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亞:、、、、、、、、、
孟夫人帶走四百斤干辣椒之后,十四直接關了晾曬基地,短期內不往外出售辣椒了。剩下這六七百斤干辣椒,她打算留到十一月再進行出售。
臨近年關,禮尚往來的需求量就更大了。
誰知孟夫人前腳剛走,梅行之后腳就過來了——也是來跟十四買辣椒的。
這個面子,十四不能不給。于是乎,又讓梅行之收走了一百斤。
梅行之之后,方家也來人了。是制造琉璃的方家,也就是方三娘的娘家,十四鏢師生涯合作的第一戶人家。
是方家主即方三娘的父親親自過來的,言明了是要幫女兒買的,她在婆家人情往來需要用到。希望十四能賣個面子,勻給他一些,價錢隨便提。
方家家主還沒走出晾曬基地,絲綢余家的馬車便來到了門前。
這兩家一共從十四這里買走八十斤干辣椒,已然喜不自勝。至此,倉庫里能出售的干辣椒還剩下五百斤整。
沒怎么出過黃粱縣的人或許不知道,如今這辣椒在神都的火爆程度,早就超過了它的發源地嵩州。哪一家要是能將辣椒放進禮單里,那可是頂有面子的事。
神都里那些達官貴人,世家大族,平日里最愛的就是攀比。從外域來的昆侖奴,到汗血馬,再到各色珠寶飾物,每一種新奇事物開始出現的時候,總是會引起那些不愁銀錢的大家族的爭相追逐。
辣椒的出現如平地一聲驚雷,炸響在了和神都貿易往來密切的嵩州,隨即在神都爆火,也是可以預見的。
所以皇城里的那些大家族,紛紛發動自家在嵩州的人脈。不惜銀錢代價,一定要把這波面子掙到。
相熟的幾家的面子不能不給,給完之后立即關了倉庫。后續還是不斷有人過來,十四一律讓人回答暫時缺貨,明年才有。
七月的考核結束之后,下半年比上半年更忙。
以佟羊和齊先為代表的黃粱鏢局眾人,幾乎一直在外面走鏢。
黃粱鏢局的生意已經接到了明年開春,齊天衡還要抽空關注招募新人的事情。黃粱鏢局新人的來源有兩種,一種是契約制,一種是賣身制。
前面一種是本身就會武功的,或者有過走鏢經驗的,就像十四當初來應聘那樣主動加入。后面一種則跟先前那二十個少年一樣,由宋師傅親自從牙行里挑出來,直接買回來。
十四把上千畝地的開荒播種任務攤派給了肖七郎夫婦、林二林三兄弟。當她拿出那厚厚的一沓地契的時候,肖七郎差點兒驚得撅過去。
到底是田巧比他穩一些,眼疾手快地攙扶住了自家夫君,然后一起聽著十四給他們分攤任務,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
至于旁邊的林二跟林三,由于這些地大都是林二陪著十四看的,所以他還算正常。林三嘛,現在肖娘子就算是把天捅個窟窿,他都不會驚訝了。
把種地的任務分攤出去之后,十四自己也不輕松。她手下現在也極缺人手,尤其缺人才。
所以她一邊關注著訓練基地的建設進度,一邊給新進黃粱鏢局的人進行等級評定和統一性訓練,同時還要抽空去牙行里,買合適的人手回來調教。
幸好手邊還有個銀朱可以用,她每天小半天去梅家給梅知雪上課,剩下的時間就負責調教十四新買回來的人。
十四在城里租的小院住他們三個還算寬敞,但再有新人進來就住不下了。她原本打算的是再另外租一個稍微大一些的院子,買回來的人就先安置在那邊。
后來一想,不如讓他們一起住到黃粱鏢局的宿舍里,跟著鏢局的新人一起訓練。而銀朱,則成了她的助手,跟她一起帶隊訓練。
不愧是經過系統性訓練的,銀朱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她們倆一個現代的殺手,一個古代的殺手,各自所掌握的訓練體系相通又互補,算是給新進學員創造了一片提升能力的福地。
齊天衡跟過幾回訓練,然后再看向銀朱的眼睛都在發光——這么厲害的人物,要是能進黃粱鏢局當鏢師該有多好!
肖娘子手下,當真是能人輩出。
銀朱生的漂亮,臉上那一道猙獰的疤痕經過梅行之的醫治,已經淡去了許多,用水粉便能完全遮蓋住。她沒刻意遮掩過,就那么大大方方地露出來,也能引得一群少年郎暗暗生出小心思。
不過嘛,這些小心思也只能他們自己知道了。叫他們上前去說?那是絕對不敢的!
銀朱師傅跟肖娘子一樣,只能遠觀,不可褻玩。
尋常的小娘子跟外男挨得近一些都會臉紅,而銀朱師傅跟他們也“親密接觸過”——練習近身搏斗術的時候。
她只會面不改色地,把你一次次地,絆、摔、扔、踹、甩……到地上。
這天晌午,銀朱教完梅知雪之后從梅家來到黃粱鏢局,帶來了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這名年輕人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冷白皮,五官較之大多數大歷朝人更棱角分明。尤其是眉骨與鼻梁,是少見的挺拔,還略帶著鋒利。
而眉骨之下的眼睛,乃是異色。左瞳為常見的琥珀色,右瞳卻是碧藍色。
一看,就有著外域或者胡地的血統。
“娘子,他叫康斯穆,是梅少主讓我帶過來的。”銀朱掏出兩個信封,“這是他的身契,還有梅少主給你的信。”
十四接過信封,先打開梅行之的信來看。
這一看,她臉上的神態就好玩兒了。
在信中,梅行之詳細介紹了康斯穆的身世來歷。神都人士,前太常少卿之子,庶出,母親是胡人,被他父親買回家當了妾室。
康斯穆因為有胡人血統,所以不受父親重視,在家里也多遭受兄弟姐妹的排擠。但是此人很上進,知道給自己博前程,年紀輕輕就考中了進士,并且十分擅長算學。
至于他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十四抬頭看了康斯穆一眼,這一眼里面包含了贊許——他主動揭發父親貪墨、殺人、向上官行賄等多項罪名,親手把親爹送上了斷頭臺。
十四這一個贊許的眼神,讓康斯穆怔住了。知道了他做的事情之后,從來沒人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絕大多數人都是鄙夷,痛斥他所做下的違背綱常倫理的事情。親近的朋友則是可惜和同情,嘆息他自己毀了自己的前程。
唯有眼前這名女子,居然用贊許的眼光在看他。
她在想什么?
“好奇我在想什么?”十四看出了康斯穆的疑惑。
后者點點頭。
“我在贊嘆你的勇氣。”十四道,“你明明有大好前程,卻寧愿自毀,很有勇氣,我很欣賞有勇氣的人。”
狀告親生父親,在這個還處在封建王朝的時代,是為整個社會所不容的。不管事出何因,兒子親手把父親送上斷頭臺,這就是大不孝,整個社會都不會再有他的立身之地。
康斯穆異常激動,只能攥緊拳頭,咬緊牙關,才能把激烈的情緒壓制住。
“你是進士出身,還擅長算學?”十四問。
康斯穆盯著她看了片刻,緩緩點頭。
“那好,你就跟著我吧。”十四把信裝進信封,把身契拿出來檢查一遍,“正好我手下缺個管賬的。”
十四忙得分身乏術的時候,在大韋村肖福家,又生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