幕后指使嗎?”
長孫靜虛怒極反笑:“你用這個跟我談交易?”
“是。”十四點頭。
梅行之追隨長孫靜虛十余年,鮮少能見到他被激怒。而明知他已經發怒卻還敢跟他談交易的,到目前為止十四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長孫靜虛看著對面端坐的女子,她神色泰然,他的怒氣并沒能影響到她。她就這么望著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就像在跟一個陌生人交易。
鐵石心腸的女人!
這么無禮甚至無恥的交易,他本該想都不想就拒絕。
可是……
長孫靜虛理智上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可說出口的話卻是:“你說。”
十四揚唇微笑,便答道:“我跟他第一次見,是在阿硯八歲那年。那年他剛及冠,因為他外祖父去世,身從都感去太原府吊唁。回程的路上被你們家的殺手追殺,險些丟了性命,我救了他。”
本著誠信交易的原則,十四的答案一點都不糊弄。
“至于為什么會嫁給他。”十四想了想,真心道:“大概是因為臉吧。”
梅行之留意到長孫靜虛的嘴角抽了抽。
“救他并不容易,讓我費心想法子救他的原因,好像也是這個。”
“我說完了,舅舅還有哪里有疑惑?”十四問道,“如果沒有了的話,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十日之內,我讓行之將結果給你。”
“多謝舅舅。”十四又問,“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跟舅舅請教,陛下召見你和令尊進宮了嗎?”
“你放心,我只做了澄清。沒有證據,我不會胡亂攀咬。”長孫靜虛嘲諷的笑出現在了臉上,“我還沒那么蠢。”
“那我便放心了。”這是實話。
左丘玥是近幾年才得了女帝的青眼,長孫靜虛卻一直是女帝最為看重的長孫氏的小輩。跟他博女帝的偏愛,十四暫時沒信心。
“若是無事,我便先告辭了。”十四作勢起身。
“你就沒懷疑過他?”在十四轉身之際,長孫靜虛忽然問道,“若那個孩子當真是他的骨血呢?”
十四停下,回頭笑望著長孫靜虛,并不答話,只道:“從未懷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