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晞盯著帥帳前那位頂盔貫甲的武將,內心居然有一絲艷羨。
如此顯眼,肯定是西涼王世子梅普。
原來男人穿上一身戰甲,看起來這么威風。蕭濯要是穿上的話肯定更帥氣。就是不知道大熊的數據庫里有沒有這樣的戰甲,什么顏色比較好……
她越想越歪,連方才的緊張感都一掃而光。
“大熊在嗎?”
大熊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親愛噠主人,大熊在的。請問您要制造什么東西?”
“數據庫里有沒有全套戰甲的制造數據?”
“親愛噠主人,數據庫內現有六萬九千七百一十七種全身戰甲設計圖紙。囊括封建君主時代到星際旅行時代,防護等級從箭矢到激光槍,身高范圍五十厘米至五十米。只要您提供原材料,指定相關參數,大熊馬上就可以為您制造一套哦。”
“別別,”沈月晞心虛地瞄了周圍手持兵刃的軍士一眼,“我知道了就行。”
萬一自己嘴賤回答開始制造,那可就尷尬了。
和大熊交流完,蕭濯已帶著她來到了那位武將身前嗎,略彎一彎腰,說道:
“梅將軍,久違。”
銀甲武將點點頭,也不回答。側身一撩披風,對著帥帳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月晞心中有些不爽。這個西涼王世子架子可真不小,蕭濯和他打招呼,他就點點頭,連話都不說。真失禮。
考慮到他之前的聲明,梅普做出這種過分的舉動也是情理之中。
她還在為蕭濯鳴不平,結果蕭濯這邊更過分,直接帶著她越過人家便直接向帥帳里走去。連客氣都沒客氣,走得飛快,好像著急趕路一般。
針尖對麥芒,蕭濯這態度她喜歡。
對這種上來就不給好臉色的,也沒必要慣著。
蕭濯拉著她進了帥帳,不做停留,繼續向后帳走去。沈月晞有點納悶,蕭濯怎么直接奔后帳去了。那里可是主將休息的私人領地。
她回頭看向那位西涼王世子,發現他也不阻止,也不說話,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這倆人好奇怪。原本以為應該氣勢洶洶的西涼王世子,是個連話都不會說的悶嘴葫蘆。而蕭濯好像進了自家后院,一點都不陌生。
后帳門口立有兩名侍衛,見蕭濯來了,也不阻攔。直接掀起了帳簾。
隨著簾子掀起,沈月晞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她站在門口有些猶豫,這里可不是蕭濯的后帳,她進去是不是不太合適?
蕭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沒事,跟我來。”
沈月晞見他堅持,便跟著他進入帳內。
帳內的床鋪上躺著一個人,蓋著半截被子。全身纏滿白色粗布條,連頭部都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雙眼口鼻。床鋪邊上的柜子放著各種藥罐。兩個看似大夫的男子站在床邊,正低聲商議著什么。
聽到帳簾響,床上的男子道:“是蕭濯來了嗎?”
聲音虛弱,顯得很是吃力。
蕭濯放開沈月晞的手,快步走到床邊,半跪在床邊,將手放男子的肩膀上道:“是我。”
沈月晞站在旁邊,恍然大悟。
這個全身纏滿布條的男子,才是真正的西涼王世子梅普。外面那個銀盔銀甲的武將,只是他的替身。怕被人認出,才戴了面具。
他這個樣子,是之前和西戎萬人隊戰斗時受了傷?太夸張了吧,怎么纏了一身布?
梅普揮揮手讓旁邊的大夫都退下,雙手撐起身子,注視蕭濯片刻,方對旁邊站立的沈月晞拱手道:“這位便是蕭夫人吧,在下梅普,有失待客之道,還望海涵。”
沈月晞驚訝地問道:“你為何要對我們……”
她想問的是,你自己都快掛了,怎么還那么兇巴巴的。沒好意思直說,讓他自己體會。
“在下小時候養成的毛病,”梅普呵呵一笑,“喜歡惡作劇,請夫人見諒。”
“若我們不來,你會派兵嗎?”
“自然不會,蕭濯知道,我這個人一向說話是不算數的。”
沈月晞一時無語。
之前她打過交道的蕭濯,蕭北珩,無論性格如何,在說話算話上是不會含糊的。這個西涼王世子還挺另類,不但一點架子沒有,居然還把說話不算數當特點。
梅普轉向蕭濯,嘴角勾起:“自打你出征北狄,你我已有四年未曾謀面,沒想到你看到外面那個人,還是能一眼認出那不是我。”
蕭濯點頭,低聲道:“眾軍尚不知道?”
“軍心不可亂。”梅普舉起雙手抱拳,“請兩位前帳暫坐,容梅某起身。”
話音落下,那位頂盔貫甲的武將便無聲地走進帳內。
沈月晞注意到梅普的左手有些異常,好像向里勾著一般。她以為是受傷的表現,也沒有往心里去。跟著蕭濯出了后帳。
“原來你和他早就認識?”一出后帳,她便迫不及待地問蕭濯。
“好朋友。”
難怪蕭濯來得這么隨意。宋臻他們還幫著出謀劃策,白忙活一場。
沈月晞有些奇怪,問道:“你們是朋友,為何宋臻他們全都不知道?”
“蕭家集體排斥西涼王,我身為太子,怎能違逆眾意。”
“哦,原來你倆是偷偷摸摸的私下交往。”沈月晞露出理解的神色。
“八年前,我隨皇帝西巡。那時老西涼王尚在,我和他第一次見面,”蕭濯低聲道,“不過他惡作劇,把我惹火了……”
沈月晞笑道:“原來你也會發脾氣的?”
“對,他走到哪都端著太子的架子,我看著特不順眼,讓他吃了個癟,”梅普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來,“他勃然大怒,我們倆打了一架,不分勝負。”
梅普已去掉纏裹頭部的布條,換了一身紫紅長袍,戴了那個青面獠牙的面具,似乎不愿意讓別人看到他的臉。
蕭濯眉頭一皺,看向梅普道:“你的臉?”
“不必在意,我并未受傷,”梅普輕描淡寫地說道,“那時候的約定可還記得?”
蕭濯沉吟了一下,回道:“十年之后,再比高下。”
“我不能再等了,”梅普在掛鉤上取下一把劍來,握在右手,“走,你我去校場上一決高下。”
看到他腿腳有些跛行,沈月晞抬連忙手制止道:“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比什么。等身體痊愈再比也好啊。”
梅普停住腳步,倏地轉過身來,舉起宛如鉤子一般的彎曲的左手。
“恐怕我已沒有時間再等下去。”
沈月晞盯著他左手干癟的虎口,和皮膚上面的塊塊紅斑,腦海中驀地掠過一個可怕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