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嶼舟再次提議道:“王爺,不如讓微臣去打一盆水來吧。”
晉王將手收了回去,淡淡地道:“不必了,你去門口守著吧。”
既然是污垢,忍一忍也無妨,還是大事要緊。
聞言,徐嶼舟和馮太醫都出去了,馮太醫去后頭熬藥,徐嶼舟則守在門口。
現下門口有徐嶼舟守著,門內有晉王守著小圣上,黑暗處還有不少暗衛。
就算是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徐嶼舟抬頭看了眼天色,只要天一亮,晉王大業已成,他就去把穆清瑜救出來。
想必那個時候,晉王也顧不得其他了。
馮太醫出去之后,藥材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沒一會,他捧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藥碗進來了。
晉王試圖將小圣上喚醒,但小圣上正是貪睡的年紀,晉王叫了一會都沒能把小圣上叫醒。
晉王失去了耐心,干脆伸手將小圣上抱了起來,粗魯地晃了幾晃,小圣上驚醒,一雙烏溜溜的眸子里滿是驚恐。
他原本想尖叫,但看到晉王之后,害怕和驚慌被撫平了。
“王叔,”小圣上剛醒來,口齒不清地道,“是要上早朝了嗎?”
“圣上該喝藥了。”晉王拿過馮太醫手上的藥碗。
小圣上見狀,乖乖地坐好。
這段時日以來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湯藥,現下就算再苦澀的湯藥,他都能當作水一樣神色如常地喝下去。
晉王面上帶著慣常有的如沐春風的笑,耐心地一勺一勺喂著小圣上。
他的余光瞄到馮太醫的不安和害怕,嗤笑一聲。
不管他如何提攜馮太醫,都改變不了馮太醫膽小如鼠的本性,真真是扶不上墻的阿斗。
晉王笑了笑,就不再去理會馮太醫,專心地喂著小圣上喝藥。
在小圣上的配合之下,一碗湯藥很快就見了底。
晉王放下碗,從懷里掏出帕子仔細地給小圣上擦了嘴角。
小圣上還困著,晉王稍稍一安撫,小圣上再次睡著了。
晉王的目光逐漸轉冷,又將徐嶼舟喚了進來。
徐嶼舟飛快地看了一眼酣睡的小圣上,心中升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嶼舟,你放話出去,先前那偷偷溜進來的宮女,不知給圣上喂了什么,圣上已危在旦夕。太后才歇下,就不要驚醒她了,請一些大臣和太妃們過來吧。對了,長公主重情重義,要是知道這消息恐怕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慢慢地告訴她吧,別嚇到他了。”晉王緩緩地吩咐著。
徐嶼舟明白了晉王的意思,是要瞞著太后和長樂的意思。
但是宮里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太后和長公主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晉王的言下之意便是要派人將那二人看住了。
徐嶼舟鄭重地道了一聲是,隨后退出去安排人手。
徐嶼舟派人出去調查到長樂正在太后那邊,于是原本要派出去的兩隊人,都派到了太后那邊去,要將太后那兒把守得密不透風,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長樂本來在陪著太后娘娘說話,聽到外頭的動靜,不等宮女出去查看,她已經提著裙子快速跑了出去。
太后只無奈地笑笑。
長樂跑出去,竟然發現宮殿外多了不少侍衛。
“你們干什么?”長樂質問道。
可那些侍衛像是又聾又啞一樣,根本不回答,見了長樂更是沒有行禮。
長樂心中慌亂,想要沖出去。
但是在她出去之前,那些人自外頭將宮門關上。
長樂撲到門上,憤怒地捶著門,將門捶得框框作響,“誰派你們來的?你們想做什么?”
她的話依然得不到任何回應。
長樂只好跑回去,想告訴太后外頭來了一群大膽之徒。
太后正站在窗戶邊,目睹了一切。
“母后,你看他們!膽敢對我大不敬!他們這是什么意思?”長樂氣得胡亂說了一通。
太后凝神望著窗外,沒有接話。
“母后!”長樂又喚了一聲。
太后終于回過神來,只淡淡地問:“這副場景熟悉么?”
長樂一怔,那些不好的回憶再次浮上心頭。
她記得上一次賢王謀逆時,宮中也是這樣,當時還是皇后的太后被關了許久,最后是靠著密道離開的。
只是那密道用了一次之后,就不算是密道了。
長樂的心慌得厲害,上一次的事,她失去了嫡親的皇兄,差一點失去了母后。
這一次,會不會再失去重要的人?
長樂快步走到太后身邊,抱著太后的胳膊,可憐又無助,“母后,我害怕。”
太后摸了摸長樂柔軟的發,安慰道:“別怕,這一次我們還是贏的那一邊。”
又是深夜被召集,那些還在睡夢中的大臣們一個激靈就清醒了。
才登基沒多久的小圣上一向體弱多病,據說最近犯病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沒想到這一天這么快就到來了。
想到上一次的兇險,大臣們無不內心不安。
大臣們急急忙忙穿戴整齊,就往宮中去。
守著宮門的是晉王的部下,他們被下了命令,要好生守好宮門。
可一群大臣一齊進來,中間混入幾個可疑之人,他們也根本看不出來。
那些大臣們心事重重,就算身邊跟著幾個陌生的面孔也根本不知道。
沒一會,這群大臣就跪在了圣上的寢殿之外。
太妃們都趕到了,正在圣上的龍榻邊哀哀怨怨地哭著。
一時間氛圍極為壓抑沉重。
丞相董知嚴得以進到里頭去,站在了晉王的身邊。
“王爺,圣上究竟如何了?”董知嚴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馮太醫,問道。
他記得那位馮太醫,是太醫院里唯一一位隨著晉王自封地過來的,在晉王的舉薦下入了太醫院的。
晉王嘆息著搖了搖頭,“圣上恐怕不大好,能撐到天亮已經是極限了。”
董知嚴心里一咯噔,又看向了龍榻上雙目緊閉,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小圣上,急道:“王爺,不如請太醫院的太醫們都來看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啊!”
晉王威嚴的眸子掃了董知嚴一眼,不悅地道:“哦?董大人是對馮太醫的醫術不相信么?”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微臣只是想穩妥起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