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蔚:、、、、、、、、
勁風吹過,兩山之間的狹窄通道,頓時被大火吞噬。
熊熊燃燒的火焰高達丈余,濃煙四起,火光將整個隘口都照亮了,到處都充斥著慘烈的嘶吼,馬匹的悲鳴。空氣中焦糊的味道刺鼻難聞。無數影子在石壁上扭曲。
在下面通道中的丹目疾,仿佛一頭困獸左沖右突。
他現在位于通道正中間。周圍是嗆人的滾滾濃煙,滿地都是石塊,燃燒的木頭。他仿佛處在一個巨大的爐子里,灼熱的空氣,將他露出的皮膚都燙起了水泡。數名西戎軍士被火焰包圍,哀嚎著在他周圍滿地打滾。
他怒目瞪向山上。恨不得能用目光將夜幕燃燒殆盡。
借著火光,他看到了半山腰那個月白色的身影。那就是敵人的主帥,讓他中埋伏的人。
休牧耶口中的那個男人。
他正將手中的弓箭交還給身后的軍士。然后將手負于身后,目光沉沉,不悲不喜,似早已知曉這場戰斗的結局。
他到底是誰?難道是那個藩王派來埋伏他的人?
但是一想又不可能,如果那個藩王手中有這么出色的智將,何至于讓多瑪王連下兩城。
他瞪著充血的雙眼望向那個男子,試圖看清他的面容。然而那個男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淡淡地移開目光。
那種完全的忽略激怒了丹目疾。
他怒吼一聲,沖向石壁,踩著地上西戎軍士的尸身一躍,跳上了山坡。左手抓起地上一具尸體擋在身前,右手握刀,一步步向坡上走來。
石頭砸在他身前的尸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卻無法阻止他的前進。
幾個穿著平民衣服的男子從暗處跳出,揮舞手中的木棒,向他打來。
丹目疾將尸體一拋,揮刀猛斬,將眼前的木棒盡數砍斷。但這數名男子毫無畏懼,依然握著僅剩半截的木棒撲了上來。
是了。這些人的眼神,絕不是普通村民。這種悍不畏死的斗志,證明他們是上過戰場的人。
他的千人隊果然是遭到了大燕軍的伏擊。
雖然不明白為何這些軍士手中只有簡陋的木棒,也身無甲胄,但他可不會仁慈,所有的敵人都該死。
冷光一閃,沖在最前面的兩個男子已經中刀,栽倒在地。丹目疾抽出帶血的刀刃,卷起一片寒光。如虎入羊群,當者皆亡,殺向半山腰。
在他的身后,橫七豎八躺倒十多具尸體,還有數名在血泊中掙扎哀嚎的傷者。他沒有回頭去補刀,他的目標是敵人的主帥,那個站在半山腰的男人。
盡管中了埋伏,但隘口外還有數百名勇士,只要他斬殺敵人的主帥,這場戰斗依然會以他的勝利為結束。
戰刀斜劈,橫斬……帶起一蓬又一蓬鮮血,直到“鏘”地一聲被架住。
丹目疾覺得手有些發麻。
這招架的力道,說明對方是個值得認真對待的敵人。
丹目疾后撤一步,看著眼前身材魁梧,面如古銅的持刀男人,身上有大將之風,看來是那個男人手下的戰將。
“我,千夫長丹目疾,”丹目疾舉刀指向對方,“敵將報上姓名。”
男子橫刀當胸:“邱離明。”
“很好,受死吧!”丹目疾也不廢話,雙手握住戰刀,高舉過頭,踏前一步,對著邱離明當頭劈下。
他的體力也是有極限的,不能無休止地廝殺,必須速戰速決。這一刀他使盡全力。
邱離明見對方來勢洶洶,橫刀招架。
“當”地一聲響,雙刀相擊,爆起一串火花。
邱離明膝蓋一軟,竟被這劈斬壓得單膝跪地。
他之前遇上西戎斥候騎兵,為了拯救楊聰,力殺十余人直至脫力。回來后體力尚未回復,便又參加戰斗。眼見丹目疾連砍數人,殺上山來,便挺身而出。本以為能纏住對方,誰知丹目疾武力竟出乎他意料,一刀劈下有如此之威。
眼下是生死危機,容不得他多想。一個側滾,堪堪躲過了丹目疾扎下的刀刃。
丹目疾拔起刀,追上邱離明,再次揮刀橫斬。
邱離明知道對方力大,不可招架,正要閃避,卻不料丹目疾的刀根本沒發力,只是一個虛招,抬起腳來猛地踹在他的胸口。
這一腳將邱離明整個人都踹飛出去,“砰”地撞在一棵大樹上,刀也脫手落入草叢。
邱離明感覺胸膛仿佛被堵住了一般,連呼吸都不順暢了。一手捂著胸,一手撐地想站起身來。然而雙腿發軟,根本站不起來。
“大燕的將領,呵呵,太弱了。”
丹目疾一邊嘲笑著,一邊走向邱離明。
“保護邱將軍!”兩名軍士呼喊著從陰影中殺出。
“不自量力,連武器都沒有,也敢出現在我的面前!”丹目疾大吼一聲,揮刀連斬。
邱離明眼看兩名軍士慘死在丹目疾刀下,心痛不已。這些將士都是忠心耿耿的士兵,跟著他一路出關,來尋主公。還未得到功名利祿,便已戰死沙場。
他現在手無寸鐵,根本無法抵御丹目疾的攻擊。
難道今日就要死在這里了?
“邱將軍!”一個清脆悅耳的年輕女子聲音,忽然在他側后方響起,“接著。”
跟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帶著風聲向他飛過來。
邱離明伸手抓住那個東西,入手沉重,借著月光一瞧,竟是一面木制的大盾。
他不記得村中有鐵匠或木工之類的能做這個,而西戎人騎兵并不攜帶盾牌。這面盾牌是哪里冒出來的?
還在愣神,丹目疾已沖到了他的近前,揮刀砍下。邱離明連忙舉盾,“篤”地一聲鈍響,丹目疾的戰刀直接劈裂了盾牌,緊緊嵌在里面,沒有傷到他持盾的手臂。
還未等丹目疾拔刀,邱離明帶著盾牌一個翻滾,靠身體的重量將刀強行從丹目疾的手中別下。
“殺!”三名趕來支援的軍士吶喊沖上,將削尖的木槍刺入了丹目疾的胸腹。
“要……要不是那面盾……”丹目疾粗壯的身軀頹然跪倒在地,雙手握住插入身體的槍桿,口中不斷涌出鮮血,“可惡啊!”
若不是那面盾牌嵌住戰刀,這些手持木槍的軍士根本不在話下。
邱離明將刀從盾上取下,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到丹目疾的跟前,反握住刀柄高高舉起。
隨著寒光刺下,丹目疾的聲音戛然而止。
“邱將軍。”幾名軍士沖上來扶住了邱離明。
邱離明推開軍士,說道:“我沒事,快去通報主公,敵將已死……對了,方才扔給我盾牌的那名女子,聽著好耳熟,她在哪里呢?”
還好她及時拋出盾牌,否則自己已死在丹目疾刀下了。
“邱將軍,那個女子……是主公的夫人。”
“是主公的夫人!”邱離明大驚失色,“她怎么會來這么危險的地方。現在她人呢?”
“她去山上找主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