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亞:、、、、、、、、、
大歷朝的婚姻制度有著嚴格的法律規定。換言之,婚約受法律保護。
在律法中有明文規定,已經立了婚書或者私下已經約定時間的婚姻,如果反悔,反悔的一方要受六十杖。
婚姻雙方有明文的互報的婚書、有證據證明已經訂下私約或者女方已經接受聘禮的,以上三種情況,法律認定男女雙方的婚約關系已經成立。若要反悔,除了清算銀錢往來和賠償之外,反悔的一方要遭到官府的懲罰。
大歷朝人締結婚姻有六禮,分別為結成婚姻的六個步驟:采納、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其中納征一禮,就是男方向女方家下聘。
肖福一家瞞著所有人,悄無聲息地就走到了納征的環節。說他們心里沒鬼,誰信?
肖七郎帶著肖祿、肖壽、幾個堂兄弟以及吳村正來到肖福家,他們一家人想否認,屋子里那大箱大箱的聘禮卻還沒來得及藏起來。
在眾人的施壓下,總算是逼問出了事情真相——正如田巧猜測那樣,這聘禮,是下給完全不知情的十四的!
十四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正跟銀朱一起在黃粱鏢局的練武場帶著新人訓練。
昨夜剛下過一場雨,肖七郎一路過來,兩只鞋子都裹滿了泥巴。簡明扼要地說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打量著十四的反應。
卻見十四并沒有什么反應,聽完只沉默了瞬間,然后很平靜地問:“送聘禮的是誰?”
“沒問出來。”肖七郎道,“村正親自問的,也沒問出來。”
十四聞言眉頭微皺,轉頭對銀朱道:“后續的訓練你帶著他們練,我去處理一下。”
“是,娘子請放心。”
“堂哥,走吧。”
“阿硯呢?”肖七郎不放心肖硯。
“他在上課,不用打擾他。”十四道,“小事而已,很快就能處理完了。”
看著十四成竹在胸,肖七郎也跟著慢慢放下心來。
肖七郎是趕著驢車來的,驢跟馬的腳程可完全不能比。他讓十四先走,不用等他。
十四卻說不急,坐在馬背上慢悠悠地隨著他的速度往前走。
從黃粱縣城一路走到大韋村,肖七郎一顆心事真的完全放下來了。
“十四,你是不是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他好奇地問道,“看你一點兒都沒著急的樣子。”
“跟我沒有太大關系的事兒,我著急什么?”十四牽著馬韁繩,悠悠反問道。
“他們可是替你收了聘禮呀,怎么跟你沒關系?”肖七郎卻道,“而且我跟你嫂子路過的時候看到了,那家人還不是什么小門小戶,到時候萬一纏上你怎么辦?”
律法是律法,權勢是權勢。他肖七郎雖然只是一個勉強混個溫飽的普通老百姓,但也知道,在那些有錢有勢的門戶面前,律法有時候它并不管用。
真正并且完全能被律法約束的,只有無權無勢的老百姓罷了。
“堂哥。”十四緩緩開口道,“我現在并不算是肖家的人了。”
“不算是肖家人?怎么不算?雖然你……”肖七郎瞬間如醍醐灌頂,大喜過望,“啊!是啊是啊,你現在不算是肖家的人啊,不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十四,你當時非要立女戶,是不是就是防著今天這事兒的?你看我一急,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還是我親自帶著你找的村正,替你辦的女戶呢!”
“現在你的戶籍冊子上你是戶主,你們家就你跟阿硯兩個人,你當然不算是肖家人了!哈哈哈哈,好,這下可太好了!”
肖七郎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那你要怎么處理這件事?”激動過后,他問道。
“跟我又沒關系,為什么要處理?”
她之所以過來,不過是想知道,這聘禮是誰下的。
來到大韋村的時候已經半晌午了,半個村子的人都圍在肖福家門口,自動圍成了半個圈,把肖福家的大門以及停在他們家門前的馬車正好圍住。
“十四娘來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百十號人的頭立馬轉向十四跟肖七郎。
“十四娘,聽說是給你說的夫家,今天過來問日子來了。”有些就想看熱鬧的,一臉八卦地問,“你要成親了怎么也沒吱聲兒,已經走到請期了咱們才聽說。”
“說笑了,這是沒有的事兒。”肖七郎拴好了驢車,立刻跑上前否定道,“十四自己都不知道她要成親了。”
“不是你?那是誰?”
“剛剛那些從馬車上下來的人不就是說的肖十四娘嗎?”
“對啊,我也聽見了。”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十四跟肖七郎踏進了肖福家的大門。堂屋里或站或坐了一群人,肖家人能來的都來了。一共有四個生面孔,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一個媒婆打扮的婦人,還有兩個年輕小廝。
“十四娘回來啦!”林氏看到十四的時候先是一驚,然后立即擠出一臉笑,“快過來,讓娘看看。”
“這位就是十四娘呀!”對面的媒婆這時才認出十四,“好標志的一位娘子。”
“老張啊,你有福了!”
她恭賀的老張,便是坐在她身邊的那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穿著一身綢緞衣,頭發花白,因為過瘦所以臉上的褶子明顯比同齡人多。從十四一進來,就開始打量她。
他的眼睛不算小,所以昏黃同時遍布紅血絲的眼球鑲嵌在一雙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眉毛下面,就給格外顯眼。
“你是什么人?”十四直接走到了這人面前,問他。
“十四娘呀,這是你未來的夫婿呀。”回話的是媒婆,“老張家財殷實,為人也老實,一看就是個知道疼人的,你以后有福了呀!”
十四:“誰讓你過來的?”
“當然是……”
“閉嘴。”
媒婆又要說話,被十四一個眼神遞過去,不自覺地就止聲了。
“十四娘,你這是什么態度?”坐在對面的肖福開始拿起親爹的架子,“那是你未來的夫婿!”
十四回頭瞥了他一眼。
肖福立馬想起來她上次拿著匕首,一把刺穿了桌子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