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晞側躺在蕭濯的身邊,手支著頭,看著沉睡的蕭濯。
窗外已經黑了。桌上的燭光透過黃色的燈罩,將柔和的黃光灑在兩人的身上。
蕭濯蓋著棉被,還是老樣子,躺得筆直。雙手放在被外,規規矩矩地交叉放在小腹。
一個人在清醒時能做到這般嚴謹就已經不簡單了,在睡覺時居然還能這么一絲不茍。沈月晞真想知道蕭濯是怎么修煉出這種睡功的。
這樣睡真的能睡好嗎?
想起自己的睡相,骨碌來骨碌去。有啥抱啥,不但抱,還要騎。
以蕭濯的身份和地位,居然能一直忍受被她欺負。
沈月晞想到自己一直擠,結果把蕭濯擠到床邊的場景,差點笑出聲來。她趕緊將嘴捂住,偷偷瞄了蕭濯一眼。
還好,應該沒有驚醒他。
細碎的長發散在他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光潔白皙的臉龐,帶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眉如刀削,鼻梁英挺,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宣揚著他的高貴與優雅。
那雙露在外面的手,潔白修長。在燭光的映照下,指甲浮現淡淡的光暈,手背上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見。
這就是她戰無不勝的夫君。哪怕是所有人都覺得沒有希望的時候,他依然可以拯救一切。
有這樣的男人在身邊,她還有什么好擔心的。他強大到能掃除路上遇到的任何阻礙,也一定能達成他自己的愿望。作為他的妻子,只需要當條咸魚就夠啦。
她也覺得有些困了,轉身下了床,拿起燈罩,噗地吹熄了燭火。又翻身上床,掀開被子鉆進被窩里。
兩人有個默契,誰先睡誰就睡里面。往常都是她先睡,這次是蕭濯先睡。
于是,當村子里公雞爭先恐后地打鳴的時候……
沈月晞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在注視自己。睜眼一瞧,蕭濯正用手支著頭看著她。
烏黑的長發順著白玉般的臉頰垂在他的脖頸下,深邃如夜空,冰冷高傲的雙眸正瞬也不瞬地看著她,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
“夫君,你……你醒了啊。”她一邊訕笑,一邊輕手輕腳地將騎在蕭濯身上的腿收了回來。
真是不太妙,她注意到蕭濯的后背就貼著墻壁。
有這么夸張嗎,只是一晚上,居然能把蕭濯擠到貼在墻上?
蕭濯低聲道:“你欺負我很久了。”
“啊,那個……”沈月晞心虛地笑道,“夫君……你看我睡著了也不知道。你自己活泛點,換一下位置唄?”
“我半夜已經換了一次,又被你擠到床邊。我便又換到床里,”蕭濯咳了一聲,“然后,就是現在這樣了。”
原來都換過一次了?看來這次欺負得比較嚴重。
“喔……夫君很暖和,我就說嘛,我喜歡挨著你睡。”沈月晞一邊訕笑一邊支起身子,“夫君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做早膳。”
剛剛撐起身子,蕭濯一翻身,將她壓回床上:“不行,必須要懲罰你才行。”
蕭濯的臉龐近在咫尺,他口中噴出的氣息,吹在她的脖頸上,又癢又酥,讓她不由自主臉紅心跳起來,下意識地伸手去推他的胸膛,笑道:
“夫君,你看……我這個人就是睡覺不太老實。其實我真不是故意的……”
蕭濯不說話,握住她的雙手,按在她頭頂上方。
感受著身上男人的重量,和他有些急促的呼吸,沈月晞覺得自己可能是逃不掉了。
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非常清楚蕭濯接下來要干什么。
該發生的事情總會發生的。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蕭濯夜夜守著一個大美人,還是他的妻子,卻什么都不能做。自己對他是不是太過份了些?
之前蕭濯曾在她睡著時和她親熱,還被她打了一記耳光。明明自己也覺得是他的人了,為何就一直不肯答應他呢?
到底問題出在哪里?
還在思考,蕭濯的嘴唇已經重重地封住了她的雙唇。
一陣眩暈。
“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上之前把你當寶貝供著,等上了你以后,完全就是兩個人。”
前世一個同事的話在她腦海里響起。
“月晞你傻乎乎的,只知道整日搞研究,腦子里根本沒這根弦。姐是過來人,好心提醒你,你可不要當耳邊風。”
“我不信,我肯定要找個一心一意只對我好的男人。”她不服氣地反駁。
“一心一意的男人不能說沒有,肯定也是大熊貓級別的稀有品種。而且只要來個狐貍精稍微那么一勾搭……”
“如果找不到,那我就一輩子不結婚。”
她記得自己當時就在心里發誓,絕不會找一個濫情,不專一的男人,這是她的底線。
知道自己的心結在哪里了。
她并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再說就算再美,也有人老珠黃之時。有朝一日蕭濯重回太子之位,甚至登基為帝,天下美女還不是任他挑選。
永德帝不就是一群妃子,甚至連梅普的妹妹都要入宮服侍。
這種事情在古代合情合理,卻越過了她設定的底線。
蕭濯若對她好,那就只能對她好。她只接受一夫一妻制,絕不允許蕭濯再有妻妾。可是蕭濯身為太子,她又不能阻止他這么做。
這就是她一直不愿意的根源。
之前就像隔了層朦朦朧朧的晨霧,她一直不清楚自己的真正想法,直到如今。
本來被蕭濯撩撥起來的欲望,迅速地冷卻下來。
蕭濯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也停止了動作,溫聲道:“你不愿意?”
沈月晞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
她心里也認可蕭濯,這么優秀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沒處找。可她不能容忍蕭濯還有其他的女人。
“為什么?”蕭濯神色回復了冷峻,“你我明明是夫妻。”
“我知道,”沈月晞移開目光,“我……”
思考再三,她決定還是把話說明白。長痛不如短痛,有些事必須要雙方溝通清楚,否則對兩人來講都是折磨。
“我不希望你有其他的女人,你只能對我一個人好。”她轉過臉來,注視著蕭濯。
蕭濯聽后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地坐起身。
沈月晞清楚,對于身為古代人的蕭濯來講,三妻四妾才是正常的事情。她提出這個要求,對他來講實際是一個很過分的要求。普通人家境富裕,都可以娶多房妻妾。更別提皇帝太子這種坐擁天下的人了。
“你是我唯一的正妻,”蕭濯鄭重其事地道,“任何人都不會有你的地位。有朝一日我登基為帝,你就是正宮皇后。”
“不是地位的問題,”沈月晞糾正道,“若真有那一天,你只能有我一個妻子,不能再納任何妃嬪。”
“難以理解。”蕭濯緩緩搖頭,“自古至今,帝王納妃都合乎禮法,并無異議。”
沈月晞心中嘆了口氣,這就是難點。
蕭濯認為帝王納妃是合乎禮法之事,這讓她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