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云面色復雜的看著眼前這個求饒的女人,這五年來在劉家生活的點點滴滴,在她的腦海里不停的閃現。
劉大官人在家里的時候,還好些,礙著劉大官人的顏面,這個女人多少也會收斂一些。
可是,劉大官人出去走商的時候,也就是她噩夢開始的時候。
像個丫鬟般的端茶遞水,買菜做飯甚至守夜就不說了,稍有讓這個女人不滿意的,自己迎來的就是一頓毒打,廚房里的燒火棍,臥房里的掃帚疙瘩,挑水的擔子,縫補的銀針……哪一樣的滋味兒她沒嘗過?
更別說冬日雪地里被罰跪到昏倒,夏日烈陽下被曬到不省人事……
她想逃,可逃不掉,她的賣身契還在這個女人的手里攥著,天下之大,除了這里根本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她想過自盡,甚至,她覺得她能熬到三小姐來尋到她,都是個奇跡。
“聽云,我以前都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虧待你了,以前的事情,咱們一筆帶過好不好?”女人見聽云只看著自己不說話,那眼睛里的神色讓她看著有些心慌,便慌忙又說道。
蘇淺自然看到了聽云眼里的恨意,她知道,聽云是這家的妾室,妾通買賣,甚至當家主母要是看妾室不順眼,把妾室打死都是可以的,如果要通過官府衙門來懲治這個女人,是行不通的,但是,只要聽云要報復,她有的是辦法讓這個女人受到懲罰。
“我好幾次差點兒死在你的手里,你覺得可以一筆帶過?”聽云的聲音里帶著顫意,她咬著牙一字一頓的問道。
“是……我我糊涂,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聽云,你就大人大量,饒了我好不好。”女人的冷汗,從額角大滴大滴的滴落下來,雖然蘇淺在一旁站在沒說話,可她心里怕啊,這可是仙師,傳說里不用動手就能要人性命的仙師。
如果自己真的被仙師殺死,只怕她娘家了,只怕官府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據說,連當今的圣上見了仙師都是要下跪的,更何況她一個女人!
聽云看著眼前狼狽求饒的女人,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得殺死她,可是,她下不了這個決心,即便有三小姐給她撐腰,她也承受不住殺掉一個人的心理壓力。
想了半晌,聽云做出了決定:“三小姐,我想讓她還有這兩個粗使婆子,把我受過的罪,通通都受一遍。”
“好。”蘇淺點了點頭,不等那個女人和兩個粗實婆子求饒,便一揮手,三道靈力便分別竄入了那三個人的身體里:“聽云,從今天開始,五年之內,她們每天身體都會疼滿三個時辰。”
“多謝三小姐。”聽云抹了把眼淚說道。
那個女人和兩個粗使婆子見蘇淺一揮手,自己身體里似乎便竄進了什么東西,當即嚇得大哭,忙忙的磕頭求饒:“仙師饒命啊,饒命啊。”
有個乖覺的粗使婆子哭喊道:“仙師,梨花這五年在劉家,也不是每日里都被打的,求仙師手下留情啊。”
蘇淺淡淡的笑了笑:“多出來的時日,便算做利息了,或者,你們想再多些時日?”
“不——”三人一聽,忙擺手,開玩笑,五年每日的疼痛,就夠要命了,還想再多些時日,那是腦子有坑,當下,三人心里一陣苦悶,但也知道今日在仙師手里掙得了性命,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便只畏畏縮縮的跪在一旁,不敢再大聲言語。
見三人消停了,蘇淺才淡聲說道:“聽云的賣身契呢?”
“在……在我房里。”女人哪里敢怠慢,她也看出來了,這聽云是恨透了她的,如今聽云有仙師撐腰,她可不敢將聽云再留在身邊,萬一哪里再惹得聽云不歡喜,讓仙師再對付她可咋辦,還是趕緊把瘟神送走吧,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女人匆忙回了房,將聽云的賣身契翻了出來,顫顫巍巍的交給了蘇淺。
蘇淺接過聽云的賣身契,細細的看了一下,確定沒錯,便轉頭問聽云:“當初這家人買你回來,花了多少銀兩?”
“十五兩。”聽云忙說道。
蘇淺點了點頭,又問道:“這五年你在這家里做事,可有月例銀子?”
聽云搖了搖頭,那劉大官人別看是走商的,其實并不能掙多少銀錢,不過勉強夠一家的花銷還有些剩余罷了,買自己回來做妾室,也是為了家里能有個不用拿月例的粗使丫頭,哪里會給她銀錢,這五年來,除了需要出去買東西,她根本連一個銅板都見不到,還不如家里這兩個粗使婆子呢,好歹每個月還能有五百銅板的月錢。
蘇淺進了,便問那女人:“你自己算算,該給聽云補多少月例銀子。”
“補,我補。”女人忙不迭的點頭,只想著趕緊送這兩個瘟神離開,什么都顧不得了,心里大略的算了算,忙說道:“五年,該給聽云三十兩月例銀子,我……我這就去拿。”
見那女人拿來了六個五兩的銀錠子,蘇淺只取了其中三個銀錠子,交給了聽云,又隨手將聽云的賣身契燒成了灰燼:“聽云,從此以后,你是自由的了。”
“多謝三小姐”聽云忍不住又落下淚來,朝著蘇淺就跪了下去。
蘇淺輕輕一托,便扶起了聽云:“你我的情誼,無需如此。”
聽到蘇淺如此說,聽云的淚掉得更兇了。
“我們走吧。”蘇淺說道:“可要回房收拾些行禮?”
聽云搖了搖頭,當初她被杜府堵著嘴送到牙婆那里的時候,除了一身衣裳,什么都沒有,如今那身衣裳也早就穿不得了,她自是沒什么可收拾的,便是有幾件衣裳,她也不想要了,可以說,凡是跟這個家有關的任何東西,她都不想要了,甚至,她連這段記憶都不想留著。
“行,那咱們走吧。”
眼看著蘇淺帶著聽云離開,女人和兩個粗使婆子終于松了一口氣,癱倒在了地上,繼而想想未來五年每日不間歇的疼痛,又欲哭無淚起來,心里對劉大官人不住的咒罵,咒罵他當年買了這么個禍害回來。
對于那家人如何想,蘇淺自是不在乎的,她帶著聽云先去成衣坊買了幾身衣裳,又帶著她吃了飯,便在一家客棧定了個房間。
關上了客棧房間的門,蘇淺看著聽云:“你未來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