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陽城的大街,人來人往,還是如蘇淺記憶中的模樣,并沒有什么變化。
只不過不少酒樓飯館的說書先生們,如今說的都是仙家仙師們的各種奇聞軼事,講得那叫一個活靈活現,仿佛都是親身經歷一般。
在這些說書先生的描述中,仙家的仙師那都是本領通天,逍遙自在的存在,若得仙人看中修得仙術,必將福如東海壽與天齊,引得聽書人對仙家更加向往起來。
蘇淺進了這阜陽城時,便變幻了容貌,顯露于人前的,就是個二十四五歲的女子模樣,容貌不算出眾,平凡到走在大街上便泯于眾人。
此時,她坐在茶樓里,聽著說書先生講的故事,不由淡淡笑了笑,取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桌子上,便出了茶樓,往當年的那個典當行去了。
典當行里很安靜,柜臺后一個年輕伙計正百無聊賴的用手撐著下巴打瞌睡。
蘇淺走上前,敲了敲臺面兒,那年輕伙計聽到動靜,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見是個年輕女子,便懶洋洋的說道:“要當什么?”
“贖當。”蘇淺淡淡的說了一句,便將當年的那張活期當票取了出來,放在了臺面上。
“哦。”那伙計懶洋洋的一邊拿那當票一邊說道:“活當如果要贖回的話,每個月都是有利息的,典當金額的兩成。”
一邊說著,那年輕伙計就掃了當票一眼,拿起一旁的算盤就要扒拉算盤珠子:“你這是十年啊,嗯,在期限內,如今已經過了五年,那么利息就是……”
說到一半兒的時候,那伙計的眼睛蹭的一下睜得溜圓兒,人也清醒了,放在算盤珠子的手也不動了,就盯著蘇淺的當票看了好半天,仿佛要將那當票盯出一個窟窿來才罷休一般。
蘇淺見狀便問道:“伙計,利息多少?”
蘇淺知道這典當行賺的就是這份錢,再說,如今這黃白之物她早就已經不放在眼里,自然備了足夠的銀兩過來。
“啊!”那伙計聽到蘇淺的聲音,忙忙的回過神來,對她說道:“客官稍等,我尋一下我們掌柜的。”筆趣閣
說罷,也不待蘇淺說話,便匆匆的往后堂去了。
蘇淺微微瞇了瞇眼睛,神識便跟了過去。
就見那伙計奔到后堂,一臉急切的對著一個正在斟茶自飲帶著瓜皮帽的中年男子說道:“掌柜的,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那掌柜的一聽,立馬給那個伙計頭上來了一巴掌:“你掌柜的我好著呢。”
“哎呦!”那伙計頭上挨了一下,忍不住呼了聲痛,用手捂著被中年男子打過的地方,一邊揉一邊說道:“不是,掌柜的,我是說有人來贖當了。”
“贖當就贖當唄。”掌柜的瞪了那伙計一眼:“該多少利息收就是,要是利息不夠就轟出去。”
“是來贖那套頭面的。”伙計著急的說道。
掌柜的還沒反應過來:“哪套頭面?”
“就是……就是被霍家三小姐要了去的那套頭面。”
這下那掌柜的聽明白了,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啥,你說啥?你說有人來贖那套頭面了?”
“對,對。”伙計忙說道:“看樣子,不差贖銀,掌柜的,那套頭面已經被霍家三小姐拿走了,咱們可拿不回來啊。”
掌柜的忍不住又給了那伙計一個爆栗:“當然不能拿回來,那霍家可是有人進了仙門的,你敢招惹?”
那伙計抱著頭,一臉委屈的忙搖了搖頭,開玩笑,仙師的本家,誰敢招惹?
“那人長什么樣子?”掌柜的皺了皺眉頭,在地上來回轉了兩圈,就忙問道。
“是個女人,大概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長得很普通。”伙計想了想說道。
“就她一個人?”
“對,就她一個人。”
聽到伙計的話,掌柜的瞇著眼睛想了想,有細細的看了看手里的當票,便吩咐伙計:“取盞油燈來。”
“啊。”伙計聞言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掌柜的又拍了伙計一巴掌:“我讓你取盞油燈來,你聾啦?”
“哎呦,好,好。”
伙計連著被自家掌柜的打了三次,心里對蘇淺惱火得不行,要不是這個女人跑過來贖什么頭面,他能挨這么多打?真是的,都五年了,干嘛還回來贖?
伙計一邊腹誹著,一邊將油燈取了來。
那掌柜的將燈罩掀了起來,便將那張當票在油燈上點燃了,眼看著那張當票化為灰燼,便得意的對伙計說道:“去把人攆走吧。”
伙計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家掌柜,心里忍不住暗嘆,這招可真夠狠的,沒了當票,那個女人便是想要贖當都沒法贖了,可真真一招釜底抽薪,太狠了。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去啊。”看到伙計還站在一旁半張著嘴,一臉驚嘆,掌柜的便不耐煩的說道。
“哦哦,好的。”
伙計忙點了點頭,就往前面來了,看到蘇淺還在柜臺前站在,便一揮袖子:“走吧走吧,趕緊走吧。”
蘇淺便說道:“我是來贖當的,東西都沒贖到,怎么就趕我走呢?”
伙計開始裝傻,一瞪眼睛,叉著腰吼道:“什么東西,這里沒有你要的東西,再說了,你說你要贖當,當票呢?沒當票跑到我們這鋪子里要東西,你當我們這鋪子是開善堂的?”
“當票啊。”蘇淺沖著那伙計淺淺一笑。
那伙計看到蘇淺的笑,不知道為什么就從背后竄上來了一股涼意,緊接著,他就看到蘇淺手腕一翻,一張當票赫然在她手上:“當票不是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