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倆人前往縣城擺攤的日子,基本是隔一日去一趟。
主要是徐琬覺得,東西泛濫就沒有稀有時那么招人待見了。想要拉住長期的回頭客,肯定也應該讓他們體驗到嘗不到時,那股心癢難耐的滋味。
此時,外面已經夜深人靜。
褚淵端著一盆溫水慢慢地走向床榻,抬眸間,卻見徐琬眉梢緊縮,正為著什么事犯愁中。
因他剛剛于廚房燒水時為了不打濕袖子,灰黑的袖子被卷成袖管,松垮垮地掛在手肘處。
他輕巧地提力將木盆放置在繡鞋旁,看起來極其堅硬的小臂暴起根根分明的青筋。
徐琬聽聞響動,下意識往他看去。
恰逢他緩緩從床榻底下伸直腰身,再看時,已是筆直地站立在床榻邊緣。
一雙沉如墨般地眸子定格在瑩亮的杏眸里,給沉寂的屋子帶入一股似有若無的曖昧氣息。
講真,倆人這么正兒八經地互相對視次數不少。可不知從何時起,四目相對時,越來越靠近含情脈脈的趨勢……
不知不覺間,他們于對方心中的份量,放佛因為這一遭戲劇性的穿越,變得不一樣了。
那是怎么個不一樣呢…?
徐琬念頭一轉,她想用只言片語來描述出口,好不容易湊成一句的話到了嘴邊,玩兒似的轉個彎兒,哧溜地想回肚子里。
她吞吞吐吐的樣子看得褚淵撓心撓肺,恨不得瞬間化身嘴替,也要聽聽她收回肚子的話。
瞬息間,眼皮輕輕一落失了精力。
褚淵半搭拉著黑眸,失落地抿了抿薄唇,狀作自然的啟唇問道:“想什么呢?”
徐琬醞釀已久,此前拿捏分寸自有主張的小女子,眼瞅著眉眼間泄露出猶猶豫豫的。
她頓了頓聲說:“前日那人提議問咱們買方子,你怎么看?”
在徐琬看來,她從前有大半時候都是待在科室和病人打交道。向來自認識人不清,否則也不至于活到快三十歲,拖了相親的福,身邊有一個有能夠聊盡人生,知冷知暖的出現。
那也應當是她做過最正確的一個絕對,畢竟在二十一世紀,劈腿的渣男、偷小孩的人販子、無良的人太多太多。
褚淵從心地回道:“這件事應該隨從你自己的意愿。”
即便當下他是個兜里空空的窮漢紙,也不可能占她好處。
有手有腳,個高可頂天,用得著擔心他不能憑本事掙滿貫么?
未必———
他剛張口,徐琬已經有一種預感,這男人回回不變的答案。
總是讓她恍惚間有種奇妙的錯覺,難道她是手握什么什么的富婆?他是被包養的小黑臉…深怕別人看不起他,自己給自己掙得骨氣……
歪了…歪了…
她可丁點兒沒占到他的便宜,哪有這種啥白白浪費的。
淺薄的眼瞳隨意地在眼眶中打轉著,徐琬朝著他勾勾手指。
倏地綻放出甜美的笑容,瞇著笑眸道:“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她話未盡,有人已經按耐不住地送上床榻。
他因有些日子沒有干農活暴曬,膚色逐漸有養回來的趨勢。
湊近點兒細看,妥妥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若是手邊有一副金絲眼鏡……那就是他了……
褚淵黑眸深沉,卻見黑暗中閃爍著一縷縷光彩,顯露著他此刻心中愉悅。
他略顯矜持地低應一聲“恩”?
徐琬勾唇一笑,她靠近滿臉期待的褚淵輕聲開口:“我打算明兒………”
褚淵耐心地聽她說完,黑眸一眼不錯地凝視著她。待徐琬吐露完心聲,抬眸撞見他飽含柔情的目光,驀地呆愣了一下。
許是他注視的目光過于強烈,使得徐琬沒法忽視。
回想起兩人之間一清二白的,她忽覺得很是“有趣”。
趁著他眸光專注,徐琬鼓起勇氣,頂著那一對深邃的眼眸,將臉頰貼了上去。
“吧唧……”
這令人雀躍的一刻啊!
褚淵胸膛仿佛有小路亂蹦,蹦得他臉龐不由得染紅。
因為沉著而抿成一條線的薄唇松弛,他抑制不住地揚起唇角。
徐琬俏臉一紅,眨動著兩顆黑亮的杏眸,揚起頭壯著膽子傲嬌道:“喏…你的嘴角都快笑到眼下啦……”
“我還要。”
氣氛因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話停止,徐琬臉頰鼓起一半,僵住了。
她真不該呀…
面前的人一旦偽裝斯文敗類就容易讓她誤以為他是只小白兔,實則他是實心的大灰狼!
她瞬時移開視線,特意繞開他虎視眈眈的范圍,貼著墻打算和周公約會。
半響,留給褚淵一頭烏溜溜的秀發,還有細微的喘息聲。
褚淵坐在床榻外緣無奈地嘆了口氣,此時也不知道該失望她并沒有入眠困難…還是她這股機靈勁全都用來對付他…
罷了罷了……
總比一腔熱忱對待其他人吧。
他悄聲地往她的方向挪了挪身軀,直到鼻翼間可以聞到一股清新的香味,方才有種安定感。
要說近些日子縣城哪一處最熱鬧?
住在縣里的百姓最知道,絕對要數平庭大街最熱鬧啦。
因為人來人往的平庭大街不日前多了一個攤位,經營的是一對小夫妻。隨時看著樸實無華,可那一手烙餅的手藝絕對好。
有曾經去過北地的百姓,碰巧也買過那攤位的肉餅,吃過后都忍不住和家里人感概。
雖說北地人做面食相當的拿手,可這小夫妻做的餅勁道,外酥里嫩,噴香四溢,吃了還想再吃。
這家人家境不錯,可也沒有到可以日日花錢買肉胡吃海吃的地步。
因而,男人感概完,免不了挨了一頓訓。
“快收起你的哈喇子吧!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吃獨食,看我怎么收拾你!”
婦人平時也有溫柔小意的時候,不巧的是,大概是丈夫說的太過真切,引來一群讒孩的圍攏……
可不得揪出年紀最大的教育一番,要么把家里幾個孩子帶著也日日喊著買餅吃,這家不得被吃穿了去。
自然,像這樣的因為吃餅引發的各大各小的事件不在少數。
當徐琬倆人乘坐著朱二叔趕的牛車到地方時,附近已經有人不時朝這處張望,見著人出現,一哄而上。
“小娘子!你們昨日怎么沒來啊?我家娃沒聞到這餅香,飯得吃的不香啦。”
“小娘子!你們可讓我好等啊!我爹他憋著最后一口氣,就想嘗一口你們這餅……”
“吵什么吵!先來后到!我先來的!”
徐琬倆人無辜地對視一眼,吭聲不吱。
只顧著刷鍋擺工具,絲毫不受這些人影響,照舊該干嘛干嘛。
吵吵嚷嚷一上午,徐琬覺得她耳朵都快要耳鳴了。一張俏臉本是含笑做買賣,到最后關頭也沒了笑意。
“拿好,這是你要的三張蔥肉餅。”
話落,徐琬抬眸遞去,透過面前的人看到站到不遠處的人。
正是那日問她商量買方子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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