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亞:
從被圍攻到反攻,一切都在暗夜中發生。又因為周遭沒有其他鄰居,所以這一場戰斗除了參戰的人之外無人知曉。
小廝們出去追完了人之后,立馬開始收拾殘局。確保天亮之前,看不出任何夜里發生過的事情的痕跡。
昨晚來的人不下四十個,一半的人在放箭,另一半人則隨時準備在火勢起猛之后沖進去。
但是沒等到他們往里沖,就被突然出現的殺人鬼魅給嚇退了。親眼看著同伴一個個毫無征兆地受傷然后死在自己面前,這種恐懼是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絕對體會不到的。
可以這么說,即便昨晚成功逃走的那幾個,這輩子恐怕都要對暗夜、火光、慘叫產生陰影,甚至往后余生都不會再敢黑夜里單獨出門。
十四昨晚射出去十枚子彈,在其他人出去抓人的時候,她拿著匕首走出去挨個把子彈回收回來。
穿腦而過的那顆沒留在人的身體里,害她一寸一寸地找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在旁邊的草叢里找到。
出去追殺的人戰績頗豐,活人死人一起追了十八個回來,其中有四個是肖硯和相麻衣的杰作。他們拿著肖硯最近剛完成的作業成果出去試驗,因為暗器上抹了麻藥,所以他們倆抓到的這四個全部都是活口。
再加上因為被嚇蒙了而忘了吞毒藥自殺五個,一共抓了九個活口回來。
這樣的殺手一般是很難抓住活口的,因為每次出任務之前都會提前給自己準備好毒藥,防止被俘。十四原本想著能抓一個活的回來問話就行了,卻沒想到一下子抓了九個回來。
一個都抓不住不太好,但這一下子抓了這么多,怎么安排也是個問題呀!她家里又沒有專門關押犯人的地方,而且白天還經常有客人上門。
最后決定把人暫時帶去旁邊的晾曬基地,基地里除了專門看管辣椒的人,一般不會有外人進去。
審問的工作,十四交給銀朱去做了。她和他們是在同一套訓練系統下被訓練出來的人,最知道怎么才能撬開那些人的嘴。
相麻衣好奇審問的場面是什么樣子的,也一起跟過去觀摩了。
只能說這個女人,也是不走尋常路。
肖硯也要去,被十四勸住了。雖然不能讓他過一個單純的童年,但這種血腥的場面還是能少見就少見一些吧。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第一縷天光刺破黑暗灑向大地之前,一切才宣告結束,宅院重新歸于平靜,一切都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只有身處其中的人,親自體驗了一整夜的驚心動魄。
“你沒受傷吧?”被通知可以從房間里出來之后,左丘玥開門跑出來,看到正在上樓梯的十四。他居高臨下,把她全身打量了一遍。
沒有血,也沒有傷。
他不禁松了一口氣。
落后兩步的梅行之看到他站在樓梯口的背影,又看向正往上走的十四,目光晦明難辨。
“我沒事。”十四緩步往上走,“你呢?”
“姑姑!”
梅知雪從另一邊跑過來:“姑姑,你有沒有受傷?阿硯呢?我剛剛去他房間找到沒找到,他去哪兒了?”
“別急,阿硯沒事,去他的工作房了。”十四回答道,“昨晚有火把落到了工作房旁邊,那里的水管被砍斷了,積了一地的水,他帶著人去處理了。”
“哦,原來是這樣。”梅知雪聞言,臉上的焦急之色微微褪下。
這個時候她已經從另一邊跑到了這個樓梯口,只顧著跟十四說話了,都沒留意到梅行之就站在兩步之外。
“知雪。”梅知雪要下樓的時候,梅行之出聲喊住了她。
他就站在這里,她是真沒看見還是裝沒看見?還是看見了卻沒理會?
“哥哥?你怎么在這兒?”梅知雪當真一臉懵地看過來。
“……我一直在這兒。”梅行之現在氣非常不順,可以說從昨天傍晚聽到嗜血藤被搶的事情之后,就沒有一件讓他氣順的事情。
“哥哥你呢,你沒受傷吧?”梅知雪這個時候才后知后覺的關心道,“有沒有被驚嚇到?要是被嚇到了,我待會兒給你開一副安神的方子。你帶回去……”
“……不必了。”梅行之,“我還不至于這么不禁嚇。你去看阿硯吧,問他是不是需要你開一副安神湯。”
“阿硯不用,他膽子很大的。”梅知雪毫無所覺,“他用不著喝安神湯。”
“……”梅行之:所以這幾句話連起來的意思是什么?
“姑姑你也沒有受傷對吧?”這時候十四已經走了上來,梅知雪拉住她的手上下檢查了幾遍,確認沒受傷,“沒受傷就好,那我去找阿硯了。”
雖然覺得跟一個……兩個小孩子計較不像話,但是梅行之真的很想揪住自己的親妹妹,好好問一句——誰才是你的親哥?
可惜他這個想法沒機會實施,梅知雪跟十四說完話就提著裙子跑下樓了。
“事情都解決了嗎?”左丘玥問十四。
“差不多了。”十四道,“抓了幾個活口,銀朱正在問。”
她想說要是那幾株嗜血藤沒有被毀掉的話,這次很可能就能知道它們的下落,然后找回來。但是想了想,選擇暫時先不提了。
要是已經被毀了呢?豈不是給人希望有徒添失望。
“跟嗜血藤有關?”左丘玥問,“或者說,跟我有關?”
“自然是跟你有關,否則那些人為何會無緣無故上門圍殺?”他身后的梅行之開口了。
語氣非常之不善。
難道這兩位結下的并非善緣,而是孽緣?十四心道。
“你們倆認識?”她繼續昨晚沒問完的問題。
兩個人都沒說話,但也都沒否認。
看這樣子,肯定是認識了。
一夜沒睡,十四有些疲憊,挨著樓梯倚了過去。她看看梅行之,在皺眉。又看向左丘玥,雖然沒皺眉,但臉色也說不上好。
“怎么著,要不先相互介紹一下?”十四道,“你們倆既然是舊相識,是朋友還是仇家?”
“總不可能是仇家吧?”
要真是這樣,那就好看了。
她示意梅行之先回答,但是對方瞪了她……確切來說應該是瞪了左丘玥一眼,然后十分不友善地把臉撇開了。
“我們不是朋友。”左丘玥道。
“那是自然。”梅行之忽然插話,冷冷道,“我跟自私自利的人做不了朋友。”
“但也不是仇家或者敵人。”左丘玥似乎并不在乎梅行之的陰陽怪氣,脾氣好的出奇地繼續跟十四解釋,“如果硬要說關系的話,那梅郎君應該算我的恩人。”
“住口。”聽到這句話,梅行之卻忽然有些激動,“誰是你恩人?我可從來沒對你施過恩。”
十四哪里見過這么情緒化的梅行之,他一向都是鎮定從容、運籌帷幄的。所以忽然見到他這么肆意地讓自己情緒外露,她就更加確定這倆人不僅有關系,而且關系匪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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