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人未停:
這位姜同學當真是個很奇怪的人。
不僅他無往不勝的能力在對方面前形同虛設,對方給他的感覺也挺奇異的。
兩人的匯合起源于一場意起,雙方都沒想著能夠綁定多久,畢竟互相都不了解。
但一個沒想這么多,一個就沒想到。
桓憲從不知道一個人身邊能這么安靜。他不僅沒有從姜洄身上讀取到一絲一毫的信息,對方整個人也是“靜”得過分。
倒也不是說她不說話,該說的話她也會說的,也不是那種沉默寡言的人,有時候嘴皮子利索的很。
她的靜體現在整個人的狀態,靜心、靜性、靜默如山,輕易不動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一招制敵。
雖說以她目前的實力要真真正正一招制敵還是遠的很,但隱隱也有了這樣的雛形。少說多做,更多的時候都是在默默合計思考,尋求最優的道路。
只在短短的合作時間里此人竟隱隱給他以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
他竟想要信任別人,從一個一看就知道沒有經歷過太多的苦難和殘酷的普通人身上尋求信任,他這樣的人……桓憲不知道是該笑自己竟還殘留有幻想還是笑自己的天真。
就這樣看著吧,再看看……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
周修文的出現倒是在他意料之外。他也沒想到姜洄竟還有另有一位隊友,不過也是,以姜洄的能力必定是不少人想要與之合作,畢竟與這位姜同學合作當真是一件十分之愉快的事情。
這位叫周修文的同學倒是挺正常,從他身上能讀到不少信息,情緒很淺,變動也很明顯,看得出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
對方似乎對姜洄有著極高的信任度,甚至幾乎稱得上信服了。
有姜洄作為連接,性格各異的三人步調空前地一致,一路上也沒有發生矛盾什么的。
雖然比起對姜洄,桓憲對于周修文還是保有著某種若有似無的距離感。
就在桓憲以為這樣的狀態會一直繼續下去,三人的關系迅速轉入了一個轉折點。
姜洄反應的很快,三人用粗糙得不可思議但亦稱得上有效的方法度過了那場水難。
可一直以來都沒將這場比賽放在心上的桓憲卻經歷了極為慘烈的一遭。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能力還會反噬自身,使其遭受如滅頂一般的恐怖。
對于不識水性的人來說,溺水的恐怖在于致命的窒息感,在于四肢無力掙扎,在于高壓的水流口耳倒灌的痛苦——
對于桓憲來說,除了以上種種,他更是被迫陷入到水流如網密布的能量波當中,被裹挾著各種混雜的能量與信息穿此,如有無數雙看不見的手強塞著數股力量進入他的腦海里。無所不至,無處不痛。
在桓憲短短十數年的生命中,他從沒經歷過這樣叫他恐懼且痛苦的事。
他太疼了,疼得忍不住低低哀嚎起來,這樣卻又促使水流嗆入喉管帶來另一種感官上的痛楚,等同于某種意義上的惡性循環。
他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模糊中只能感覺腰間有一股力量飄悠悠的牽扯著他,讓其不至于隨著巨大的沖力飄游。
一道隱約的身影漂浮在他的不遠前,四肢不住擺動,一如他一般地無力在水里沉浮。
那道身影逐漸飄近了,離他越來越近,但桓憲此此時卻沒有心思分辨對方的意圖。
他雙眼無神的“看”著這團的身影,隱約從對方身上感覺到無法掩飾的恐懼以及淺淺的擔憂。
‘需要幫忙嗎?’混沌中桓憲聽到對方如是問道。
一切困難的時刻終歸能熬過去,終于從這場水難中脫身的桓憲見周修文背著姜洄朝他使了個眼神,他一時間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么滋味。
盡管他知道對方不對姜洄說估計也有別的考慮,但對方幫了他便是不變的事實。
這也是個……奇怪的人。
往后的處境亦不見好,他們被變幻的環境推著往前走,方才游刃有余的三人一路上被折騰得好不狼狽。
姜洄的謹慎、機變以及統籌的大局觀,周修文的細心、配合、不動聲色的助力。桓憲自己反倒有些成了隊伍的拖累者,這是他從未設想過的。
當然他也沒想到自己竟會不知不覺沉入到這場比賽當中,心甘與新認識的隊友一起共進。
——這是他的隊友。
桓憲忽然想起半個月前與班導閔昊的那場談話,那時對方才剛剛得知他的特殊能力。
他本以為這位班導知道后說不定會勸他忍耐或保持低調,因為后者也是軍方那邊給他的建議。
不想這位班導尋了他只是再次詢問了當時的情況,得知他是被動找麻煩的那個還緩聲地安撫了他,并告訴他這次斗毆事件他沒有錯。而那些違規的學生也將受到應有的處罰。
直到談話的最后對方也都沒有對他的能力發表任何觀點和感言,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看得出來這位師長其實并不那么擅長與人談心,可他的心卻足夠公正的。
但對方終歸還是沒有打算插手他與班級同學的根本矛盾。他有站在桓憲的角度看問題,同樣也站在了他的其余學生的角度看問題。對方看到了此事的兩面性,所以他很清楚自己根本無法插手這事,也無從解決。
桓憲應該高興才是,畢竟他的班導是一位如此公正開明的教師,可他卻因此對這個世界生出一股莫名而起更為疏遠的距離感,讓他進一步遠離溫暖遠離人群。
為什么呢?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他?桓憲心底里有個微小的聲音這樣質問著。
‘或許別人畏懼會于你這份力量,但你自己卻最是不應該畏懼自己的那個。’最后對方如是對他說了一句話。
桓憲的腳步頓了下,轉身頭也不回離去了。
如今想起來桓憲卻是隱隱有些明悟。
原來他的能力也會有人不畏懼,也并不是注定被畏懼的那個,終究有人愿意接納和保護他。桓憲忽然迫切地想要用這份力量保護同伴。
他想要贏,跟他的隊友一塊兒在這場比賽當中獲得應有榮耀——以他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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